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宸睿既然已經決定去雪峰山,就不會因爲別人而有任何改動,在上朝的時候當鳳宸睿說出這件事的時候,殿上的人瞬時間鬧鬨了起來。
“殿下,萬萬不可啊!”已經一把年紀了的太傅大人跪在金鑾殿上哀叫道,只差沒哭出來了。
鳳宸睿沒開聲,在上朝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他都會讓皇上做決定,只有重大事件皇上不懂的時候他纔會開口。
鳳景弘坐在龍椅上,小小的身子被一件明黃色的小龍袍包裹着,身子端端正正的挺直着,目光炯然有神,米分嫩的小嘴抿成了一條直線,面容嚴肅。
“太傅大人,攝政王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朝中之事也已經安排好了。”
“皇上,這朝中怎麼可以少了殿下呢?您現在年紀又少,殿下不在京都中坐鎮,萬一——”
“太傅,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沒有攝政王殿下,咱們南越就不成事了嗎?”另一名站出來和太傅嗆聲的是另外一位重臣。倒不是說他不敬攝政王,只是他這個人是死忠的保皇黨。
“殿下要離開整整兩個月,時間未免過長了些。皇上年紀幼小,這每日各地上傳到京都的奏本又該如何處理?遇上臨時發生的大事需要決斷又該如何處理解決?皇上雖然聰慧異於常人,但畢竟還幼小,很多事恐怕不能像殿下這般思慮周全。所以還望殿下慎重考慮離京之事。”
鳳景弘板着臉道:“朕已經說過了,攝政王已經將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們這樣質疑是不相信攝政王嗎?還是根本就是在懷疑朕?”
“臣不敢!臣只是——”
“既然不放心,那在攝政王離京的這段時間就讓——”鳳景弘的視線在殿下掃視了一遍後落在了幾個人身上,“那就讓三位國公爺監政吧!”
衆位大臣一聽皇上這話就怔了怔,讓三位國公監政?
“三位國公何在?”
“臣在此,請皇上吩咐。”
三位國公同時出列跪在地上道。
鳳景弘的目光落在榮國公溫瓊淵身上道:“溫愛卿,榮國公府近百年來深受皇寵,行事也頗爲謹慎,朕很滿意,這次攝政王離京,就請溫愛卿多費心了。”
溫瓊淵不忙不慌的應道:“臣惶恐,爲皇上和殿下分憂乃臣的本分,臣定會盡心盡力爲皇上和殿下分憂解難,請皇上和殿下放心。”
鳳景弘滿意地點點頭,“當然還有吳愛卿和——”鳳景弘望向另外一位國公時,眸光微微一冷,“安愛卿。”
“臣遵旨!”
鳳宸睿對鳳景弘的安排還算滿意。在京都裡沒有親王,就屬三位國公最大,而這三位國公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私底下都沒有過密的來往,這樣一來既能互相監督又能互相牽制,不讓他們任何一人在他離京的時候有機會做出什麼不應該做的事,除非他們三人同時密謀了什麼。
不過也無妨,如果他們真的是這樣,他自然有後招,這一次就當做是一次試驗好了,看看誰是一心爲國爲民,誰又是暗藏禍心,恨不得南越就此亂起來的亂臣賊子!
退朝後各位大臣三三五五的走在一起議論着今天的事。
“你說攝政王怎麼就突然要離京呢?這不是出亂子嗎?”憂心忡忡的還是太傅大人。
“大人,您就別操心了,皇上已經安排好了,而且殿下想必也會安排妥當才離京的。皇上年紀小您放心不下,攝政王您還不放心嗎?”站在太傅大人身邊的是戶部尚書,笑眯眯的安慰道。
太傅大人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雖說皇上安排了三位國公爺監政,但是這朝中之人不安分的大有人在,萬一——”
“哎,說起來,皇上這一次似乎對榮國公很是不一樣啊。”
“之前皇上從來沒有表現得比較親近哪位大臣,今天看來,似乎榮國公不知道在哪裡討得皇上的歡心了?”
“都胡說些什麼呢!在京都裡雖然有三位國公,但是隻有榮國公根基最深厚,加上榮國公一向爲人謹慎,行事得當,不像有些人——”太傅斜視着不遠處走過來的鄭國公,語氣略顯嫌棄。
圍在太傅身邊的幾人望了望鄭國公有些尷尬了起來。這個太傅大人真是說話也不看看場合,當着鄭國公的面這樣說豈不是明擺着說安國公行事不得當,爲人莽撞嗎?
