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希望總好過沒希望。
一月之後,紫煙已大病初癒,按照規矩,自己生病期間,太后,皇上,皇后,太子殿下都來探望過自己,現在痊癒,自然需進宮謝恩。
在進宮的前一晚,葉明鵠來到紫煙的房間,臉上帶着少有的激動之色,“阿雲,你看這是什麼?”前總之好。
他打開身後一個木匣,一層層打開外面包着的紅綢布,紫煙嗔道:“大哥又故弄玄虛了!包得這麼神秘?”
葉明鵠對紫煙寵溺一笑,“傻丫頭,等下你就知道了!”
紫煙纔不在意,“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什麼金銀珠寶啊,奇珍異寶的不感興趣!”
“那當然,那些俗物怎能配我的寶貝郡主妹妹?”
說話間,綢布已經卸下,葉明鵠鄭重地打開木匣,一個小小的花盆出現在紫煙的面前,紫煙吃驚不已,手中拿着的一本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上。
七星草!
一顆小小的小草,根莖柔軟,只有七片葉子,每片葉子上面都有狀如星星的花紋,發出瑩瑩的光芒!在燭光的照耀下更覺晶瑩剔透。
怪不得叫七星草,以前只在醫書上面看到過,自己遍識草藥,卻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七星草,自己費盡心思想要尋找到的這可遇不可求的七星草,現在卻近在自己的眼前。
紫煙驚異得好長一段時間纔回過神來,看向大哥,想對大哥笑,卻有淚水滑落,“大哥在哪裡找到的?”
大哥卻不知可否,“高興嗎?”
紫煙對大哥點點頭,任憑淚水滑下,大哥雖然寵愛自己,但是不想告訴自己的事情無論怎麼問都不會說的,“謝謝大哥!”
大哥伸過來想要替紫煙擦拭淚水的手卻在一半停了下來,指尖微顫,剛好碰到紫煙的臉頰,迅速收了回去,“明日要進宮,今日記得早些休息!”
第二日,紫煙進宮謝恩。
首先拜見的是皇太后,以前拜見太后的時候,自稱孫媳,時過境遷,只能自稱臣女。。
紫煙跪於大殿,恭恭敬敬對太后行郡主之禮。
紫煙微微擡頭,太后妝容依舊雍容華貴,厚厚的宮粉卻已遮不住眉間的皺紋,看來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歲月的痕跡,不管是卑微的市井小民,還是曾經母儀天下的皇太后。
“郡主請給太后奉茶!”李嬤嬤端着一杯茶送到紫煙手上。
紫煙雙手接過,起身,低頭恭敬送至太后案前,“太后請用茶!”
太后輕輕喝了一口,那雙飽經風霜的鳳目卻是緊緊地盯着紫煙,良久。
壽寧宮宮人皆跪在地上,頭不敢擡,一片沉寂。
“把你的手伸出來給哀家看看!”太后雖已年邁,聲音卻愈加威嚴。
紫煙順從地伸出了手,上次在辰王府中皇太后也曾經給自己看過一次手相,當時搞得軒轅浩辰和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現在再次看自己的手,紫煙心中有些恍然,看來是上次悟心大師的一句“帝王燕”給鬧的。
自己現在既不是軒轅昊天的妻子,也不是軒轅浩辰的妻子,到底是哪個帝王的燕呢?
連不管事的太后都參與進來了,看來是太后對自己有了戒心。
突然想起上次和軒轅浩辰在蓬萊山的時候,太后對自己和軒轅浩辰的設計,難道也是和這手相有關?
“退下吧!”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紫煙心中愈加忐忑,終於等來了太后的這麼一句。
紫煙行禮之後告退,太后卻久久不語,李嬤嬤卻遲疑道:“太后,您看?”
太后卻深沉一笑:“帝王燕,帝王燕,哀家就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帝王燕!”帝王燕並不只會保江山,也能禍亂江山。
“太后的意思是?”
“送去和親!”太后眼裡狠厲之色頓現。
“是,老奴明白!”李嬤嬤恭敬道。
見過了太后,再拜見皇后,皇后娘娘倒是對自己一反常態的親熱和慈祥,紫煙甚至有些受寵若驚,好不容易應付完皇后,又去拜見剛下朝的皇上。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大病初癒的紫煙頓覺疲憊,身子發軟,一時也走不出龐大的皇宮,只好在一處花園旁邊停了下來,休息片刻。
一想到太后那含義不明的眼神,紫煙就覺得心裡發冷,這位太后,輔佐兩朝帝王,,是女性中的傑出代表,母儀天下,在宮裡沉浮多年,城府極深,自己在她面前真是小巫見大巫,始終無法猜測出來太后對自己到底有着怎樣的計量。
已至午時,再不回去,大哥和嫂嫂該着急了,站起身來,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住,腳下虛浮不穩,卻跌進一雙有力臂彎。
眩暈過去,驀然擡頭,竟對上軒轅浩辰那雙深邃的眼眸!
