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你的幸福，就要來了
“夙非離，我只要顏顏！我承諾，只要你放了顏顏，我們不會回來報仇！”
“阿離！你別信她！她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
夙非離就好像沒有聽到叮嚀的話似的，並沒有接她的話。
他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拒絕她的要求，誰都不知道他下一句開口會是什麼。
在挺長一段時間的等待之後，他發出一個單音：“好。”
“阿離！”
他沒有理叮嚀，而是與雲灣灣對視說：“只要你認爲，此時此刻的她承受得起各種機關從她身體退出去。”
聽到這句話，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是的，現在的顏顏虛弱得一個孩子都可以殺了她，就算夙非離答應撤去機關，顏顏還能夠撐得住嗎？
可是……錯失這一次機會，她不知道是否還有第二次救顏顏的機會。
或者說，他們是否會給顏顏癒合身上各種傷的時間。
夙非離不會保她，叮嚀傷她至此，夙非離也不會對她怎麼樣，顏顏留在這裡的下場，也只有死。
顏顏，我該怎麼辦……
拿她的命賭一場嗎？
不，什麼都可以賭，唯獨顏顏的命不可以。
雲灣灣沒能接下夙非離的話，轉過頭，雲容顏的神情有些悲涼，她大概也已經明白，無論她怎麼做，灣灣也不會改變用羊皮卷換她的決定。
所以她擡起頭，蒼白的臉看着雲灣灣，慘淡地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灣灣，我們回家。”
“顏顏……”她很擔心。
雲容顏輕輕地搖了搖頭：“我行的，記得嗎，今日十三了，八月十五就要到了。”
雲灣灣一怔，這是隻有她們兩個人才明白的話，微微一笑，還是把眼淚給笑了出來。
如今，雲姑娘的記憶，除了她自己的一部分，與顏顏的，在雲破的，以及往後十幾年的記憶，雲灣灣已經差不多全都想了起來，雲姑娘的力量也隨之增長。
此時，她明白了，顏顏活下來的動力。
雲灣灣突然淚如雨下，與容顏額頭抵着額頭，手撫着她的臉，輕輕地怕弄疼她的力度。
“顏顏，你的幸福，就要來了。”
雲容顏說了什麼，他聽不見，因爲太輕了，可是雲灣灣的話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叫……她的幸福？
有那麼一瞬間，他又不想放她走了。
然而，雲灣灣轉了過來，做下決定，“夙非離，放人！”
夙非離猶豫片刻，還是閉了閉眼，對一旁的守衛說道：“放人。”
“不許放！”叮嚀急急地對守衛喊了一聲。
守衛嚇一跳，不敢再動。
“阿離！真的不能放了她們，我會死的！她們會回來殺了我的！”
夙非離的眼中一閃而過什麼，讓人看不清，也不明白。
他掃了叮嚀一眼，繼續對守衛加重音量地說了一句：“放——人——！”
守衛哆嗦，不敢再耽擱，去解機關。
頓了頓，夙非離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輕輕扔向了雲灣灣。
雲灣灣疑惑地看着瓷瓶，沒有了動作，不明白，他這是做什麼？
知道她的疑惑，他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護心丸。”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敢，就讓她吃下去。”
雲灣灣不再有任何的猶豫，取出一粒給雲容顏。
她信。
她沒有去看夙非離是什麼表情，因爲她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給顏顏護心丸。
她怕她看了之後，會混淆了自己對夙非離的看法。
機關聲響，雲容顏雙眉倏地一皺，左手掌的鐵錐率先退了出去，鮮血迸濺，頓時濺了雲灣灣一臉。
容顏明明應該放聲大叫，讓自己的痛苦得到發泄，然而，夙非離在這。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她將嚎叫轉爲咬脣，雲灣灣怕她咬到舌頭，倏地在她張嘴的瞬間，與她水平站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就像小時候的她們一樣。
兩個人均是皺眉。
容顏哭了，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哭，並不是因爲她痛，而是看到灣灣這個樣子，心痛。
此時此刻，她是那個陪伴了自己十來年的灣灣，還是那個來自未來的灣灣，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是她，還是“她們”，在她的心裡，是同等重要的地位。
灣灣對她付出了真心，那麼她——必然也是。
她不想傷害灣灣，更不想讓她與自己感同身受。但是她根本就張不開嘴，這個時候，她只能咬緊牙關。
身體各處的機關一一退出，她的額上已經落下了冷汗，渾身都在顫抖。
雲灣灣也痛得不行，卻還是安慰她：“快了，顏顏，我們馬上就能離開了。不要忘了你們的約定，撐住，好嗎？他一定在來的路上。”
這一次，他聽得更清楚了。
誰？
誰在來的路上？
該死的，她有喜歡的人？
更該死的，是她在聽了雲灣灣的話之後，流着淚笑了，彷彿在說，爲了能見到他，現在所受的一切苦痛都是值得的。
他突然明白，她一直撐到現在，就是爲了等那個“他”。
可惡，她的笑容爲什麼會那麼的刺眼。
他放了她，就是爲了讓她去跟情人匯合的嗎？！
肩胛骨的琵琶鎖張開，容顏的笑容瞬間被扭曲代替，痛苦不堪，她沒命一般咬着雲灣灣的手臂，隔着錦衣都滲出血來。
雲灣灣眉心緊皺，連自己的嘴脣也咬出了血。
看着這樣的場景，叮嚀都心顫起來，轉身躲入夙非離的懷裡。而夙非離似乎有些機械地伸手摟住叮嚀，雙眼卻一直看着前方。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容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她彷彿一頭受傷發狂的獅子，睜着血紅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他。
那裡面，除了恨，只有恨，滿滿的全是恨。
最終，那雙在他心底留下了很深印象的眼睛帶着恨閉上了。
巨痛過後，雲灣灣也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量終於輕了下去，容顏兩眼一閉整個人軟了下去。
“顏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