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承安王妃在貴婦之中一向說一不二,格外硬氣。

這不單是因她行事強硬有關,還與承安王的縱容很有關係。

作爲一個曾經帶着人往給自家王妃臉子瞧的人家砸場子的王爺,承安王也是做到了極限了。

誰家都有姬妾通房,正室大多是擺設,內裡苦外頭再風光也硬氣得有些色厲內荏,只承安王妃,正室得寵,兒女雙全,說什麼都叫人看重。

這可是能使喚一個實權親王的女人吶!

因此承安王妃一發話,硬氣起來,不說拉着自家兒子那真愛的承恩公夫人臉色發白不叫她反駁,一羣貴婦們看準了風向,對弱水又熱情了起來。

“母親爲什麼不叫我說話給您道委屈?”那二房一臉的柔弱無助,委屈地看着撐着頭的承恩公夫人小聲兒說道,“您方纔多疼呀?都是因爲她!況我還聽大爺說,她竟看不上大爺,得了富貴的姻緣就撿高枝兒飛去了,這樣的人,不叫她知道厲害不是便宜了小人?!”

她見了弱水的美貌,第一個想法就是謝天謝地這姑娘沒看上乾家大爺,不然哪兒還有她的份兒。之後想到這人奴婢之身卻做了正室,自己一個良家卻只能做妾,就格外地嫉妒起來。

女子嫉妒起來,也是很要人命的。

“你知道什麼!”承安王妃的性子,承恩公夫人知道的,此時恨得咬牙,卻只忍耐地說道,“閉上你的嘴!”

若不是阿蘿不頂用,她怎麼會禁不住兒子的央求帶這個女人出來透氣兒,見她眼淚巴巴地看着自己,承恩公夫人噁心壞了,只覺得自己倒了血黴,兩個兒媳婦都不是省心的!

不過想到這女人還有孕呢,又已經給自己生過一個孫子,承恩公夫人忍了忍,叫她坐在自己身邊,正要開口,卻見冷眼看着自己的承安王妃突然冷笑了一聲,一把摔了手上的酒杯!

早有人將她面前的小案換過了,只是眼下,又有要碎的趨勢。

衆人停了一下,就有一貴婦小心地問道,“王妃?”這今天吃錯藥了吧!

“你竟不將我們放在眼裡!”承安王妃看着面前的女人就不順眼,見承恩公夫人戰戰兢兢地起身,突然冷笑問道,“我只問你,她是誰?!是你正經兒媳婦兒麼?!”她的手,筆直地指在了那個二房的臉上!

說起這個,承恩公夫人心中已經後悔,只強笑道,“她,她雖不是正室,卻也是有名分的二房奶奶,所以……”

才說到這裡,已經有高傲些的貴婦起身冷笑走遠,不屑與妾坐在一處。

“你是罵我們的,是吧?!”正室最恨什麼?最恨的就是這些偏房小妖精呀!就是這些花容月貌細聲細氣的小妖精勾走了夫君的心,叫她們只能過吃齋唸佛的日子,簡直就是上輩子的天敵。承安王妃都沒有想到承恩公夫人是這麼個自己往死裡作的主兒,自己還沒動手,她就已經爽利地得罪了在場的所有的正室,只揚聲笑道,“聽聽!還有名有份的二房!您這是多不待見正室,竟都不樂意帶她出來呢?”

“雖是庶女,也比二房體面不是?”承恩公夫人是沒人怕的,就有人小聲兒嬉笑道。

“您,您!”承恩公夫人最風光的時候,哪裡吃過這些委屈呢?那是太子的舅母來着!此時落魄了,這些人竟落井下石,一時就悲憤了起來,竟不知說些什麼纔好。

想當年,她就是帶一百個二房來,諒她們也不敢說一句話!

想到了這個,承恩公夫人心中惱怒,到底也是傲氣過的人,便起身淡淡地說道,“再丟人,也丟不過一個奴婢!”

她話音剛落,還未感到出了這口氣,只覺得臉上劇痛,竟是迎面捱了一個大耳瓜子!

“這個巴掌,本王妃賞你的!”承安王妃那是提槍的力氣,抽了承恩公夫人一耳光,竟將她抽到了地上爬不起來,此時看着捂着臉哆嗦的承恩公夫人,她居高臨下地冷笑道,“當我的話都是耳邊風呢!先叫你長長記性!來日這京中若再有這樣的話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嘴長在人的身上,她那樣兒的出身誰不知道,非議的多了去了,怎麼都賴在我家太太的身上?!”那二房便不忿地問道。

“這都得怨你家太太命不好,做了出頭鳥兒,本王妃沒有多大的力氣去尋那麼多的人,只瞅着一個的精神還是有的!”見承恩公夫人帶着些怨恨自己看着自己,承安王妃只挑了挑眉頭,轉身坐下與衆人笑道,“這晦氣的人來了,這園子都不大幹淨,實在叫人無趣!”聽着衆人的奉承,她低頭笑道,“看什麼?等着本王妃叉你出去呢?!”

