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計安在牢房裡沒有一絲抱怨,牢房裡的頭兒聽說他是璟王爺的大舅子,於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大快朵頤的吃了一頓好飯,竟對牢房有了一絲喜愛。
這牢房也沒有什麼不好,吃喝比他在外面好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頓飽飯了。
那看牢房的頭兒還對他低三下四的,一口一個爺的叫他,很是看得起他,他在外面早就已經沒有了這樣的待遇。
雖然他膽子大臉皮厚,說璟王爺是自己的妹夫,可不知道自己最後能不能被無罪釋放,他看孔太傅的樣子,覺得那老頭兒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他退一步想坐牢倒是可以,每天這麼吃吃喝喝也好,只要不挨板子就行,怕只怕自己沒有那麼幸運,到時候少不了皮肉之苦,呼天喊地也不會有人心疼自己。
他心裡又急又亂,想着若是要挨板子,那還是早點出去的好。
他惱恨不已,想着孔太傅就有怒火,還暗下決心,如果在牢房裡吃了苦頭,一定要找孔太傅加倍償還。
他正惴惴不安時,卻聽看牢房的頭兒來對他說,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他喜出望外,一煙溜兒的就跑了,他心情大好,原來自己是福大命大之人,上天對自己還是很眷顧的。
他在街上瞎逛遊着,想着要去做什麼好,身上又沒有一文錢……於是沒辦法,他只有硬着頭皮來找秦絲絲。
秦絲絲本聽說周計安入獄了,一直擔心着,正想知道結果怎樣了,卻見周計安不請自來,似乎冥冥之中知道她在呼喚他似的。
她見到他,心裡就踏實了,可是又覺得挺厭惡的,好像自己根本就沒有那麼想見他。
只見周計安還是穿着那件破襖子,卑躬屈膝的走進屋來,見屋子裡就秦絲絲一個人,就將門鎖上,說:“美人兒我來了。”
“你來幹嘛。”她故作冷漠的問。
“我……”周計安愣了一下,隨即回答,“我來謝恩,謝恩來了。多謝妹妹的搭救之恩。若是沒有妹妹搭救愚兄,恐怕這會兒我還在監牢裡吃苦呢。”他奴顏婢膝的回答。
“你怎會去偷盜?你不是說你在做生意嗎,想必都是騙我的了,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秦絲絲有些生氣。
“美人兒,我錯了,我真錯了,我改,這次一定改,再不改,我就跟你姓,姓秦可好?”
“你小聲點!哎呀,你急死我去。”秦絲絲睖了他一眼。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你看我現在都沒有錢吃飯了,你能不能給我點錢吃飯?”周計安可憐巴巴的說。
“除了要錢,你還會說什麼?”秦絲絲苦惱不已,但還是不得不甩出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說,“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再沒有下次了。”
“好好好,我答應你,這筆銀子我一定花在刀刃上。該買的我就買,不該買的我絕對不買,可好?”周計安樂滋滋的看着銀票,小心的揣在襖子裡,然後識趣的說,“我走了,我不煩你了。我這人沒出息,丟臉了。”他說着就想溜之大吉。
“等等。你這樣下去也不成,你要不要在王爺那裡找個差事做?”秦絲絲試探的問,生怕他眼高手低不願意。
不料周計安聽了高興極了,跳起來說道:“好啊,可以,我就想有份差事兒做,每天這樣玩着確實還挺心慌的。”
於是在璟王爺的安排下,周計安在衙門裡謀了一份不錯的差事,也算得上是鐵飯碗了,每天也沒有什麼事兒,去衙門裡喝茶坐一會兒就算交差了。
工作之餘的時間,他又重操舊業,留戀於賭場和花街柳巷,他現在是有頭面的人物了,所以去那樣的地方也顯得有臉面多了。
話說賀柢青一直在打探周計安的下落,想要給予他幫助,豈料周計安因爲之前就欠了賀柢青一筆銀子,又無力償還,生怕賀柢青找自己要銀子,所以一直躲着他不見。
但是在衙門裡當差後不就同了,他覺得自己怎麼樣都比賀柢青高一截了,所以賀柢青來拜訪他,他也沒有拒絕。
倆人約了在酒樓裡吃酒話聊,談笑風生,關係又如從前般美好。
唐世聰聽說周計安不僅在衙門裡當差了,還和璟王爺攀上了親戚關係,於是又來巴結他了。
於是唐世聰做東,又約上週計安賀柢青一起小聚喝酒,好似昨日。
周計安卻不太願意待見唐世聰了,覺得他根本就不算朋友,自己有苦難的時候就被他恝置於一邊,自己有起色了,混得好了,又被巴結,他還真討厭唐世聰這樣的嘴臉。
