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秦絲絲捧着嬌娘的臉，臻首輕搖，又道，“不會，哥哥他不會怪你的。”
“是我不對，我不該離開他。我真的好想他，我的心好痛。”嬌娘哽咽得不能言語，淚如雨下的哭訴，“見到妹妹，就好像看見了他。我的心好慌好亂，爲什麼要這樣，上天一定是在懲罰我吧。我一輩子都要生活在悔恨的折磨之中了。我每天都在爲這事懊悔，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再也不能承受了，如果不找人說出來，我心裡不好受，感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我真的錯了嗎？從前只想着榮華富貴，雖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但還是做了錯誤的抉擇。現在才真正的醒悟過來……”她捂着胸口，好似心絞痛的扯着臉也扭曲變形了。
秦絲絲見她這樣也難過不已，她愁腸百結，千言萬語，竟不知要如何言說。
她羨慕嬌娘可以哭，可以對自己說出心事，而自己呢，自己的心事能對誰說呢？
對於嬌娘和周計安的事情，她早就從依依那裡聽說了，所以嬌娘一說她就懂，她只聽嬌娘說着也不多問什麼。
嬌娘卻問她道：“妹妹知道我和令兄的事情，令兄可曾跟妹妹提起過我？”
秦絲絲搖頭，輕嘆：“沒有。我並不知道哥哥和姐姐的事情，但是姐姐說我就明白了。我想哥哥應該也是愛過姐姐的吧，這就足夠了，曾經愛過就已經很美好了，結果不那麼重要。就算你當初不做這樣的選擇，說不定你現在也會後悔的。你知道的，我們家敗落了，一無所有了，我哥哥和我嫂嫂也已經走到了末路，嫂嫂失蹤了……”
她說的嫂嫂也就是她自己了，但彷彿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自己似乎真的不是當事人，否則她不願意說的。
“失蹤？”嬌娘訝異的臉微微抽縮。
“是，嫂嫂和哥哥感情原本很好，可誰知道，因爲我們家的變故，嫂嫂不辭而別了。哥哥現在生活得也不好，嫁給她的女人並不幸福，還不如姐姐你現在的選擇，你的選擇纔是正確的。過去的事情就忘記了吧，不要再去想了。”秦絲絲既是安慰嬌娘也是安慰自己。
“唉，怎麼會這樣。我的心更痛了。那周公子現在身居何處，生活得可好？”嬌娘憂心如酲。
“他……應該還不錯吧。只要還活着，知道他還好好的，就足夠了，不是嗎？別的貪求不來，也是不可以貪求的。不管是好的壞的，該來的總會來，所以我們就忘記從前的痛苦。人各有命，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我們都一度在醉春樓裡賣笑，以爲一輩子都完蛋了，卻遇見了王爺，我們的命運就改變了，這應該是最美好的歸宿了。可爲什麼，心還是感覺不到平靜呢？我們應該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應該看到現在擁有的，而不是想着曾經失去的。其實曾經失去的也都是擁有，能得到哥哥的愛已經是美好的事。在醉春樓裡的時光也都是擁有，所有的經歷都該算是美好的擁有，美好的曾經，再壞的也是。”秦絲絲若有所思的感悟。
嬌娘聽了秦絲絲的這番話，抹了抹眼角，極力擠出一絲微笑，道：“妹妹所言極是，沒想到妹妹年紀比我小，卻看得比我通透。我懂了。知道該怎麼辦了。以後我再也不抱怨了，我會帶着那份美好，好好生活的。妹妹謝謝你，若不是你，恐怕我現在都還看不透。
”
秦絲絲噗的一聲輕笑，說：“其實我也看不透，但看不透只會是自添煩惱，所以只能逼着自己看透，把一切都看淡一點，痛苦也就不會那麼重了。”
“嗯，知道了。我就是一個人胡思亂想纔想不通，才難受。聽了妹妹的話，才發現自己好愚鈍。其實是自己太自私了，爲了讓自己好受點，說了這些讓妹妹不好受的話，希望妹妹別介意。”嬌娘頗覺抱歉。
“沒事。姐姐能跟我說，說明姐姐信任我，能得到姐姐的信任，妹妹受寵若驚。該是妹妹對姐姐說聲謝謝纔是，謝謝姐姐的信任。”
“別，千萬別說謝謝。妹妹這樣說倒是生分了。趕緊罰酒一杯，以後莫再說這樣的話了。”嬌娘說着就給秦絲絲斟了一小杯葡萄酒。
秦絲絲也不拒絕，笑着幹掉了酒，眉頭輕蹙，抹了抹嘴角，笑道：“是，該罰該罰。”
“那改日妹妹若是見到令兄，幫我向他問聲好吧。算是道歉也算是告別。我和他最後連句再見都沒有說，他一定很恨我吧……我欠他的這輩子是沒辦法還了。你說爲什麼愛的人就是不能在一起呢，妹妹你愛過嗎？”嬌娘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要奔涌出來了。
“我……愛過吧。不過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都快要忘記了。”秦絲絲的眉頭立刻籠上了一片愁雲。
“那妹妹說說看？我都跟妹妹說了我的秘密，你也把你的秘密說給我聽可好？”
