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二話不說,趕緊跳下去救人。
什麼等着奴才來,到時候抱貓小少年還不定能不能喘氣兒了呢。
“快,快!”阿眸站在水邊兒跳腳,使勁兒指揮在水裡亂撲騰,最後從裡頭撈起了一個少年的太子殿下,見此時奴才們已經下水的下水求救的求救,這才急忙也跟着湊到水邊,看着元德一臉倒黴地抓着一個昏迷的小少年上來。
就昏成這樣兒的,波斯貓也在這小子的手裡緊緊地抓着,顯然生死不離。
這纔是真愛來的。
王妃大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見這貓晃了晃腦袋顯然受驚過度,之後趴在元智的手邊兒對自己喵喵叫,誰都不理只看着自己,頓時感覺到了森森的惡意,試探地往這波斯貓的方向走一步,就見這貓掙扎着拱了拱自己的手。
就跟從前拱胖貓仔兒似的。
這小東西的眼睛裡還帶着點兒迷惑,彷彿是不知道爲啥自家老大成了人類。
爲了這一眼認出自己的真愛,王妃大人嘆了一口氣,俯身將溼漉漉的波斯貓抱起來,見它轉頭對着閉着眼睛人事不知的元智叫聲淒厲,到底心疼了些,便低頭與叫一羣宮人圍着噓寒問暖的元德問道,“都沒事兒吧?”
“還有氣兒呢。”元德噗噗地打了兩個噴嚏,往一旁讓了讓,含糊地說道,“嬸子你身體不好,離我遠點兒。”他說完了這個,就轉身叫人帶着元智往後頭的屋子裡去,又吩咐人叫太醫過來,這才摸着下巴小聲兒說道,“不是真殉情吧?”
聽見了這句話的都當沒聽見。
不過這麼個問題,只有元智自己能夠回答,因此當少年醒過來的時候,就見自己身在陌生的屋子裡頭,牀邊圍滿了八卦的人們,一隻波斯貓趴在一個十分精緻好看的小姑娘的懷裡,嘴裡吧嗒吧嗒地啃着一隻小魚乾兒。
“怎麼樣了?”元德坐在牀邊給揉着眼角,露出幾分迷茫的元智溫聲問道。
“我怎麼了?”
“掉水裡去了。”元德頓了頓,咳了一聲探頭探腦地問道,“不是真殉情吧?”
這話叫元智氣得說不出話來,拒絕與太子溝通,然而一旁的小姑娘與笑嘻嘻的元榮卻叫自己不能無視,與不熟悉的人總是帶着些禮貌的,元智沉默了片刻,對着這二位微微頷首,之後,擰着自己的衣角紅着耳根說道,“玉佩……”
“啊?”元德湊近了去聽。
“掉水裡了。”
心愛的從小兒帶在身邊兒的玉佩掉進水裡,小少年一手抱着貓一手想去水裡頭摸摸看,誰知道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呢?將事兒原原本本地說了,這少年便看着心虛地摸鼻子的元德問道道,“什麼殉情?!”
他仰着小臉兒十分傲氣地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急忙去看他王嬸兒。
“這個就不必深究了。”小混蛋也是恐叫小少年惱羞成怒撓死自己的,嘿嘿地摸着懷裡美麗的波斯貓,覺得這貓雖然美,卻沒有從前阿眸陛下那樣傾國傾城,得意了一下,這才笑呵呵地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裡是承安王府別院好吧?
“阿清大婚前緊張,請我來開導。”元智輕聲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元德沒有想到從前不熟的元清元智這都能相互安慰了,頓時生出了叫小夥伴兒拋棄的感覺來。
“你與成王忙着,自然不知道。”元智哼了一聲,鄙夷地看着無語的太子,頓了頓,低頭紅着耳根對着手指小聲兒說道,“同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元清最近倒了血黴,他也沒好事兒,彼此安慰一下就不要叫人知道了。
“這話怎麼說?”元德從一旁取了湯藥來與元智,見他聽話地低頭喝了,嘴角就露出淡淡的笑容來,溫聲道,“我以爲咱們是好兄弟……難道還有些我不知道的?”
“他與心上人之間的親事只怕是要往後延期,自然心裡不快活。”元智喝着苦苦的湯藥,清秀的臉扭成了一團,卻偏偏裝作全不在意的模樣,飛快地喝了這藥,他剛將藥碗放在一旁,就見一旁一隻雪白的小手伸過來,上頭有一塊蜜餞。
據說這是廣寧王妃的小姑娘對自己露出了和氣的笑容來。
元智的耳根子又紅了,頓了頓,接了蜜餞謝了這王嬸兒,把甜甜的蜜餞放在嘴裡啃。
“爲什麼要延後?”元德心說許久不見弱水,這姑娘怎麼還生出點兒事兒呢?