鄭國公卻像是沒聽見般在經過該太傅身邊的時候對他拱了拱手打了聲招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太傅看着鄭國公的背影一佛衣袖,冷哼了一聲也離開了。
剩下的人人面面相覷,微嘆了口氣也相繼離開了。
鄭國公心裡真的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當然不是了,他心裡惱火着呢。
一出了宮門坐上自己的馬車,鄭國公就忍不住露出了滿臉的怒氣。
皇上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怎麼說他也比溫瓊淵這個榮國公要來得尊貴些吧?他和殿下可是親人啊!殿下現在是堂堂攝政王,雖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小皇帝還這麼小,朝政之事都把持在了殿下的手裡,殿下不就是南越實際上的主人嗎?他怎麼就不拉他一把,讓鄭國公府更上一層樓呢?這不是舉手之勞嗎?可殿下偏偏——
想到這鄭國公差點沒連攝政王也一起埋怨上了。忿忿不平的回到了府裡迎面碰上了似乎要出門的女兒。
“爹你這是怎麼了?誰又給氣你受了?”安靈彤淡聲問。
鄭國公佛了佛衣袖,怒道:“能有誰,還不是那個胳膊往外拐的。”倒也不敢指名道姓說是攝政王。
“又是怎麼了?”對自己這個爹,安靈彤有時候真的是覺得無力。
他以爲表哥是南越的攝政王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表哥根本不可能坐穩攝政王這個位置,想表哥給他升官發財也不瞧瞧自己做過什麼有功的事沒有。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連她這個女子都懂得這個道理,他怎麼就想不明白?
回到了書房鄭國公才道:“殿下今天在朝堂上說他要暫時離開京都一段時間。”
“什麼?殿下要離開京都一段時間?”安靈彤意外的叫道。
幾年前回來之後表哥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京都,現在怎麼會突然說要走?京都裡的事怎麼辦?皇上還那麼小。
“殿下可有說是爲了什麼事離開?”
鄭國公瞥了眼安靈彤道:“殿下又怎麼會說他是爲了什麼事離開?殿下是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奇怪了,好端端的殿下怎麼會離開京都呢?”安靈彤疑惑的低語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在朝堂上命三位國公在殿下離京的日子裡監政!”
安靈彤端起一杯茶輕輕吹了吹,不在意的回道:“三位國公里面你不是其中之一嗎?還有什麼可氣的?”又不是沒有他。
鄭國公猛的朝着身旁的案几用力一拍,“可皇上在朝堂上卻獨獨對榮國公說了話!”
安靈彤動作一頓,“榮國公?”再想想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安靈彤一下子就想到了蓮心身上。
“爹,你沒聽說這段時間京都裡的傳言嗎?皇上和殿下都榮國公的嫡女很是不一般,這樣想的話就能理解爲什麼在朝堂上皇上獨獨對榮國公說了話,而沒有對你和寧國公。”
“溫瓊淵的嫡女?就是那個被尋回來沒多久的——叫什麼來着?”鄭國公對這個也有所耳聞。
“溫蓮。”
“對,聽說太皇太后也很喜歡她?這女子倒也有兩下子,在這京都裡可沒有哪個小姐能博得太皇太后喜歡的。”
“是嗎?”安靈彤有些不以爲意。能博得了太皇太后的喜歡那又怎麼樣?難道還能一步登天不成?
皇上現在年紀還小,離能封后納妃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呢。攝政王倒是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但是攝政王的性子就連太皇太后恐怕都是不能干預得了的,更不用說旁人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安靈彤面上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很快又遮掩過去。
“靈彤,爲父早就說過,你和殿下是表兄妹,你應該借這種關係和殿下親近親近,如果你能成爲攝政王妃的話,爲父還擔心什麼?到時候殿下就算不看在別的什麼面子上,爲父是他岳父的話,他能不給面子嗎?”鄭國公忍不住叨唸着。
這個女兒自小就是個聰明的,可偏偏就是在這件事上犯了混,叫她去接近攝政王殿下,她偏偏就是恨不得能有多遠就避多遠,一點都不上心,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殿下是她表哥,就算再怎麼樣也會留點面子不會做得太絕,她要成爲攝政王妃的話不是易如反掌嗎?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安靈彤“砰”的一聲將茶杯重重放回桌上,小臉沉了下來道:“爹,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打這種注意。殿下和我雖然是表兄妹關係,但是我們從小就很少有來往,更別說有多好了。殿下是什麼性子你不清楚嗎?我要是像那些不知死活的女子般纏上去,就算我是殿下的表妹,殿下也不會對我心慈手軟的!”