“我？我沒有什麼秘密啦。”秦絲絲狡黠一笑，立刻話題一轉，“姐姐剛纔的囑咐，我都記住了，我一定會向哥哥轉達姐姐的心意的。”
“對了，今日和妹妹說的話，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起，否則肯定會有麻煩。切記了。”嬌娘叮囑。
“當然，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我誰也不會說的。”秦絲絲笑着點頭。
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星星在夜空眨着眼睛，樹影婆娑，幾分鬼魅。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嬌娘說着起身，可是因爲喝了酒身子軟，又跌坐在了椅子上，“哎喲，喝高了，腿有些軟了。”她自嘲道。
“要不姐姐今晚就睡妹妹這兒可好？”秦絲絲挽留。
“不礙事，我還是要回去的。一會兒王爺要是去我那兒，尋不見人怎麼辦？或者王爺一會兒又來你這兒了……我今天高興，很高興，雖然哭了一晚，但是現在心裡舒服極了。謝謝你啊妹妹，我走了。改日咱們再好好喝酒，有空你再上我那兒去喝……”嬌娘儼然一個酒鬼般咕噥着，顫顫顛顛搖搖晃晃的而去，若不是偌兒攙扶，她自個兒一人是沒辦法走回去的。
嬌娘走後，秦絲絲悵然若失的呆坐在椅子上，想着嬌娘說的話，心裡就微微顫抖，並陣陣發涼，原來周計安和嬌娘之間還真是情投意合，那麼自己或許並不是周計安的最愛了，難怪他會那樣冷漠的對待自己。
她難過的連連搖頭，暗暗問道：周計安你到底愛誰？你愛過我嗎？爲什麼認識的所有女人都愛你呢？連我自已也一樣。是，或許我也是愛你的吧。而你呢，愛我嗎？
她又想着嬌娘說的王爺，在嬌娘心裡也是有王爺的，她心裡羨慕不已，心想，至少心裡還有個人，而自己呢，周計安算不算是心裡的那個人呢。
夜已深了，也不見王爺回來，她拖着酒後綿軟的身子暈暈乎乎的爬上了.牀，心想王爺或許已經去嬌娘那兒了，也好，她寧願一個人睡，王爺天天不來，她也沒有意見。
半夜裡她做夢了，竟然是和周計安有關的春.夢，他在她的夢裡像一隻羔羊一般溫順，又好似猛獸一般兇猛，在最緊急的時刻，她醒了過來，心有餘悸的喘着氣。
原來在她熟睡時，王爺正在她身上撥雲撩雨，她心裡並不喜歡王爺，但作爲他的妻子，她只能忍受着。
她想現在的自己和在醉春樓裡有什麼區別呢，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交媾，不同的是醉春樓裡是不同的男人，而現在她只是被王爺一個人佔有而已。
原來這就是身爲女人的悲哀，永遠都是男人發泄的工具而已。
王爺見她醒了過來，問：“舒服嗎？”一邊說一邊繼續用力的扭動着身子。
“嗯。”她抿嘴閉上了眼睛，一心想着他快點結束。
王爺終於敗下陣來，於是她翻了個身子背對着他，帶着身體上輕微的疼痛，想着周計安繼續睡覺，她想要繼續做和周計安有關的夢。
現在她不想爹孃，也不想孔志修了，心裡想的只有周計安，她不知道這是愛情還是親情，她不知道他是否過得還好。
也不見他來王爺府裡找她，其實如果他來，她還是想給他一些錢的，她這些日子攢的錢，都是爲周計安攢的。
聽着身旁王爺的呼吸聲，她的心就難以平靜，這呼吸的聲音和周計安不同，她倒很想念周計安的鼾聲了，最開始是討厭聽到，後來是習慣了，最後是依賴了，不聽他的鼾聲根本睡不着，而現在她只想念他的鼾聲，一心想着夢裡能夢見。
而此時在璟王府的紫銅苑內，程妃正坐在牀頭，望着蠟燭跳動的火苗出神。
門被偌兒推開，火苗跳動得更厲害了。
“王爺回來了嗎？”見偌兒回來了，程妃冷冰冰的問道。
偌兒正從外面回來，她將門掩合上，小聲說道：“回程妃，王爺已經回來了，不過已經去綏禎苑了。”
“嬌娘呢？”程妃依舊是面無表情。
“之前嬌妃一直在秦妃那兒喝酒，後來就回了塵谷軒，王爺去綏禎苑時嬌妃已經回塵谷軒了。”偌兒一五一十的回答。
“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沒。嬌娘和秦妃喝酒時，連珊兒和依依都只能在門外遠遠候着，所以奴婢沒有能聽到她們的談話。不過倒是聽到珊兒和依依說起什麼夜明珠，於是我就問她們，她們卻又什麼都不說了。好像應該是王爺送了秦妃一顆夜明珠。”偌兒不能十分肯定的回答。
“夜明珠？這狐狸精還真有手段啊，來了一個狐狸精又來一個，還湊一塊兒去了！還聽到什麼？”程妃一臉怒氣。
“沒了。”偌兒驚得身子微顫。
“好了，知道了，下去吧。”
“是。”偌兒低頭退出房間。
程妃聽說王爺和秦絲絲在一起，心裡就怒火中燒。
王爺已經很久沒有臨幸過她了，而現在秦絲絲來了之後，就對她更冷漠了。
話說嬌娘因爲吃多了酒，覺得頭昏身子乏回到塵谷軒就上牀睡覺了，一宿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