心底一痛,辰王妃誕下世子的消息儘管大哥他們不讓自己知道,可是這種大喜哪裡是瞞得住的?
只近在眼前,卻已恍如隔世,短短一年而已,兩人相對,竟已似相隔好幾個春秋。
用力推開他,他卻巋然不動,有力的臂彎緊緊地抱着紫煙纖細的腰身。
紫煙只得道:“多謝辰王爺援手之恩!”
“過去坐坐吧!”他的聲音不見起伏,紫煙聽不出他的悲喜,一年的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只是不知有沒有在心底留下痕跡。
他扶着紫煙道亭中坐下,紫煙率先道:“恭喜王爺!”獲世子之喜畢竟是需要道賀的。
他還是面色平靜,不悲不喜,紫煙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悲哀。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副這樣的樣子?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喜怒哀樂,幾時,也只能和別人一樣,看到世人眼中俊美冷酷的辰王爺?
紫煙站起身,“我該走了,要不然大哥該着急了!”
“等等!”
紫煙驀然轉身,他平靜無波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你大哥有沒有告訴你?”
紫煙一頭霧水,“告訴我什麼?”
“你大哥還真不是個好大哥!”他的語氣也有了一絲的揶揄。
紫煙有些生氣,大哥好不好不是他說了算的:“你什麼意思?”
心下突然一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大哥爲何不告訴自己,聽軒轅浩辰的意思,只怕會是大事。
“到底是什麼事?”
他緊緊地盯着紫煙,一字一頓地告訴她:“燕南天已正式登基,現修書向父皇求親,求娶平南郡主!”
紫煙眼前一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軒轅浩辰急忙走過去扶住她,紫煙一把甩開他的手,“就是因爲那隻帝王燕?”
軒轅浩辰避開她的視線,“父皇連日來都和羣臣商議此事。”
“那結果呢?”
“皇祖母向父皇施壓,要父皇答應燕南天的求親!”
紫煙嘲諷一笑,“我明白了,帝王燕既能保江山,也能禍亂江山,你皇祖母是怕我禍亂你們軒轅皇室吧!”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要是換了別人說出來,立馬會身首異處,可是紫煙的性情他了解,她就是這樣子的,和皓月一樣,我行我素,根本就不顧有什麼後果。
紫煙扶住柵欄,眼底幽深,“你開心了?”
突然雲淡風輕地一笑,似乎剛纔的沉痛只是白駒過隙,“只是你們都低估我了,我再也不想做你們軒轅皇室的棋子了!”之前賜婚給辰王爺也是爲了籠絡軍心,安撫功臣,現在又要利用自己去西嶽和親,穩固他軒轅王朝的江山。
軒轅浩辰似乎早已料到,目光肅殺,“想要不做棋子,首先要學會隱忍!”
紫煙嘲諷一笑:“你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他的臉色總算有了一絲變化,快的讓人看不見,卻被紫煙捕捉到了。他隱忍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太子軒轅浩辰正式一較高下,要是沒有當初的隱忍,只怕他在羽翼未豐的時候早就被滅了。
一身黑色龍紋錦袍,絲毫不再掩飾他的王者霸氣,彷彿天地間只他一人。
擡頭看向天空,烏雲開始聚集,似乎要下雨了,剛纔還是晴空萬里,山雨欲來風滿樓。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軒轅浩辰莫名來了一句這樣的話。
紫煙回頭看他,“我大哥都不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軒轅浩辰不是愛心氾濫,閒來無事之人,他告訴自己一定有他的目的。
“帝王燕!”他脣角微揚。
又是帝王燕,這個帝王燕害的自己還不夠慘嗎?
“你還真信啊?”
“我信不信不重要,悟心大師是方外之人,得道高僧,重要的是別人都會信!”
紫煙臉上再次浮現了那種嘲諷的笑意,“我知道了,有了我這隻帝王燕,你便可以順理成章,如願以償吧!”
“算是吧!”他不置可否。
心,突然覺得很痛,自己被軒轅皇室耍的團團轉,曾經爲了穩固軍心,將辰王妃的高位贈給自己,現在爲了穩定外邦,又要將自己嫁給燕南天,葉家雖然是他們的臣子,可是也有着自己的尊嚴,自己的堅守,豈容他們如此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