隨後又去了宋玉傑的屋子,打發了李夢凡去抱柴火,好把炕燒了。
齊露寒道:“先別燒炕,他萬一是凍傷,回頭傷勢會加重。”
“他不是凍傷,是餓的。”顏小熙早就給顏小關把了脈,那麼虛弱的脈相,分明就是餓的。
說着,他去了李梅英的屋子,把這事跟李梅英和姥姥、姥爺說了。
幾口人趕緊過來看顏小關。
李梅英也不嫌他身上埋汰,抱着他問:“關兒,你娘呢?”
“我娘快死了……”顏小關一看見李梅英,就忍不住哭了。“二伯母,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李梅英催促道:“你快告訴我,你娘現在在哪兒呢?”
“她在山腳下的窩棚裡,她病了,也沒錢看病……”顏小關哭着說。
李梅英趕緊對李楚月道:“爹,你趕緊套車去,帶我去把她三嬸接回來。”
李楚月也知道宋婉月人品不錯,這些年一直都幫補着女兒,也不猶豫,趕緊出去套車。
李梅英叮囑顏小熙好好照顧顏小關,便回屋去穿了大毛的衣裳,父女兩個去找宋婉月了。
顏小熙便對齊露寒道:“把你的棉衣裳借我一套,給我堂哥換換。”
齊露寒的嘴角抽了抽,轉身去了自己屋子裡,不一會兒,拿了套衣裳過來,丟給她後,冷聲道:“不用還給我了!”
顏小熙眼睛一瞪,“把衣裳給我做什麼?難不成你還要我一個姑娘家給他換衣裳?”
齊露寒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想讓我幫他換衣裳?”
顏小熙莞爾一笑,“你乖,今天晌午,我做麻辣香鍋給你吃,宋玉傑可是念叨好幾天了,我都沒做給他吃。”
她早就發現了,只要她給他做一些比較新鮮又美味的吃食,他就會比較好說話。
齊露寒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點,“別弄得太辣,我不愛吃太辣的。”
顏小熙微笑着點點頭,“是!大少爺!勞煩齊大少爺,順便幫我堂哥洗個熱水澡,我去燒熱水。”
齊露寒頰邊的肌肉很明顯地抽搐了好幾下,但是卻沒發火。
顏小關有些不好意思,“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不許動!”齊露寒陰森森地說。
顏小關覺得他嚇人,乖乖地躺在炕上,不敢動了。
過了一會兒,宋月娘送了紅糖水和熱湯麪來,顏小關大概是餓了挺多天的,狼吞虎嚥地吃了。
顏小熙幫他燒了熱水,齊露寒看着他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齊露寒的衣裳。
顏小關最近吃了挺多苦,又黑又瘦,齊露寒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明顯有些肥大。
不過不管怎麼說,也總比他之前那身衣裳好。
顏小熙這纔開始詢問他,最後得知,上次顏七爺和顏七奶奶領着一大家子人,在她這鬧騰了一場,最後讓縣太爺給抓了。
但是因爲她的說情,宋婉月母子兩個逃過一劫,宋婉月嫌丟人,便不肯留下,領着兒子回到窩棚里居住,母子二人以打柴爲生,每天勉強換兩個銅板,買些粗糧餬口。
秋天的時候還好說,山上有的是野果子,母子二人下個套,偶爾也能抓個獵物啥的。
但是自打一下雪,這母子二人就受了罪了。
那窩棚裡四面透風,撿來的柴火又捨不得燒,都拿去鎮上賣掉,宋婉月又是個顧孩子的,好不容易有口吃的,自己也捨不得吃,都給了孩子,便熬病了。
已經連着發了七天高燒了,鎮子上的周郎中還不錯,看他們母子可憐,也沒找他們要錢,免費給宋婉月開了幾服藥。
但是宋婉月一直都好不了,周郎中告訴顏小關,他娘快死了,讓他準備後事。
顏小關沒法子,只好同周郎中借了一文錢進城錢,自己走着來到縣城,想求李梅英救救他娘。
“齊少爺……”顏小熙聽了顏小關述說的這段時間的經歷,便眨巴着眼睛看着齊露寒。“能不能請你勞煩李大叔跑一趟,幫我把齊太醫請來,讓齊太醫給我三嬸瞧瞧病?”
她自己倒是也能給宋婉月看病,只是,她總得隱藏一下自己的技能。
如今,她會接生就已經很讓人吃驚了。
若是再會治別的病,那就太逆天了!
齊露寒眯着眼睛,看着她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的小表情,開口問道:“我都幫了你這麼多了,你拿什麼來謝我?”
“都說一會兒給你做麻辣香鍋了。”顏小熙理直氣壯地說。
“沒誠意!”齊露寒冷哼了一聲,扭臉不看她。
“不去拉倒!”顏小熙也不求他,擡步就往外走。“我自己去!”
