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午間時分,麗妃宮門口一宮女鬼鬼祟祟溜出來,上陽宮的太監瞧見異常,便悄悄跟去。
誰知最後跟到了謙貴妃宮門口。
那太監見宮女翻宮牆而入,便也緊跟着溜去,於是,毫無意外的看見蘭側妃接過宮女手中的包袱,正色道:“放心,我會將此物藏在謙貴妃寢殿中。午後我便隨賢王回府,其他人不會懷疑我的。”
“行事小心些,待你成功後,今晚娘娘王爺便設計讓人查出這藥渣,屆時,就可將嗜血之事說成謙貴妃陷害娘娘。”
那宮女說完,又打量了眼蘭側妃,“聽說你流產?”
蘭側妃一怔,答道:“是。”
“可惜了,若你這孩子生下來,也算是娘娘的一個籌碼。”宮女惋惜道。
蘭側妃抿脣不語,心裡掙扎了番,終是說道:“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宮女眼睛寒光乍顯,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娘娘和王爺費大功夫將你送到賢王眼前,你就是這麼報答娘娘和王爺?”
蘭側妃掩眉道:“若說報恩,我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今日幫你們陷害貴妃,已是極限。再無其他,若你們在不放過我,那便別怪我無情。”
蘭側妃說完,不顧沉下臉的宮女,徑直轉身離去。
“忘恩負義的東西,看來你已對賢王生了情愫,留下你也是個禍害,不若將你除去,陷害貴妃的事情,再行交給他人辦。”那宮女眼中越來越寒,擡手便向蘭側妃劈去,大有殺人閉口之勢。
蘭側妃雖人前柔弱,其本身卻是練家子。
她輕輕一讓,便躲過宮女的襲擊。
宮女厲聲道:“你竟敢反抗。”
蘭側妃皺眉道:“鬧這麼大的動靜,是想所有人都聽見麗妃與五王的勾當?”
宮女一愣,隨後收斂了些,卻也同時認爲此話是蘭側妃想躲過她的劈殺。她氣積丹田,又卯足了勁兒殺蘭側妃滅口。
蘭側妃與宮女本爲一個主子,對這宮女也有些感情,奈何宮女死活不放過她。遂於是,只守不攻的蘭側妃漸漸開始了攻擊。
但因蘭側妃早先相讓,已處下風,此時再想攻擊不是易事。
一時不防,手中的包袱被宮女一腳踢翻,黑色的渣子瞬間鋪在地上,而這渣子,正是嗜血的藥渣。
蘭側妃看着藥渣,又看向宮女,冷冷道:“你這便滿意了,這殘局你來收拾,要讓外人發現一丁點痕跡,麗妃和五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說完便不再去瞧宮女沉得發黑的臉,蘭側妃擡腳邊走。
然正走出幾步,便將圍廊上一抹熟悉的身影。男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卻有失望地看着她。
這一刻,蘭側妃的心彷彿漏了幾拍,她想和男子解釋,卻根本不知解釋什麼,因爲她知道,男子方纔見到的,都是真相。
蘭側妃飛奔至男子身邊,除卻解釋的千言萬語,最後到口的只是:“對不起,我日後不會了。”
男子嘴角含着一絲嘲笑,他側頭望着她放在她肩上的手,突然一個大力甩開。
蘭側妃不覺間已流了淚,又是一個不覺間,男子快速伸手點了她的穴。
她不能動彈,也知道賢王對她的柔情,已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也是在這一刻,蘭側妃突然意識到。
也許,賢王並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對她的背景毫無察覺,或許此事就是賢王的一個計策。
否則,怎麼解釋,在她被安排與賢王見面的幾日後,賢王送了她一盒胭脂,而她開始用這胭脂的時間,剛纔與她被藥傷身子的時間剛好吻合。
因爲他本就不想她生,她的身體不是賢王妃傷的,而是他傷的。
否則,怎麼解釋,對她百依百順的他,在她提出撫養王妃嫡女的時候,想也不想便回絕。
因爲他一直防着她傷害他的孩子。
否則,怎麼解釋,昨日她剛進宮時,他當衆罰她跪一個時辰,以至於延遲了幫麗妃陷害謙貴妃的時間,害得麗妃將品級。
什麼因爲恪王妃,全是鬼話,這不過是他的藉口。
又否則,怎麼解釋,今日她陷害王妃時,而他只是讓王妃禁足。
