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虎的身世

在與小虎的相處中,我漸漸瞭解了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

這個世界是一個不存在於我們已知的任何朝代,我所處的地塊叫軒轅大陸,這個國家叫軒轅王朝。

軒轅王朝分爲五大城,以中京城爲中心,四大城池分佈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叫做:南悅城、北悅城、東星城、西星城。

中京城是整個軒轅王朝的核心腹地,軒轅王朝的多數達官顯貴都居住在那裡。軒轅王朝的四大城池各自以:林、漁、商、農爲主業。

東星城商貿繁榮,南來北往的商賈大多聚集於此;西星城有大片的平原與丘陵,所以農業比較發達;北悅城臨海,以漁業爲主;南悅城多山,且南臨南蠻國,所以是軍防要塞。

我在坊間聽書的時候說書先生說過,除了軒轅王朝外,南悅城以南還有一個小小的南蠻國,自立國號爲:夷。南蠻有大片的平原,以畜牧和狩獵爲生,因自然資源相對匱乏,所以時常侵擾軒轅邊境。

晚上閒來無事,我與小虎嘮嗑。

“咱們這兒就五個城池嗎?那豈不是很小?”我問小虎。

小虎用一根細竹子不時擺弄着火堆:“纔不小呢!每一個城池裡又有許多小的城鎮,每個城鎮下又有許多村莊。”

“哦,就跟我們那兒的省、市、城、鎮、村的概念差不多。那你知道這些城池哪個最富有嗎?”我問。

“最富有的應該是與中京城毗鄰的北悅城。北悅城的北面被大海環繞,城民大多以打漁爲生,該城盛產珍珠寶貝,最爲富饒,又有北富城之稱。”小虎對我時不時蹦出的奇怪詞彙已經見怪不怪,直接回答了我的問題。

“哇哦,那邊的人豈不是海鮮吃到嘴巴歪?他們肯定不用餓肚子吧!”我羨慕地說道。

“切,那可不一定啊!聽說富饒的漁區都被富商包了去,尋常百姓要去打漁,禁制可多了。比如說幾月到幾月不許去,還有哪兒哪兒不允許普通百姓的漁船進去……”小虎不屑地撇撇嘴:“我跟你說啊,那些人啊,說是什麼做生意,其實跟強盜一般。”

我點了點頭:“小虎,你懂的可真多!”

小虎得意地用手撇了撇鼻子:“哼,那可不是!你小虎大爺年紀雖小,卻也是個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

我與小虎正聊着,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幸而小虎今日火堆支得早,我們在裡邊埋着白日裡從農田裡偷來的地瓜。

我與他聊了一會兒有些累了,盯着火堆發呆,乞討與偷竊並不是長久之計,我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養活我與小虎。

“你在想啥呢?”小虎坐在我對面,看了看地瓜還沒熟,無聊地又開口與我說話。我盯着火堆裡的小火星,說:“我在想着怎麼變有錢。”

小虎笑起來:“我也想有錢,有錢的話,我們就不用風餐露宿了。”

我也笑起來,忽然問他:“你的追求也太低了吧!誒,問你個問題啊!明明你自己一個人想吃飽都這麼困難,爲什麼還要幫我?”

小虎笑着撓撓頭:“哈哈,因爲你很像我的姐姐。”

我看着他:“姐姐?你還有個姐姐?”

小虎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嗯。”

在我的探問之下小虎說起了他的身世。小虎在西星城出生,他剛出生便沒有父親,小的時候他與姐姐還有奶奶住在一起,母親爲了養活一家人,便賣身當了一戶人家的丫鬟,母親每隔一月便會帶着月錢回家探望他們。每當母親回來,便是小虎最快樂的時光,這一日母親必然會帶着姐弟兩在院子裡玩耍,給他們講故事,陪他們一同吃飯,有時甚至還能哄着小虎入睡,只是母親從不過夜,因爲他們府裡有規定,不許丫鬟在外面過夜。

八歲那年,小虎的奶奶忽然病倒了,姐姐小玉便偷偷去找母親,母親急急趕回來去請大夫。那天母親是偷跑出來的,大夫說奶奶的病需要好些金貴的藥草療養數月方能好轉,母親含着淚跟大夫說:“大夫,您放心,我明日就將藥錢送來,只求您一定要救救她!”那個大夫捏着鬍子沉聲道:“醫者父母心,放心吧。”

