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一個巴掌

其實,金珠自己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她就是有這樣一種直覺。

原本李睿鍾就不是喜歡她而糾纏她,而是因爲好勝想征服她,現在金珠出了這樣的事,他如果再糾纏不清就真的是一個大大的人渣了。

可金珠見他說起他的身世來安慰她,覺得他倒還不至於壞到一點人性沒有。

黎想的心裡卻沒有金珠這麼樂觀,一個男子在一個女子遭遇到不幸時肯說出自己的身世來安慰她,只怕是這個男子已經被這個女子打動了。

金珠真正接觸的男生除了他就是劉晟和西嶽,所以並不太懂男人的心思,但是黎想懂。

只是這當口並不是說這些話的時機,黎想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他雖然沒說他的父親是做什麼,可他說他爺爺以前是一個美院的教授,他爺爺的年齡跟你生父的年齡對不上,你說我們是不是找錯了方向?”金珠也不想繼續那個話題,主動換了一個。

黎想聽了這話沉思起來,過了好一會才問:“他說他六歲那年媽媽沒了?”

金珠點點頭。

“你說那個人會不會不是一個畫家,而僅僅只是一個喜歡畫畫的人?”黎想擰着眉頭問道。

他查過李睿鐘的資料,知道他比他大七歲,如果說當年那個男人因爲喪妻之痛跑去田家寨散心,這個理由似乎說得通,因爲在麻春生和田豐順的敘述中,那個男人當時看起來很落魄也很傷心,曾經一個星期沒有走出房門,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吹口琴。

還有一點。黎想在念大學之前也並沒有系統地學過繪畫,只是憑着自己的愛好自學了一點,既然他可以這樣,那麼那個男人也完全可以,更何況那個男人身邊還有一個會畫畫的父親可以隨時指點一下。所以很有可能他不是畫家而只是一個繪畫愛好者,因爲某種家族原因放棄了畫畫,在失去愛妻的情形下跑到一個不爲人知的偏僻地方整理自己的傷痛。想通過自己手中的畫筆留下妻子音容笑貌。結果卻遇到了單純善良的麻春雨因而發生了一段情。

可這段情是意料之外的,是爲他的家族所不容的,所以那個男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後便丟下了麻春雨迴歸到自己的世界。他應該並不清楚有黎想這個意外,也不清楚他會給這個單純善良的姑娘帶來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時間倒是跟黎想出生的時間契合上了,理由也說得過去。

當然。這些都只是推測,並沒有證據。

黎想的話提醒了金珠。她也想到了這個時間點,也想到了康馨曾經說過的話,說李睿鍾和李睿釗都喜歡畫畫,可誰也沒有學藝術。那麼自然也就有可能李睿鐘的父親也喜歡畫畫,同樣沒有學藝術,被逼着接了家族的使命。

“你很想知道真相?”金珠問。

黎想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不想知道是騙人騙己,那是他自己的身世。事關他媽媽一生的悲劇,也是麻家兩代人的悲劇和噩夢,他怎麼會不想知道始作俑者是誰?

可問題是,第一,他目前並沒有這個能力爲他母親討一個公道;其次,他不想搭進他和金珠一生的幸福。

所以他纔會點頭之後又搖頭。

“不急,我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也不差再等個二十年。好了,我來守着你去休息一會吧。”黎想摸了摸金珠的臉,金珠的臉上冰冰涼的,也慘白慘白的。

“一起吧,我睡不着。”金珠哪裡願意把黎想一個人丟在這裡?

黎想見此,也不再說什麼,而是往地坑裡添了一根大木頭,讓火燒旺一些,然後擁住了金珠。

天亮後,金楊領着金柳和金牛來換下了金珠和黎想,楊濟華也來帶楊大力和孫家人去縣公安局打聽有什麼說法,待他們走後,金珠回屋去躺下了,迷迷糊糊中,她聽見楊小蘭跟黎想商量要買的東西,也聽見楊小紅的哭聲,期間還夾雜了周水仙的叫罵聲。

金珠並沒有睡多久,她是被自己的夢驚醒的,夢裡她見到了楊大山,楊大山向她懺悔了,說他不是一個好爸爸,說他對不起李小蓮,也說他把金楊三個託付給她了,還有,如果有一天孫小燕不要金玉了,請她看在他的面上替他收養一下金玉。

金珠在夢裡跟楊大山吵了起來,她能替他把金楊三個撫養大就算是對得起這具身體的原主了,憑什麼還要撫養金玉?

“珠珠,珠珠,你做惡夢了?”黎想原本就在樓下跟別人商量事情,聽見金珠喊了一聲“不行,絕對不行。”猜到金珠是在說夢話,忙上樓來了。

金珠接過黎想遞給她的水杯,喝了兩口溫水,撫了撫胸口,這才把自己的夢告訴黎想。

“這種情況保不齊真會發生,你打算怎麼做?”