因爲他早就洞悉了一切,知道了卻不說破,利用她來引麗妃再一次出手。
甚至於,蘭側妃覺得,賢王也是清楚賢王妃今日對她的惡言。
心裡想了千般事兒,耳邊卻傳來了賢王的憤慨之語,“原來你是麗妃的細作,看你這般伶俐的身手,想必孩子的事情也是假的,也幸好本王今日沒有嚴懲王妃,否則中了你的毒計,追悔莫及。”
又聽得遠遠趕來的侍衛向賢王稟報,“屬下奉王爺命審問太醫,發現真如王爺所料,太醫所言有假,側妃本不能孕,流產之事實屬荒謬。”
呵呵,蘭側妃冷笑,他揹着她審問太醫,只爲給賢王妃一個在外人眼中的公道。而賢王妃也應當早便料到了太醫絕對熬不過酷刑,終會從實招來,所以賢王妃在謙貴妃問她時,纔不爲自己辯解。因爲就算賢王不叫侍衛審問太醫,賢王妃自己也會主動提出審問太醫。
而在此事中,賢王妃知道她不能孕,卻不知道她是細作,所以她纔會繞着彎兒主動激怒她,引她亂手腳。
而另一邊,那宮女已被孟玥擒住,納蘭初湊上去,非得讓自己來扣住宮女的雙手,理由是:我家男人,不能隨便握別家女人的手。
孟玥笑笑,由她玩去。
躲在一旁剛好將全過程瞧個正着的太監忙將這事稟告明帝。
於是,孟玥幾人又在宮裡逗留了幾個時辰。
蘭側妃的事情轟動整個宮廷,賢王親自嚮明帝請罪,說自己識人不清,任父皇責罰。
明帝知此事錯不在賢王,又見賢王一副被情所傷的樣子,更是對麗妃厭惡了幾分,直接將麗妃打入冷宮,對賢王也只是小懲大誡,同時還安慰一二。
賢王妃意料之中的洗脫了冤屈,此刻心情好了幾分。雖沒料到蘭側妃是細作,但這個威脅總歸解了,府中的妾室有她壓着,再沒人對沫兒、對她的孩子有威脅。
傍晚時分,孟玥和納蘭初夫妻倆,帶着包子與沫兒,興高采烈地踏上回府之路。
納蘭初向孟玥伸起大拇指,讚道:“不愧爲靖安精英兄弟組合。”
孟玥毫不謙虛道:“嗯,確如你說。日後我們再生幾個,也給昊兒一個精英兄弟組。”
納蘭初癟嘴道:“寶寶不開心了,說好了暫時不要生小的嘛。”
孟玥笑了一下,又繼續看書。
兩個小傢伙正說些他們自己的樂事。
納蘭初沒了說話的對象,無聊之下,便偷偷去瞧孟玥的書。
想想真是失敗,她和孟玥同牀共枕快一個月,情談了,愛也說了,牀也上了,竟還不知道他鐘愛的書是否爲*。
納蘭初慢慢挨近孟玥,輕輕碰了他一下,孟玥‘嗯’了一聲,卻沒回頭看她。
心裡掙扎了一番,納蘭初最終直話直問:“玥,說實話,你這書是不是*?”
孟玥終於擡眼看她,然眼睛卻是變了又變。
納蘭初暗笑孟玥,就憑着他這等類似小學生不聽講被老師發現的神情,不用想了,此書絕對*。
哈哈,能讓孟玥愛不釋手的*,必定黃到爆。
納蘭初磨刀霍霍,準備開啃。
又見孟玥的眸子漸漸變得幽深,納蘭初心裡一突,這廝該不會因爲被她說中,惱羞成怒之下,想撕了此書吧?
不要啊,納蘭初忙安撫加勸諫道:“玥,別衝動別衝動。偷看*這事兒……怎麼說呢,傳出去確實有些不好聽,然在你老婆面前,隱瞞就是你的不對了,這等好書,我們應當共同研究,共同實驗,共同享樂。來來,一起看哈。”
說罷,便開始伸手去拿孟玥的書。
孟玥輕輕打開她的手,面無表情道:“你想多了。”
“怎麼是想多了呢,玥,好孩子是不能獨食的,唉,你已深深傷了我的心。”納蘭初作勢擦擦眼淚。眼睛順便瞄向孟玥那書漏出的一角。
孟玥仍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看得納蘭初腦海中不知不覺地想起矜持兩個字。
納蘭初乾笑兩聲,口上‘矜持’了許多,然而心上卻想,她這輩子肯定與矜持沾不上邊了,餘生的願望,便是將孟玥養成與她一樣不矜持的娃。
屆時,都不矜持的兩人肯定能擦出異常激烈的火花。
於是,納蘭初便在心裡思考養成計劃。
馬車行駛得飛快,不多時,已到家門口。
四人帶着一衆僕人回了府,直接朝望玥閣回去,對於後一個馬車的顧側妃視而不見。
幾人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線裡,顧側妃的雙手緊了緊,卻仍舊咬牙回到住處。
望玥閣內,白水與明月已等候多時,見孟玥與納蘭初一起回來,兩人自是欣喜異常。
沫兒既被接來,那麼今晚勢必要留宿。
因此,納蘭初進閣便吩咐明月安排房間,又粗略地處理了一些雜物,便開始着手白日裡同孟玥說的下廚。
想起孟玥說有大廚,納蘭初問:“真有大廚?”