他以爲她沒有對殿下抱有過幻想嗎?殿下是人中龍鳳,從小就高貴出色,俊美於常人,就算是他年少時不管是在皇室中還是京都貴族子弟中都是最出色、最引人注目的。加上小時候的殿下可不像現在這般高深莫測,陰晴不定。她也曾經追在他身後,希望能引來他的一個回眸,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徹底打破了她對殿下的所有幻想,她從那時候開始就清楚的知道殿下這個人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
那是她三歲的時候,那天她早早就跟着母親進了宮,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一個人跑到了他的宮殿,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她沒有讓任何人通報就直接進了去,結果——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時候自己看到的,就在那光潔明亮的正殿裡,他高高在上的坐在座椅上,一手撐着額頭,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底下卻是一片血腥。那個被幾個侍衛按倒在地上被幾個太監折磨着的女子,正是他宮裡的大宮女,長得嬌麗動人,溫柔似水。那個每次她來這裡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和熙笑容給她遞茶水點心的人,此時卻被按壓在地上被一羣低賤的太監狎玩耍弄,手段殘忍噁心。
而她那似仙人般的表哥卻面無表情,視而不見的任由她哭喊求饒都不爲所動,直到她快要死去才淡淡的吩咐下人把她擡下去,找太醫來醫治,好了再繼續,直到哪一天她受不了死掉纔算了事。
她躲在柱子後面看到那位宮女被擡出來,身下早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臉色慘白,痛不欲生。後來她才隱隱聽說是因爲這個宮女不知道受了宮裡哪位皇子的指使,竟然想用女色來敗壞他的名聲,好讓當時的皇上,他們的父皇對他生厭。那宮女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就被他察覺了。
那天她被嚇得差點暈過去,回府後大病了一場,夢裡全是那宮女血肉模糊的模樣還有她被太監狎玩時發出的悽慘叫聲。從那之後她每次見到他都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心裡對他的懼怕深深的紮根在了她的心裡。即使後來她長大了,自己也幹過不少血腥之事,更明白他當年做的說到底也只是小兒科的玩意兒。但是她心裡對他的恐懼有增無減,她恨不得永遠也不要再和他有接觸,又怎麼可能會想要成爲他的攝政王妃?
更何況,她已經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他的樣貌,他的身份,他的能力,他的氣勢,他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比不上殿下,但是有一點殿下是沒有的,她的那個他是個活在陽光之下,猶如陽光般溫暖動人的人。這種人纔是她嚮往着可以得到和擁有的,殿下還是留着給溫蓮吧!
鄭國公被安靈彤的話氣得一噎,直指着安靈彤,“你你你”了老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安靈彤站了起來彈了彈裙襬道:“爹,既然殿下都已經安排好了,也沒有反對皇上的話,那你在殿下離京的這段時間裡還是注意點,不要行差踏錯的好,說不定殿下正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朝中大臣的心思。萬一你做出些什麼不應該做的事來,等殿下回來了,有什麼後果你是清楚的。”
鄭國公不服氣的想要說什麼,但是又什麼都說不出。
因爲他心裡知道自己女兒說的話都是道理,這次說不定殿下根本就不是爲了私事而離開京都而是想故意藉此來試探一下朝中大臣,看看經過這三年多的時間,朝中的大臣都是些什麼心思。一旦有誰按耐不住,暴露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殿下就可以藉機一次將這些人通通換掉或者是乾脆就像三年前那樣殺了落得個乾乾淨淨也省事,按照殿下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自然是不會這麼傻,就算心裡對殿下有些不滿,可殿下總歸是他親人,不到萬不得已他選擇的人還是殿下的。
“父親,你記住了嗎?”安靈彤對鄭國公擰眉道。
安靈彤和鄭國公說話時比府裡其他人要隨意些,因爲她不僅是正妻所出的嫡女,更因爲聰明敏慧,很多時候竟能爲鄭國公出謀劃策,鄭國公也就很是縱容這個女兒了,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他都會睜隻眼閉隻眼。
“對了,按照皇上的意思是在殿下離開京都之前爲殿下舉辦一個宮宴,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可以攜帶親女家眷一同進宮赴宴。你準備準備吧,爲父估摸着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安靈彤眼睛一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竟然微微發紅了起來。宮宴,那她豈不是可以見到他了?
