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子,該交稅了!”這一日,幾個衙差來到顏小熙的鋪子裡,張口找顏小熙討要稅金。
顏小熙忍不住有些奇怪,看到其中一個衙差正是李夢依的相公秦海明,於是開口問道:“表姐夫,我這個月的稅金不是已經交過了嗎?每個月初三收銳,我交了二兩銀子哪。”
秦海明聞言,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顏小熙叫到了一邊,低聲道:“二妮子,你還小,好些事都不知道,這不年底了嗎?該交上貢的錢了!”
顏小熙聞言,眉梢頓時就是一挑。
但是,她還沒說話,就聽一旁的齊露寒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上貢的錢?”
秦海明便給解釋道:“是這麼回事,‘青縣’往東北方向走,有個‘太平寨’,按規矩,咱們得按時上貢,他們纔不來搶咱們,要不然的話,這年可就沒辦法過了!”
聽了這話,顏小熙不由得和齊露寒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收回視線。
齊露寒道:“你們幾個,在這坐會兒,歇歇腳,暖暖身子,我給你們沏壺茶去!”
幾位衙差走了半個城了,也着實有些累了,便坐了下來。
齊露寒進了廚房,端出一壺茶來,給幾位衙差一人倒了一杯茶,這才坐了下來,開口問道:“能給我講講這附近山寨的事嗎?”
顏小熙也在一旁用力點頭,她也很想知道。
秦海明等人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這才紛紛打開話匣子。
原來,這“青縣”附近有十八座山寨,每家山寨管一個地界,當地的百姓,得按時給他們上貢,不然的話,到時候就遭搶。
說起來,遭搶還是便宜的,惹火了他們,會把一個村子的人都給殺光了。
有的小城鎮,會整個被他們屠了。
顏小熙磨着牙,心中暗道,這不就是古代的黑社會嗎?
只不過比之前來她鋪子裡收保護費的那個什麼“猛虎幫”的虎爺厲害一點。
虎爺也就是跟小老百姓耍耍橫,人家可是敢跟縣太爺叫板,一張二指寬的小紙條,縣太爺就得打發了手底下的衙差出來收錢來。
一個上了年紀的衙差唉聲嘆氣地道:“管咱們這片的是‘太平寨’,在東北方,離這裡一百五十多裡地。那寨主可厲害了,據說是個武林高手。你們年輕,不知道,二十年前的‘宋縣’就是因爲沒給夠錢,讓他們給毀了,至今都荒着,整座城池都被燒了。所以,歷任的太爺們乾脆花錢了事,今年是八百兩銀子,一千石糧食。大家湊一湊,也就有了。顏姑娘,你家這鋪子小,是五兩銀子,五十升糧食,不拘什麼糧食,夠數就行,就給拿了吧。”
顏小熙想了想,開口道:“齊露寒,你領着幾位差爺去庫房裡搬糧食,我去拿錢。”
說着,她轉身去了自己的屋子,打屋子裡放零錢的錢匣子裡拿了五兩銀子出來,交給秦海明,“表姐夫,給,這是我的稅錢。”
秦海明拿了個簿子,又拿了盒印泥,讓她在自己的名字底下按了個手印,便算是做了登記。
齊露寒也領了人打後院的庫房裡搬了一袋糧食出來。
送走秦海明等人,顏小熙一回身,就看見齊露寒倒揹着雙手,面沉似水,不由得笑道:“怎麼這麼苦大仇深的?”
齊露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面容無比沉凝地開口道:“這些土匪匪寇竟然囂張至此,可真是可恨!”
“哪裡都一樣!”顏小熙淡淡地道。“便是再過幾萬年也是一樣,吃虧的永遠都是老實人。”
齊露寒忍不住垂眸打量起她,“我還以爲,以你的脾氣,會拒絕交這筆錢。”
顏小熙正色道:“如果今天上門來收我這筆錢的是山寨的匪徒,我肯定會拒絕交這筆錢,但是那幾個衙差又跟我沒仇,我何苦爲難他們,我不交,他們也沒法子交差。再說了,又沒幾個錢。”
齊露寒似乎是對她有些失望,沒再搭理她,而是轉身對李貴道:“咱們走,今天回家去住。”
李貴答應了一聲,便去後院套車。
顏小熙眸光閃了閃,“你擔心齊太醫也會被勒索?”
齊露寒點了點頭,依然沒吭聲,只是擡步走了出去,來到大門口。
也沒看清楚他做了什麼暗示,對面那間宅子的門便打開了,齊露寒那十六個暗衛陸續打裡邊走了出來,護衛到他身邊。
等他離開後,顏小熙才沉下臉來。
這件事情,她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若是高興了,白給人一萬兩銀子送禮,那是她樂意,那是正常的人情往來。
比如之前前來宣旨的錢公公,她給錢公公送的禮,不可謂不重。
但是她一點都不心疼,爲什麼呢?因爲這叫投資。
人這輩子,誰知道自己能用得上誰?打好了關係總是沒錯的!