“你怎敢這樣猖狂?”承恩公夫人大聲道,“我們是太后娘娘的……”

“都不叫你進宮了,你還有臉來與我提太后娘娘?行!太后面前,你告我去吧!”承安王妃有恃無恐地笑道。

這明擺着欺負人了,叫胖貓仔兒看的小眼珠子滾圓,在一旁直拿爪子拍桌子!

這纔是真正的惡霸呀。

“這就叫殺雞儆猴兒了。”阿素看了一會兒,見弱水面前這些貴婦都和氣起來,便低頭與阿眸笑了。

顯然猴兒們都驚着了,眼瞅着承恩公夫人這隻雞踉蹌起身與衆人看來,彷彿是求助,竟都不敢看。

“這好好兒的天兒,是怎麼了?”正是這樣的時候,就聽又有笑聲傳來,胖貓仔兒眼睛尖,見竟是嘉靖侯夫人譚氏與慶德長公主聯袂而至,頓時歡喜了,自動就滾下了小案,撇着四條小短腿兒就往親孃的方向跑,跑了幾步竟不知怎地往前一滾兒,打着滾兒就軲轆到了譚氏的面前,丟臉極了,只好拿小爪子抱住頭,將小腦袋藏在了肚皮上幽怨地叫了兩聲,怯怯的。

“傷着了沒有?”譚氏見閨女竟一路滾了過來,頓時驚了,急忙問道。

胖貓仔兒嗷嗚了一聲,偷偷探頭看,見母親與嫂子都不以爲意,這才甩着尾巴又得意起來。

其實,阿眸陛下方纔滾得可快可好了!

“大老遠的就聽見動靜了。”譚氏將胖貓仔兒艱難地抱起,走到了承安王妃的身邊坐下,見阿素在,又招手笑道,“阿素過來。”

那柔媚的少女聽話地嫋嫋而來,給笑吟吟的譚氏福了福,很規矩地斂目說道,“給夫人請安,給長公主請安。”

“我瞧着你清減了,這是苦夏?”譚氏笑問道。

這麼不好與譚氏說的,阿素乾笑了一聲,西子捧心地裝模作樣說道,“確實有些不爽利。”

那什麼,因爲與馮將軍做了好朋友,叫懷恨在心的表哥報復只給自己吃青菜不給肉,這麼丟臉的事兒,實在不適合仙子一樣的阿素姑娘。

“你得注意身子骨兒。”慶德也笑吟吟地對阿素關懷道。

一家兩個女人都對阿素十分溫柔,胖貓仔兒折了折耳朵,竟從老孃的眼睛裡看到了慈愛,頓時驚了。

它記起來了,它可是還有一個哥哥呢!

“知道了。”阿素顯然也知道什麼,扭扭捏捏地應了,做出羞澀的模樣來坐在了一旁,卻偷偷對無語看着她的胖貓仔兒擠了擠眼睛。

要定親了還招蜂引蝶!

想到這死丫頭前些時候還對誤認爲男子的馮將軍犯花癡呢,胖貓仔兒頓時怒髮衝冠,抓着桌上的果子皮兒就丟她!

“這是?”見譚氏對阿素不同,承安王妃便笑問道。

“前兒我家侯爺突然想到阿素也是大姑娘了,因此往她父親面前遞了話兒想要結親,這昨天有了回信兒,咱們家有福。”譚氏微笑道。

凶神惡煞的胖貓仔兒一呆,低頭掐爪一算,原來這姑娘也才知道自己要定親。

然果子皮兒不等人,刷地就飛向了無辜的,顯然昨天才知道自己有了人家的可憐姑娘,到底清減了的人就是敏捷,轉身避開,果子皮兒糊了她身後那人一臉。

阿素轉頭,就見承恩公夫人正一臉惱怒地往下扒拉果子皮兒,頓時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丟着的是這女人,她也就不虧心了。

一邊想,阿素一邊兒給胖貓仔兒的準頭點了一個贊。

“你!”

“你什麼你!滾!”承安王妃臉一虎,拍桌兒罵道。

譚氏笑眯眯地看着,半點兒都不在意,只斂目不語。

“怨得不呢,原來來了晦氣的人。”慶德長公主纔不記得什麼姻親呢,格外尖酸地笑道,“本宮來了這一趟,也是倒了黴了,回去只怕要淨身焚香纔是。”

這是阿蘿的姑母,竟然還這樣與她說話,承恩公夫人恨得眼角流血,只記下來預備算在府中阿蘿的身上,正要說話,卻見自家的婢女匆匆地進來,進來了就給自己跪下了,哭道,“府裡來信兒了,說大爺不好了,叫太太趕緊回去!”

見承恩公夫人瞪着眼睛彷彿聽不明白,她急忙哭着說道,“大爺與人在外頭因一花魁起了事兒,叫人打壞了,打壞了子孫根兒,這大夫都說看不好了!”

說完,就伏地痛哭起來!

“打壞了,是什麼意思?”承恩公夫人一時竟不能接受,只喃喃地問道。

“當了太監了的意思。”承安王妃握了握弱水的手,轉頭揚聲笑道。

她話音剛落,就見承恩公夫人已經一翻白眼兒,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