溫瓊淵回府後在書房中將朝堂上發生的事對着溫梓容兩兄弟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溫梓煊大大咧咧的說道:“爹,我們能有什麼看法啊,這皇上和殿下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嗎?這次皇上又指明瞭要你監政,這是對你的寵信啊!”
溫瓊淵怒目一瞪,“什麼指明叫我監政,是要京都中的三位國公一起監政!你這小子,嘴上沒把門的,小心禍從口出,要是被別人聽去了,連累了一家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溫梓煊皺了皺鼻子道:“爹,你當我傻啊,到了外面我自然是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這不是在你書房裡嘛,要是還傳出去那肯定不是我的錯,說不定是你自己說漏嘴或者是大哥說漏嘴了。”
溫瓊淵忍不住跳了起來用力的在溫梓煊頭上狠狠一敲,“叫你胡說,你以爲我和你大哥像你嗎?整天沒個正經樣,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兒子!”
溫梓煊捂着頭痛叫道:“爹,你打我,我要告訴娘還有蓮兒,我還要跟娘說,說你懷疑她對你不忠!”
溫瓊淵一聽更沒好氣了,又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還亂說話!你敢挑撥我和你孃的感情我就把你扔到軍營裡去磨練磨練,省得你現在都十六了還一點都不上進。”
溫瓊淵雖然沒有像先祖那樣在沙場上征戰過,但是也從小就習武強身健體,身上也是有兩下子的,溫梓煊被他用力的這麼一敲,眼睛頓時痛得冒出了淚水,捂着頭跳到溫梓容身後,“哥,你怎麼都不幫幫我,眼睜睜的看着我被爹虐待,你就忍心嗎?”
溫梓容慢騰騰的道:“爹這是在教育你,爲了你好。讓你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免得以後出去惹了大禍。”說着又對溫瓊淵道:“爹,我覺得你的主意不錯,把煊兒放到軍營去鍛鍊鍛鍊也是好事。不然等過完年就送去?”
溫梓煊一聽立刻哇哇大叫了起來,“大哥,爹,千萬不要啊!”聽說軍營很辛苦的,去過的人回來之後都說那就是生不如死啊!他纔不要去,在京都多好啊,好吃好住好玩的,他要是去了軍營就好多人都看不到了。
溫梓煊此時恨不得自己這輩子都不要有到軍營的一天,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不久後他會自己提出要到軍營裡去磨練。只是那個時候他再也不是現在這個在父兄呵護下,不知憂愁的少年了。
溫瓊淵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樣驚慌失色的溫梓煊,恨不得一巴掌將他打醒過來,看看能不能將他打成熟穩重些。
他大哥當年是主動提出想到軍營裡磨練,他和湘瀾擔心他太過文弱會受不住所以都不贊成,最後是他說服了自己和湘瀾,年紀輕輕就到了軍營裡,一去就是好幾年。
可是這個老二,從小就習武,一提到去軍營磨練就逃得飛快,像是有什麼猛獸在身後追着一樣,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怎麼說他們祖上也是從沙場上過來的人,作爲後輩怎麼能如此畏懼軍營,如果有一天要上沙場了,這小子會不會當逃兵啊?溫瓊淵擔憂的想道。雖然現在局勢平穩,暫時還沒有戰事起的趨勢,但是難保以後不會有啊,到時他要是做了逃兵豈不是將榮國公府的顏面都丟光了?
“煊兒,軍營其實挺好的,你不要被那些人騙了。什麼事都要自己去驗證,不能人云亦云。別人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就連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只是聽說。”溫梓容淡聲說道。
“大哥,我可不是道聽途說的,京都裡那些去過軍營又回來了的貴族子弟又不是沒有,那都是他們的親身經歷,可不是胡說的。”
“我也去過,我說的你怎麼不聽?”溫梓容挑眉問。
溫梓煊理直氣壯的說道:“哪能跟你比啊,我要是有你這樣,這府裡不就是兩虎相爭了嗎?”