第二日母親很晚纔回到家裡,額頭上佈滿了密密的汗珠,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給小玉,並囑咐小玉:“娘最近一段時間怕是不能來探望你們了,一定要照顧好奶奶和弟弟。付了大夫藥錢之後一定要將剩下的錢藏好,再往後給你弟弟找個好學堂……”

奶奶的身體日漸康復,但是那日之後母親便再沒來過,那時候小虎不知道母親爲何不再來了。三天兩頭便哭着鬧着要去找母親,年紀尚小的他還找不着路,甚至母親在誰家裡做丫鬟也不知道。每每他鬧騰的時候,姐姐便抱着他說:“小虎乖,小虎乖……”一邊給他擦着眼淚,但是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後來小虎才知道,爲了給奶奶治病,母親偷了主人家裡的銀錢,後來被那戶人家生生打死了……

奶奶身體雖是好轉了不少,卻落下了病根,三天兩頭的咳嗽,再過了半年,奶奶也走了。姐弟倆從此沒了依靠,母親捨命偷來的錢也花沒了,連給奶奶下葬的錢都沒有。再後來小玉也不得不將自己賣身給一戶人家當丫鬟,才換來了一些賣身銀,供小虎上學堂。

“那你怎麼不好好上學?爲什麼跑出來坑蒙拐騙?”我疑惑地問道。

小虎吸了吸鼻子:“姐姐在那戶人家當了半年的丫鬟,我經常會去她們宅院門口蹲着,這樣時不時還能瞧見她。但是有天我下了學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戶人家突然搬走了……姐姐也走了。我問了別人,人家都說不知道,說是忽然就搬走了。”

我看着他一陣唏噓:“怎麼會這樣……那後來姐姐沒來過音信嗎?”

小虎搖搖頭:“沒有。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兒,但是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是府裡遭了什麼變故纔會忽然搬走的。你姐姐應該也是來不及與你說一聲。你知道那戶人家叫什麼名字嗎?”

小虎又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們姓袁。”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每次路過袁姓的府院都要去牆頭上張望半天。”我想起之前的場景,才恍然大悟。

小虎笑了笑:“是啊!這城裡的袁家我都蹲過了,過幾日我想去東星袁府看看。”

“東星袁府?是那個東星首富袁家嗎?”東星袁府十分有名,普通的袁府可不敢妄自在府邸前面加上城池的簡稱。

“不只是東星首富,還是軒轅首富呢!”小虎哈哈笑起來,接着說:“他們家十分奇怪,我蹲了兩個月看到的採買丫頭還是那幾個,不曾換過。他們府裡據說有一兩百個家丁丫鬟,平日裡也不見其他的丫鬟出門,太奇怪了。我一定得去看看,我姐姐是不是就被關在他們家裡!”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堅定地對小虎說,小虎的眼角忽然冒出了點淚花,看起來十分感動,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好!”

“露華,我告訴你個秘密吧!”小虎說着,將面前的火堆移開。

我好奇地看着他:“啥秘密?你是東星袁府的私生子?”

他不說話,蹲在我們平時生火的火堆灰燼前,用手扒拉着。

他在小火堆的地上挖了好一會兒,從土裡挖出一個用油皮紙包着的東西。那是一個小盒子,他從盒子裡取出一條項鍊。項鍊是普通的繩子編的,但是吊墜卻十分特別。那是一顆狼牙,牙體上十分光滑,頂部包着一層薄金片,上面分佈着三顆小小的藍色寶石,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我驚訝道:“哇塞!你從哪兒偷來的寶貝?這肯定很值錢啊!改明兒拿當鋪一當……”小虎卻無視我的興奮,將狼牙戴到了脖子上:“這是我爹留給我的東西。我娘說,再窮都不能把這個賣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你還是挺聰明的,把東西埋在我們平時生火的火堆下面,比隨身攜帶安全多了。而且被發現的概率很低。所以你的秘密就是,你身上其實有個價值連城的寶貝,但是你卻在當乞丐小偷嗎?”我半開玩笑地說到。

“我娘說,我爹在南悅城,只要我戴着這個狼牙,總有一天能找到他。”小虎的手緊緊攥着那顆狼牙,眼中淚花閃爍:“等我找到姐姐,我要帶着姐姐一起去找他。我要問問他,他爲什麼不要我們,爲什麼不管我們……”

晚上我與小虎各自躺在破草蓆上,我們中間的那堆柴火依舊不時發出“噼——啪——”的響聲,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屋內卻還不時有雨滴落在我的腳邊。

我感慨於小虎的身世,覺得他十分可憐,又有些敬佩他。小小年紀就這麼勇敢,相比之下我是真的太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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