金珠堅決地搖搖頭。

論理,孩子是無辜的,可難道楊金珠姐弟四個不無辜?孫小燕既然肯生下這個孩子,她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憑什麼讓無辜的他們來替她揹負這個責任?

“好,我知道了,我會找人諮詢一下這件事該怎麼應對,先不說這些,起來吃點東西吧。”黎想說着把金珠的外套拿了過來。

“他們有什麼消息嗎?”金珠看了下手錶,快十二點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從公安局裡出來了。

“沒有,哪有這麼容易的?不過西嶽倒是給他爸爸打了個電話,說是那邊的人也去公安局鬧事了,說他們的村民也受傷了在醫院搶救和醫治,現在公安局的人在調查這次事件的起因。”

其實,事件的罪魁禍首是無證採砂,起因是楊大壯開挖掘機撞死人,這個案子如果定性的話,不但楊大壯要賠償一大筆錢。而且還很有可能要坐牢,同時也有可能是數罪併罰,只怕楊大山和楊大壯他們都跑不掉。

金珠剛要跟黎想說這些,只見楊琴的聲音在樓下響了起來,她在跟西嶽和潘曉瑋說話。

“西嶽,曉瑋,我求求你們。你們幫幫我爸吧。我爸的腿傷了還在醫院裡不能動彈。我爸不能去坐牢的,我求求你們,你們幫幫我吧。。。”

楊琴是跟西嶽和潘曉瑋打了電話之後才知道他們兩個在鄉下幫着金珠料理喪事。所以急急忙忙從縣城趕了來,這件事現在只有他們兩個能說上話了。

“楊琴,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市委書記,我爸也說不上話了。”潘曉瑋爲難地說道。

這次事件死了兩個人同時還傷了這麼多人。再加上無證採砂這顆毒瘤市裡早就想清除了,所以潘曉瑋估計市裡會藉着這次機會拿這些人開刀。好好整治一下這個市場,否則的話整個全市的生態都會被這些無知的村民破壞掉。

“那,那,我聽說找人的話可以給我爸少判幾年或者不判也可以少交些罰款。我爸撞人不是故意的,他先前一直在那裡鏟沙,是那個人後過去的。我爸根本就沒看到他,所以我爸不應該負刑事責任。西嶽,能不能讓你爸跟公安局的人說說。”楊琴上前拉住了西嶽的衣服。

金珠聽楊琴的話像是有人教過她怎麼說了,要不也是在網上查過資料,因爲金珠遇到不懂的法律問題會經常去網上搜尋答案,只是她不清楚楊琴來這是她自己想來的還是她爸爸媽媽讓她來的。

想當初楊大壯鬼迷心竅似的一心要採砂賣,拉楊大山下水不成又拉楊大壯和楊大力下水,可惜楊大山最後仍是沒有頂住他的鼓譟下水了,不但如此,還帶着村子裡好幾十個男人也跟着趟了這趟渾水。

如果當初他能想到今天的後果,他會不會悔不當初呢?

可惜,世上從來就沒有後悔的藥。

“阿想,你說他們算不算自作自受?”

“是,就是不該帶上那些無辜的人。”黎想自然清楚金珠想什麼。

如果沒有楊大壯的鼓譟,楊大山是決計不會下水的,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別的因素,那就是孫小燕的懷孕和流產,還有楊大山的腿傷,總之,好幾件事湊在一起纔有了今天的這個結果。

“這就是他的劫。”金珠說道。

當初放着那麼好的李小蓮不知道珍惜,如今卻把這樣一個又懶又饞又自私的孫小燕當寶,這不是他的劫是什麼?命定的劫,誰也逃不過。

由於楊琴還在樓下和西嶽潘曉瑋求情,金珠也不好露面,便沒下樓。

誰知這時偏偏吳露扶着周水仙從屋裡出來,周水仙是在屋裡聽楊琴求情,由此知道了潘曉瑋和西嶽兩人的爸爸都是做大官的,所以她一出來便跪在西嶽和潘曉瑋的面前哭訴起來。

周水仙的哭訴無非是想爲楊大山討一個說法,覺得楊大山不能白死,對方有那麼人蔘加了打鬥,就算是不能找到誰是真正的兇手,可那些人肯定逃不了干係,一人拿出一點錢來賠償總是可以的。

西嶽和潘曉瑋嚇了一跳,雖說他們見識過了周水仙的蠻橫不講理,可對方到底是一個老人,是一個喪子的老人,他們哪裡忍心讓她跪在自己面前?

可他們扶了半天周水仙也不肯起來,金珠在樓上聽到了動靜只得下來。

“金珠,你幫我跟西嶽和曉瑋求求情好不好?我爸爸真的不能去坐牢,我知道他們都跟你好,你說話比我好使,我求求你,你幫幫我。。。”楊琴一見金珠下樓,沒等金珠走到周水仙身邊先撲了過來。

“楊琴,他們兩個就站在這裡,大家都是這麼多年的同學,如果真能幫上你難道他們會袖手旁觀嗎?”金珠甩開了楊琴,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幼稚自私的話來。

如果金珠開口求情了,她把西嶽和潘曉瑋置於何種地步?讓他們兩個怎麼做人?