溫瓊淵嘴角一抽,連打他的慾望都沒有了。
溫梓容橫了他一眼,也懶得和他說話了。
“爹,既然皇上命你和其餘兩位國公共同監政,你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需要理會。這段時間也不要和朝中的大臣有過密的來往,免得被人捉住把柄。”
“嗯,爹知道,你放心,爹有分寸。”
兩人把溫梓煊晾在一旁徑自聊着,完全把他當空氣般無視了。
說到最後了,溫瓊淵纔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道:“哎,差點忘了,皇上說要在殿下離京之前爲他辦一次宮宴,就當是送行,希望殿下一路平安。所有的三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帶親女家眷一同進宮赴宴。”
溫梓煊正想插嘴說我去告訴孃親和妹妹,被溫梓容快一步道:“那我去跟娘和蓮兒說一聲,好讓娘爲蓮兒準備好衣服首飾什麼。”
溫瓊淵點頭道:“嗯,確實要好好準備,這是蓮兒第一次參加宮宴,一定要在大家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才行。”看以後還有誰敢說他的女兒是鄉野長大的!哼!
“爹放心吧,我陪着妹妹去尚衣閣一趟,陪她去選些新款的衣裙,現在天氣也漸漸涼爽了,蓮兒也該換一批衣裙了。”溫梓容站了起來道。
溫瓊淵揮了揮手道:“去吧,你辦事我很放心。”
“爹!”溫梓煊不滿的叫道。什麼叫大哥辦事他很放心,難道他辦事就不放心了嗎?
“叫什麼叫,還不跟着去,小心蓮兒不喜歡你了!”溫瓊淵恐嚇道。
溫梓煊忙跳了起來,“蓮兒纔不會不喜歡我呢!”話是這麼說,但是腳步卻出賣了他,話音都未落,人就急着去追他大哥了。
溫梓煊一邊走着一邊心酸的想道,自從大哥回來之後他在這個家裡、在蓮兒心裡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不光是爹孃,還有蓮兒也是,有事只記得找大哥,把他忘了個乾乾淨淨的。
早知道這樣大哥還不如再遲點纔回來,等他跟蓮兒的感情更加深厚些,他回來也不會搶走蓮兒對他的崇拜了。
唉,他真是可憐啊,爹不疼,娘不愛,妹妹不親,溫梓煊在心裡爲自己掬了一把淚。
溫梓容在前面不緊不慢的朝着清荷園而去,溫梓煊乾脆施展了輕工趕在溫梓容面前到了清荷園。
“蓮兒,你在哪呢,快出來,二哥有事要跟你說。”一進門溫梓煊就大聲嚷了起來。
“二公子,小姐還在午睡呢!”春桃忙從裡間走出來道。
“啊?妹妹在午睡?”那他剛剛那麼大聲豈不是把她吵醒了?
“春桃,是不是二哥過來了?”裡間傳來蓮心有些懶懶散散的聲音,少了點平時的清脆。一聽就知道是剛剛睡醒的聲音。
春桃又轉身回了裡間。
溫梓煊有些心虛的坐在椅子上,等夏荷送上茶水的時候悄聲問道:“夏荷,蓮兒她睡了多久了?”
“小姐剛睡了三刻鐘,二公子你就來了。”
“那蓮兒平時午睡的時間是多久?”
夏荷想了想道:“這個時間不一定,有時候小姐會睡久一點,有時候會短一點。但是至少也是要睡半個時辰的。”
半個時辰?那他豈不是打擾了蓮兒的休息時間?要是被爹孃知道了,又該說他一頓了,早知道他就應該像大哥那樣優哉遊哉的走過來了,這樣時間就剛剛好的。
想到這,溫梓煊腦裡靈光一閃,該不會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大哥才那樣優哉遊哉的吧?
一時間溫梓煊幾乎都要承認自己的確不如大哥聰明瞭。大哥回來得晚,相處的時間比他和蓮兒相處的時間還要短得多,大哥都注意到了蓮兒午睡的時間,可是蓮兒回府這麼久了,他居然不知道,他真的是太不稱職了!
溫梓煊痛定思痛,決定以後一定要對自己的妹妹更加好!
“怎麼了,是不是來得太快,吵醒蓮兒了?”