“彷彿是因傷心?”元智啃着蜜餞含糊地說道,“前兩天入宮了一回不知道聽了什麼,回府就說大病,阿清去看過一回,確實病得不輕,說是傷心過度?”見元德目光落在收了笑不說話的廣寧王妃的身上,他疑惑地歪了歪頭,繼續說道,“該是傷心的,說哭得什麼似的。”
“沒有問出緣故來?”阿眸顧不得別的,急忙問道。
她心中也生出了幾分愧疚,竟是重新回到身體裡頭,就將弱水給忘記了。
“沒有。”元智輕聲道,“阿清恐叫人知道說道她,因此連伯孃都沒有說,只與我噓聲嘆氣的。”若是弱水此時七災八難的,叫外頭難免說一句做過奴婢驟然得勢就矯情,況若身子骨兒不好,誰不都得說弱水不好麼?
“虧了伯孃這幾日都在嬸子處,因此還不知道。”承安王妃與廣寧王妃出了奇地好,這多少叫人疑惑。
元智說了這個,也是爲了叫元德去安慰可憐的元清,雖夏日炎熱,到底身體單薄,然而落了水就覺得不自在,伏在牀上默默地看着美麗動人的廣寧王妃……懷裡那隻波斯貓,非要過來抱在懷裡,這才小聲兒說道,“女子就是麻煩!”
“這話說的有理。”元德覺得這纔是自己的小夥伴兒呢。
“喂!”
“本就是。”元智撇着嘴小聲兒說道,“表姐從前就有心上人,偏偏祖母要給我與她定親……”
這晴天霹靂下來,大家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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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說你倆情投意合麼?”胖貓仔兒時代,就是這麼個傳說呀!
“你不是聽見那姑娘的名字,就臉紅羞澀,就,就歡喜的麼?!”王妃大人繼續尖叫!
“是很歡喜。”元智認真地看着面前一雙小眼珠子瞪得溜圓兒,彷彿有點兒熟悉感覺的嬸子說道,“能博覽羣書,與我說什麼都能應和的表姐,我當然喜歡與她說話。只是……”他爲難地說道,“若這也算,那我也喜歡老師,喜歡……”
“什麼老師?!”這就是警惕的廣寧王妃了。
這聽着怎麼有點兒像她爹?!
“怎麼沒有我?!”這是太子醋道。
元智顧不上回答這嬸子,只用一個鄙夷的眼神瞬間秒殺了學渣太子。
“那……”退親是個什麼情況?皆大歡喜?!
元智並不知道馮寬曾經差點兒挖過自己的牆角,見此時一少年正蹲在牆角埋頭收拾幾條撲騰着的活魚,目光露出迷惑,頓了頓,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低着頭不說話了,最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是個什麼意思?!”
“總是其中有難言之隱,你別問了。”元智含糊地說道,“祖母知道這事兒就惱了,因此打上了尚書府,鬧騰的厲害,說,說要退親。”他想到從前祖母的惱怒,便小聲兒說道,“我對錶姐沒有男女之情,樂的成全。”
這可和大家聽到的版本兒都對不上呀,王妃大人頓時迷茫了。
“那你淪落個屁!”同是天涯淪落人呢還!
“這事兒瞞不住人,我說了也無礙……”元智小聲兒說道,“不是爲了表姐,原是爲了……我多了一個弟弟……”
“好事兒呀……”
“外室生的。”小少年的目光都黯淡了,顯然不能接受向來與母親舉案齊眉的親爹象王整出一個真愛來。
“這年頭兒,牛鬼蛇神都出來了。”阿眸聽着嘆了一口氣,揉着眼角擡頭說道,“你們人類,真的太會折騰了!”還是純潔無辜的胖貓仔兒的日子過得最簡單。
“您現在也是人類。”元德嘴角抽搐地說道。
“總是忘記,有什麼辦法?”漂亮可愛的廣寧王妃無辜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頭賣了一個萌。
元智吧嗒了一下嘴兒,總覺得這話好怪。
阿眸卻算是想明白了。
尚書老頭兒恐叫人知道退親的真相污了孫女兒的名聲,因此拿狗屁庶妹的遺孤來當擋箭牌呢!
真是狡猾狡猾地!
感慨了這世間老油條真多,王妃還要繼續學習,阿眸轉頭就與馮寬好奇地問道,“哪兒來的魚?”這小子幹了一氣兒的活兒,特別歡快。
“方纔救人的時候順手抓的,一會兒給王妃與郡主當宵夜!”馮寬老實地說道。
王妃與郡主都滿意地看着上道兒的馮寬。
“你眼光不錯。”嬸子湊在侄女兒耳邊小聲說道。
“爲了這個,得趕緊定親呀。”元榮笑嘻嘻地看着憨厚的馮寬,勾着嘴角得意地說道。
正小聲地交流怎麼生米煮成熟飯時,衆人就聽見了喧譁之聲,之後就聽見柺杖的敲擊聲,外頭已然是人聲鼎沸,之後茫然的阿眸,就見房門突然大開,走進來一個很有氣勢的老太太,手裡提着龍頭柺杖好生威風。
她的身後,一臉冷漠的元湛跟着進來,突然開口問道,“殉情?!誰和誰?!”
他懷疑的目光,就落在了後頭,縮着脖子心虛地看着自己小混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