“你給我站住!”齊露寒恨恨地叫住她,氣得直磨牙,這丫頭就學不會求求他嗎?
顏小熙漂亮的嘴角扯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扭臉道:“多謝齊大少爺了!”
“哼!”齊露寒冷哼着,出去打發了李貴回齊府去請齊太醫來。
顏小熙乾脆關了鋪子,掛了“東主有喜”的牌子,暫停營業,然後去了前院的上房,把西里間收拾了出來,把炕燒上,再點個炭火盆。
外邊那麼大的雪,路肯定很難走,等她娘把三嬸接來,天怎麼也得黑了。
所以齊太醫要是來了,今天肯定回不去,就得住下。
一個多時辰以後,李貴才把齊太醫請了過來。
老爺子畢竟上了些歲數,一進屋就累倒了。
外邊正在下雪,馬車不好走,坐馬車還沒有走着快呢,所以齊太醫是和李貴一起走來的。
原本不遠的路程,但是因爲下雪,走起來很是吃力。
“不行了,老了……”齊太醫坐在炕上休息了半天,纔跟着顏小熙去看顏小關。
給顏小關把了脈,確定顏小關並無什麼症候,只不過是太虛弱了,就給顏小關開了個方子,讓顏小熙去給抓藥。
李楚月和李梅英父女兩個是直到天黑才把宋婉月給帶回來的。
同行的還有孫秀花兩口子。
是顏謙仁把宋婉月給背進來的,宋婉月燒得一直都在昏迷。
顏小熙把她安置在後院的東廂房,東廂房裡有兩個房間,一個房間給了宋玉傑,另一個房間給了李若偉。
現在李若偉不在,顏小熙就讓宋婉月暫時在這間屋子裡住下了。
衆人自然是一番兵荒馬亂,齊太醫給開了方子,但是不能馬上給宋婉月喝,宋婉月好久都沒吃東西了,得先給她弄點吃的喂下去。
這邊如何折騰,齊太醫不管,只把顏小熙叫了過去,悄悄地對她說:“二妮子,你三嬸已經高燒七天了,這燒要是再不退下去,人就完了。你得告訴你娘一聲,不行,就備下吧。”
齊太醫這是提醒顏小熙,讓顏小熙給宋婉月準備後事。
顏小熙知道,以齊太醫的醫術,說出這種話來,是很慎重的一件事,於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你老了,你老好好歇歇。”
她來到後院的東廂房,進了屋子,看到孫秀花坐在炕上,讓宋婉月靠在她懷裡,李梅英則側身坐在炕沿上,給宋婉月喂粥。
顏小關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娘,眼圈是紅的,很顯然是哭過。
李梅英見沒法子給宋婉月喂進去東西,不禁有些着急,“二妮子,你三嬸一直喝不下粥,你說怎麼辦啊?”
顏小熙道:“試試能不能用簪子把我三嬸的牙給撬開,她咬着牙,是沒辦法喂進去東西的。”
李梅英趕緊打頭上拔下一根銀簪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撬開宋婉月的牙齒,順利地把小米粥給宋婉月灌了進去。
就這一件事,李梅英就忙活得滿頭大汗。
“都說我命苦,其實,你三嬸的命比我苦多了……”李梅英心疼妯娌,忍不住哭起來,抹着淚道。“你三叔那個人,從來都不會疼人,平常就老打罵她……”
“娘,你快別哭了,我三嬸會沒事的。”顏小熙說着,不着痕跡地抓住宋婉月的手,宋婉月現在需要把體溫降下來。
她將一絲冰寒的內力送進了宋婉月的身體裡,當然,她不敢送太多的內力進宋婉月的身體裡,因爲宋婉月現在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孫秀花道:“關兒她娘也真是太拗了,我公公婆婆都說了,讓她帶着關兒先上我們家住些日子。她偏不,非得一個人帶着孩子住在窩棚裡,說急了,她就不吭聲。關兒還那麼小,要是她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啊?”
顏小關緊緊地捏着拳頭,許是害怕他娘真的會死,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顏小熙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哥,別擔心,你孃的病會好的,齊太醫可是給皇上看病的人,有他出馬,肯定能治好你娘。”
顏小關聲音沙啞地開口道:“二妮子,謝謝你!還有二伯母!”
顏小熙笑道:“你太客氣了,你就安心地跟你娘住下,缺什麼跟我說,千萬別見外。”
顏小關輕輕地點了點頭,“二妮子,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關哥,你說這些就不對了,當日我和我娘被咱奶除族,整個顏家莊,除了七奶奶一家,就只有你娘偷偷地把她的首飾給了我娘,是你娘對我和我娘有恩,我現在是在報答你們。”顏小熙一直記得宋婉月的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