溫梓煊正在反省自己,溫梓容摸準了時間走到了清荷院。
“大哥,你太可惡了,明明知道蓮兒現在這個時間還是午睡,居然不提醒我!”溫梓煊控訴道。
溫梓容無辜的一攤手,“我想提醒你來着,可是你施展輕功跑得太快了,我來不及啊!我也不想你這麼早過來吵醒蓮兒,我聽說蓮兒這段時間的睡眠不是很好,晚上睡得也不安穩,想着趁着午睡補一補眠也是好的。沒想到——”
溫梓容越是說溫梓煊就越是覺得愧疚,彷彿自己犯了什麼大罪一般。
見蓮心被春桃扶着走了出來忙上前道:“蓮兒,對不起啊,二哥不是故意來吵醒你的,我不知道你這會兒在午睡呢!”
蓮心有些詫異的望着一臉愧疚的溫梓煊,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不就是吵醒她了嘛,纔多大的事兒啊?
“二哥,你說什麼呢,就算你不來,我也該睡醒了,所以你沒有吵醒我,你是在叫我起牀呢!”
蓮心體貼的話讓溫梓煊心裡一陣感動,蓮兒真是太好了,還故意說假話來安慰他。
“蓮兒,大哥過來是有件事要跟你說,宮裡這幾天會辦一次宮宴,府裡的女眷都要進宮去參加,下午你要是沒事大哥就帶你去尚衣閣吧!現在天氣漸漸涼了,你也該換衣裙了。”溫梓容見蓮心身上穿的還是夏天時的衣裙,心裡暗暗思量着待會應該給她做幾身才好。
“參加宮宴?好端端的又不是節日,宮裡怎麼會辦宮宴?”難不成是爲了鳳宸睿那廝送行?
才這麼想着就聽到溫梓容說:“攝政王要離開京都一段時間,皇上是爲了這件事兒辦的,就當做是爲殿下送行了。”
果然!切,只不過是出門一趟而已,還用得着爲此舉辦宮宴嗎?他又不是去幹什麼大事,說不定他是去會老相好了,看望他師父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
蓮心在心裡充滿惡意的想道。
“我下午沒事,那就一起去裁衣裳吧,大哥二哥也可以裁幾身秋天的衣裳,給爹也裁一身,你們覺得怎麼樣?”
溫梓容和溫梓煊同時笑道:“蓮兒就是孝順,我們都沒有想到這點呢。”
蓮心囧了個囧。她發現她這兩個哥哥都是妹控來的,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他們都說好,從來不會說她做得不對或者說得不對,有時候明明是她錯了,他們還是睜着眼睛說她對,還一副做得很好的模樣。
有時候她在想,如果原主從小就在府里長大,會不會被溺愛縱容得是非不分、刁蠻任性,比當初的金鈴縣主更過分?
下午溫梓容和溫梓煊還有溫夫人,蓮心一行四個人到了尚衣閣,每個人都裁了幾身,蓮心還看上了尚衣閣裡一套剛出的新品,是一套米分藍的短臂襦裙,做得很是精緻美麗。
蓮心難得的看上了一件衣裙,溫夫人當然是二話不說的就買了下來,還不住的問蓮心有沒有看上其他的,有的話也一併買了。
蓮心很無語,其實她只是多看了幾眼這套衣裙而已,並沒有說要買啊!她孃親的手也太快了點吧?她話都沒說就已經讓親自跟在他們身邊伺候着的掌櫃收起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尚衣閣選衣裳的時候碰上了見過一次的安靈彤還有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在京都裡走動的裴雪柔。幾個人聊了幾句就各自散了,該幹嘛就幹嘛去。
果然,在他們去尚衣閣選了衣裳之後的第三天就是舉辦宮宴的日子了。
這天酉時剛到,榮國公府裡的人就陸陸續續的出門了。人多不能都坐同一輛馬車去,於是就分開了。榮國公府沒分家,所以不管是大老爺溫瓊崖一房還是三老爺溫瓊海一房今天都是可以進宮參加宮宴的。
大夫人和溫靜雅的打扮中規中矩,既不過分出挑,也不會顯得不夠格隆重。相比大房,三房就顯得有些過於鄭重其事了。三夫人打扮得很是用心,不管是從衣着上還是配飾上都看得出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三房唯一的嫡女溫靜妤已經不在,這次三夫人就帶上了溫靜琬,溫靜琬很顯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宴會,還未進宮就已經緊張得不停地冒汗了。穿着上可能是得了三夫人的同意,規格已經超過一般庶女的規格了。
說到庶女就要提一提他們二房的溫靜妧了。按理說吧,二房的嫡女已經回來了,溫靜妧身爲庶女那就不能再隨便參加宴會了,可是耐不住府裡有一位腦子不清醒的溫老夫人,不管不顧的說既然以前她都參過了,以後也還是參加吧,反正皇上也沒說庶女不能參加不是嗎?