孟玥點頭,拍了拍手,望玥閣門口便立刻出來一中年男人。
納蘭初打量幾眼來人,此人臉上、下巴上、脖子上、肚子上、腰上、腿上以及腳上都是肥肉……一雙眼睛笑成一條縫。
長得有幾分廚師的樣子,就是不知廚藝如何?
納蘭初問:“會做滿漢全席不?”
胖廚子愣了眼,川字的眉頭思了半晌,也沒想出何謂滿漢全席,本想討好納蘭初的他,只能訕訕回道:“小人孤陋寡聞,不知滿漢全席的做法。”
確實挺孤陋寡聞的,在中國歷史上這麼出名的滿漢全席,他竟不知。
但孟玥既說他是大廚,想必也真有幾把刷子。
納蘭初降低了要求,又問:“那可知佛跳牆。”佛跳牆是滿漢全席菜式裡最出名的一道菜,納蘭初想,這胖廚子沒道理不知道吧。
卻不料胖廚子面上更訕了幾分,羞愧道:“王妃,小人也不知。”
納蘭初怔了怔,隨即看向孟玥,擠了擠眼睛,意在說:你這是請的什麼廚子,怎的我說的菜他都不知?
孟玥輕咳了聲,說道:“初兒,不若你說說滿漢全席以及佛跳牆的製法,讓他試試手藝。”
胖廚子眼裡立刻放光,他自恃廚藝高超,但王妃所說這兩道菜式他都沒聽過。
沒聽過,自然也不知如何做。
恪王的話,無疑解了他的難題,只要王妃說出菜式的大致做法,他有自信做好。
納蘭初怎會知道佛跳牆具體怎麼做,她也只是機緣巧合在現代吃過幾回罷了。
不過腦海中隱隱記起做佛跳牆的原材料,納蘭初便憑着印象說出海蔘、鮑魚、魚翅、魚脣、乾貝等等,給這廚子時間,讓廚子自個兒琢磨去。
胖廚子走後,孟玥便笑道:“你哪來的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你說的兩道菜,我從沒聽聞。”
沒聽說過?
納蘭初想了想,才發現原來這個時代,中國歷史上根本沒有。
剛纔,倒是爲難胖子了。
因納蘭初說起佛跳牆的製法,兩個小傢伙早已饞得不行,紛紛問納蘭初此菜的味道。
說實話,納蘭初也不甚清楚,到底那麼多年過去了,感知的味道早已隨時間流逝,隨記憶消散。
幾句話將小傢伙們糊弄過去,便開始等候佛跳牆的出爐。
胖廚子的做菜效率很高,幾刻鐘的時間,便做出了十幾道各不相同的‘佛跳牆’。
花樣百出,香飄遠飛,看相也好,惹的兩個小傢伙饞出口水。
孟玥也被這菜吸引,待兩小傢伙與納蘭初嘗過後,便也嚐了一口,讚道:“不錯。”
納蘭初說:“何止不錯,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
胖廚子聽了讚賞,笑得眼睛縫更小。
幾人又談笑幾句,孟玥突然道:“白日你說要親自下廚,這佛跳牆吃了,你便去吧。”
胖廚子以爲納蘭初廚藝尚佳,拍馬屁道:“王妃的廚藝,想必也是天上有地上無。”
納蘭初想說,哪有什麼廚藝?不過是半灌水響得厲害。
她的廚藝本就屬於勉強吃下不會吐的級別,然而此刻孟玥、包子和沫兒都吃了胖廚子版本的‘佛跳牆’,若再吃她那不入流的菜,不被嫌棄死纔怪。
正在納蘭初努力想推遲之話時,下人突然來報,聞王爺王妃回府,五位婢女特向王妃請安。
納蘭初不明所以,問孟玥道:“什麼婢女?”
孟玥沉聲道:“兩天前我回府時,母妃送來的。”
納蘭初冷笑,“五位美人既然來了,那便請進來吧。”
既然她們主動湊上來被打臉,她若是不滿足她們,倒是她浪費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