但是“太平寨”這一種就讓她沒有辦法忍受了。
因爲“太平寨”的人都是強盜,他們只會索取,不會付出,以欺壓良善和剝削來生存。
這種人,除了去死,恐怕也沒有什麼活着的必要了!
她想了想,進屋去,找了個藉口,把李梅英叫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帶着李梅英進了空間,把“太平寨”來收保護費的事情同李梅英說了一遍。
李梅英聽了以後,不禁嘆了一口氣,“這個事情呀,打娘小的時候就這樣了。不光是縣城,每個村子,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太平寨’的土匪就會過來,一個村子五十兩銀子,二十石糧食,交上的來年平安無事。交不上的,拿人抵,不知道多少大姑娘被他們強拉上了山,當了壓寨夫人。”
“他們倒也不多要,細水長流,讓你交完這些銀錢,還能吃得上飯。就是年年都來,讓人厭煩。娘聽你姥爺說,二十年前,‘宋縣’新來了一個知縣老爺,組織當地的百姓反抗‘太平寨’的土匪,不肯交錢,結果讓‘太平寨’把‘宋縣’整個給屠了。你三嬸的孃家,原來就是那邊的,後來搬過來的。”
“聽說那火燒了將近一個月呢,好好的一個縣城,就這麼沒了!”說到這裡,李梅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嘆。
顏小熙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娘,我有個想法,我想把‘太平寨’給平了,你覺得怎麼樣?”
“二妮子!”李梅英讓她的決定給嚇了一跳。“你怎麼能有這個想法呢?那些都是土匪,可兇了。娘聽你姥爺說過,他們那個大寨主,老厲害了。武功可高了,你姥爺的本事在人家跟前,都不夠看。”
“娘,你先別急,你聽我慢慢跟你說。”顏小熙安撫住她,開口道。“娘,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咱們‘青縣’的人也交不上這筆錢了,那該怎麼辦?如果‘太平寨’的人來了,把‘青縣’也給屠了,那怎麼辦?”
“這……”李梅英猶疑道。“這……不能吧?”
顏小熙道:“萬一呢?萬一有雪災、旱災、水災、蟲災呢?總有年景不好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又咋辦呢?”
“可是,二妮子,你還這麼小,又只有一個人,你能做什麼呢?”李梅英唉聲嘆氣道。
顏小熙開口道:“不是還有宋玉傑?再說了,以我的武功,就算是自己去,也肯定吃不了虧,而且我會易容術,我到時候易下容,再蒙上臉,那樣一來,就沒人能知道這事是我乾的。再一個,我有空間,實在打不過人家,我就躲進空間裡來,總能保住性命。”
她語重心長地道:“娘,咱們不能說,事情沒有輪到咱們身上,就可以視若無睹的。肯定有村子交不上錢,被他們欺負的,肯定有不少姑娘,都被他們搶去糟蹋的。娘,你想想那些無辜的姑娘,你忍心嗎?”
李梅英臉上露出爲難的神情,她也知道,女兒如今有本事,但是,她還是捨不得女兒去冒險。
顏小熙道:“這是爲民除害的事,娘,你得支持我!而且我已經打算好了,我會和宋玉傑蒙着臉的,到時候也沒人知道這事是我倆乾的。您就答應我吧,幫我在姥姥、姥爺跟前掩飾一下,就說我去我師父家了,我肯定儘快趕回來。”
李梅英嘆了一口氣,知道女兒決定的事情,是肯定要去做的,但是她也知道女兒如今的本事,便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呀,跟你姥爺一個脾氣,真是拿你沒法子。”
顏小熙便知道,她這是答應自己的要求了,“娘,謝謝你。”
李梅英叮囑道:“那你小心些,可千萬別受傷,要不娘會心疼的。”
顏小熙得到了她的同意,便帶着她離開了空間,然後悄沒聲地離開了家門,去了紙坊,把正在紙坊裡忙活的宋玉傑給叫了出來。
紙坊剛剛弄好,宋玉傑不是很放心,剛好涼皮鋪子裡的活計不忙,顏小熙便讓他天天過來看看。
她把宋玉傑叫了出去,然後進了空間,又把這事說了一遍。
宋玉傑沉吟着道:“光咱倆去滅‘太平寨’?會不會有些吃力?”
顏小熙沉聲道:“你要是實在不敢去的話,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