這事還用得着皇上明說嘛?這不是大夥心照不宣的事嘛。溫瓊淵懶得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既然溫老夫人這麼想溫靜妧參加,那就參加吧,反正也就是多一個人的事。
所以溫靜妧幾天才能以一個庶女的身份進宮參加宴會。她也是費了心思打扮的,華貴程度幾乎都要把蓮心給比下去了。
人齊了就該出發了,各房女眷一輛馬車,溫老夫人和溫靜妧一輛馬車,男子都是騎馬前行,到了宮門外在集體進宮。
等他們到了宴會現場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各府小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着悄悄話,公子則是在一起聊着這段時間京都裡的趣事。
蓮心甚是無聊的坐在位置上,望了一眼在場的人,沒發現和自己熟悉的人,比如衛若南和段雨筠,可能是還沒有來。早知道她就勸爹孃遲點出發好了
“蓮兒。”
蓮心扭頭一看,竟然是才見過兩面的安靈彤。她二哥好像喜歡這個安靈彤?這樣的話她就有必要好好應付應付一下了,說不定最後這人會成爲自己的二嫂呢!
“安小姐。”
安靈彤坐到蓮心身邊,笑道:“叫我靈彤就好,安小姐聽着真是太見外了,咱們怎麼說也是見過兩次面了不是嗎?”
蓮心從善如流,“靈彤。”
“是不是很無聊?”安靈彤問。
蓮心老實的道:“是有點無聊,最重的是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宴會。”還有點不適應。
安靈彤下意識的就認爲蓮心的意思是說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宴會,所以很緊張。於是安慰道:“你不要緊張,你是榮國公的嫡女,別的小姐是不敢來找你麻煩的。你只要別惹到攝政王殿下就不會有事的。”
“殿下不是靈彤你的表哥嗎?怎麼看起來你似乎很怕殿下?”蓮心有些奇怪的問道。
安靈彤點了點頭,“就算是我表哥,我也怕啊。我還聽說你跟殿下有往來呢,你膽子真大,你不怕他嗎?”
“有什麼好怕啊,殿下又不是什麼怪獸。我又沒有惹他,他是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那倒是,殿下的性子雖然有些陰晴不定,但是沒有犯到他身上的話他也不會無緣無故發作於人的。”
有安靈彤陪着,蓮心倒也不覺得時間難過了,只是安靈彤沒說幾句就被人叫走了。蓮心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衛若南和段雨筠兩人,又實在是無聊,就走到溫夫人身邊說她想自己去轉一轉。
溫夫人想着這裡畢竟是皇宮,蓮心又進過宮幾次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就答應了她。
蓮心自己一個人沿着小路在周圍轉着。她不知道她纔剛離開宴會現場就有一個人也跟着她過去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昊康。
蓮心剛走進宴會現場的時候他就看見她了,只是在場的人那麼多,溫夫人又在她附近,他不敢貿貿然上前去打招呼,後來又見鄭國公的女兒上前和她說話,之後鄭國公的女兒離開後見她也一個人離開了,心裡有些擔心就追了上去。
“三小姐!”在皇宮裡,吳昊康不敢直接叫蓮心這個名字,要是被人聽到就不好。
蓮心腳步一停,回過頭見到吳昊康有些意外,“世子?你怎麼也在這裡?像我一樣覺得無聊出來透透氣嗎?”
吳昊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我是看見你一個往這邊走來,有些擔心,就跟過來,希望三小姐不要見怪。”
“世子說笑了,你也是爲了我好,我怎麼還會怪你呢?”
“前面有個亭子,三小姐不嫌棄的話可以到那邊看看,現在雖然已經是秋天,但是宮裡還是有些花可以賞的。”
“多謝世子。”兩人隔着一段距離,一前一後的往附近的亭子走去了。
在亭子裡,吳昊康也始終記得男女有別,不敢靠得太近,兩人在亭子裡一時間聊得也甚是愉快。
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亭子外一棵大樹後站着一個人,始終緊緊盯着他們兩人,眼裡閃着莫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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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大家,我又更新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