但他也不表露出來,唐世聰對他什麼他就說什麼,唐世聰笑他也跟着笑,唐世聰不說的事情他也絕口不提,和唐世聰在一起他感覺到拘束和煩亂,但人在江湖,又不能避免這樣的無奈。
倆人因爲是舊相識,加之唐世聰曾經暗戀過周計安的妹妹,所以很自然的說到了周計安的妹妹。
唐世聰還一直沒有見過璟王爺的小王妃,所以自然不知道她是周計安的妹妹,不過幸好沒有見過,不然見了,他就知道其實那根本就不是周計安的妹妹。
“賢弟的妹妹真是好福氣,現在做了王妃,自是最好的歸宿。那時幸好在下沒有誤了令妹的大好前程。”唐世聰滿臉堆笑的說。
周計安開始還沒有明白過來,他沒有把秦絲絲和周碧蘭聯繫起來,但隨即又馬上反應過來,說:“人生無常,習慣就好。我妹妹命好,和王爺有緣。”
“是。那這樣說來,我有空還要去拜訪才行。怎麼說過去都是朋友,現在這麼可以不聞不問,而且我和璟王爺的交情不淺,到時候周賢弟一起去吧。”唐世聰頗有計劃的說。
周計安一聽,急了,暗想,這怎麼可以被唐世聰看見呢,因爲那根本就不是周碧蘭,萬一唐世聰見了,穿幫了,自己和秦絲絲肯定都難逃干係,又早就聽說過璟王爺的殘暴,他害怕不已,說不定到時候自己和秦絲絲的小命都沒有了。
平常沒事的時候,他幾乎不去璟王府,每次去都是不得已去找秦絲絲拿錢而已。
此前唐世聰對自己也是不聞不問的不待見,現在卻又主動求和,他心裡氣憤不已,卻只能堆笑說:“好,那改日約了一起去。不過我差事兒忙,你要有空你就自己去好了,反正我經常見我妹妹。你去看看也好,說不定她還挺想你的,不過可別讓王爺知道了。”他故意玩笑道,不露一絲破綻。
其實唐世聰也是寒暄客套話而已,他纔沒有臉見周碧蘭,他也知道自己是負心男一個,怎麼好意思去見呢。
於是他笑了笑,說:“好。那到時候再約了。不過我又擔心碧蘭妹妹見了我會不開心,如果是這樣,倒還不如不要見的好,免得她煩惱。不如賢弟幫我問問看,如果她願意見我呢,我就去拜訪下,給他道歉認個錯,若她不願意見倒也罷了。不管見與不見,你我兄弟情分還是不變。來,喝酒,咱們今天好好喝個夠。”
“是,是,唐兄說的有道理,那唐兄等我消息好了。”周計安的心稍稍安心了一絲,原來唐世聰還不敢貿然見周碧蘭,算他有點自知之明。
坐在一旁喝悶酒的賀柢青滿臉不屑的看着唐世聰,覺得他對周計安實在是太虛僞太勢力了,根本就不是兄弟的情誼,但又不好發作,只能沉默不吭聲了。
他現在是個中間人,既與唐世聰關係不錯,又與周計安感情頗深,雖看不慣唐世聰的態度,但,都是朋友,不好做聲。
他百無聊賴的隨口問道:“周夫人還在那裡嗎?”
他是問的秦絲絲還在醉春樓裡嗎,自上次秦絲絲拒絕他贖她出去之後,他也就沒有去過醉春樓了。
一來是因爲他生意忙,沒空,而是和小梅恩愛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去見別人?
“啊?什麼?”周計安忐忑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說,“沒有了,沒有了,她在家。”
“哦,這樣。那有空的時候,我和小梅去拜訪下週夫人,小梅是天天唸叨着要見見周夫人呢。”賀柢青笑講。
“哦——好好。”周計安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了,不過隨即又說,“最近她去鄉下了,和我二姨娘他們在一起,要過一段時間纔會回來。”
“那她回來告訴我一聲。我和小梅一起去看看她,話說周夫人做的飯菜還真好吃。”賀柢青點頭讚許秦絲絲的廚藝,自第一次吃了後就念念不忘。
因爲周計安故意避着他,所以這些日子大家並沒有碰過面,生怕見了面尷尬,於是自然而然的疏遠了。
好在賀柢青是念舊情的人,最後還是主動來聯繫周計安,周計安現在在衙門做事,臉上有光,也就不在乎和從前舊友相見了。
想着秦絲絲一代佳人淪落到醉春樓,他就痛心疾首,但自己又幫不上忙,改變不了什麼,只有扼腕嘆息的份。
唐世聰聽倆人說着,道:“是啊,說來慚愧,這麼久了,我還沒有見過周夫人。改日我也一起去拜訪拜訪。”
“好的好的,沒問題,到時候我們在家裡喝酒。”周計安爽快答應了,心裡卻七上八下,甚是慌亂。
三人暢飲着美酒,話不完的人生美好,唐世聰還說了好些仗義的話,說要一輩子做朋友,以後絕不分開。
周計安聽了心裡冷笑,暗想,這不是在玩我嗎,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可惡!
他還真的痛恨唐世聰了,因爲心裡痛恨着,他看不見唐世聰有一絲好的地方,但又得罪不起,躲也躲不掉,只能逢場作戲,假意歡笑了。
與他們倆散了酒席後,周計安就着急的朝璟王府奔去,他急着見秦絲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