“那,那,那,可是,可是他們說,他們。。。”

“好了,楊琴,別可是了,金珠說得對,如果我們真能幫上你還會不幫嗎?金珠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來了不但不安慰安慰金珠,卻只想着拉她幫你求情,你到底是有心還是沒心?你別忘了,要不是你爸出事撞死人,金珠她爸根本就不會死。”潘曉瑋看不過眼了,說道。

“可,可這是不一樣的,我爸爸那麼疼我,金珠她爸爸也不管金珠幾個,只會給他們添亂,他死了對金珠來說是解脫。”楊琴心心念唸的是她的爸爸,也沒多想就把話脫口而出了。

“啪。”金珠扇了楊琴一個耳光,“你滾,你說的也叫人話?以後我們兩個徹底恩斷義絕。”

楊琴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看着金珠,從出事到現在,她想的一直是她家出事了,她家的天要塌了,壓根就沒想到楊大山的死跟她爸爸有什麼關聯,也沒有去想楊大山的死會給金珠幾個帶來什麼,在她的印象裡,楊大山根本就是一個麻煩,早死了是金珠幾個的解脫,她說的是實話,可沒想到一向和善的金珠會動手打她?

西嶽幾個也沒想到金珠會動手打人,見楊琴還想說什麼,西嶽忙把她推走了。

周水仙見金珠爲了維護楊大山發飆打人,以爲金珠和她是一夥的,又拉着潘曉瑋哭訴起來。

“婆,這種事情他們兩個哪裡說了算?你就別難爲人家了,公安局的人不是說了會給我們一個交代嗎?”金珠換了副和藹些的表情上前扶起了周水仙。

當然,金珠是用了點力的。

周水仙被金珠弄疼了,嗷嗷地喊了起來,翻臉開始罵人了,罵金珠無情無義,罵金珠白眼狼,金珠也不跟她計較,拉着潘曉瑋去了廚房。

廚房裡是楊小紅和楊小蘭兩個在做中飯,兩人也正在說着周水仙以後養老的問題。

這對她們姐妹兩個來說是一個最現實的問題,楊大力不能採砂了肯定不會留在鄉下,而林月梅是絕對不會把周水仙帶去縣城的。

楊大力靠不住,楊大山又走了,孫小燕肯定不會管,金珠幾個還沒有成年肯定也有理由推辭,所以周水仙又成了一個老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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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會再加一更,答謝書友130827160838683的和氏璧。

第二百六十五章、處理(二更,答謝書友130827160838683 的和氏璧加更)

金珠對周水仙的養老歸屬問題不感興趣,所以聽了楊小蘭和楊小紅的話沒有接言,轉身拉着潘曉瑋退出了廚房去了棚子那邊。

棚子裡田長順正跟黎想在說着楊大山的喪事,田長順說天氣預報這幾天會有凍雨,楊大山的喪事還是儘快辦了,否則到了年根下不好找人不說,下雨天辦事也不方便。

“其實,這件事金珠完全可以做主,早點讓她爸入土爲安也早點跟孫小燕劃清界限,她那個人眼裡除了她自己沒有別人,跟她計較那些只會讓自己更生氣,還不如眼不見爲淨。”田長順勸道。

黎想聽了剛要開口,見金珠進來了,努了努嘴,“我聽珠珠的。”

“我也想辦,可她要三十萬,我怎麼辦?不把事情說清楚她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我可不當冤大頭。”

金珠當然也想早一天把這件事了結了,可如果辦事之前不把事情說清楚,孫小燕以後肯定會藉此沒完沒了地來找她麻煩,這點先見之明金珠還是有的。

“大姐,二叔不是說爸存了私房要給你買銀飾做嫁妝嗎?孫小燕不是也承認了這點,那就找她要爸的私房錢吧,拿那筆錢來辦喪事。”金楊說。

她早想着怎麼收拾一頓孫小燕,這個法子還是劉晟提醒她的。

金珠聽了這話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金牛,自從楊大山出事後金牛在見到金珠時哭了幾句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他跟楊大山的感情最深,金珠擔心他短時間內很難走出這份哀痛,而且更麻煩的是,金珠擔心他聽信了周水仙和孫小燕的話也跟着責怪金珠不給楊大山錢導致了楊大山出事,如果他鑽進了這個牛角尖姐弟幾個不可避免地會起嫌隙。

“金牛,你最近跟爸爸打過電話嗎?”金珠拿了個蒲團坐到了金牛身邊。

金牛點點頭,不說話,眼圈很快紅了。

“爸爸跟你說什麼了?”

金牛聽了仍是沒有開口,眼淚卻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金珠摸了摸他的頭。“大姐知道你想爸爸,可爸爸已經走了,姐姐心裡也很難過,可人死不能復生。你多想想爸爸最希望你做什麼,最高興你做什麼,這樣你就會覺得爸爸一直在你身邊。”

“爸爸說在電視裡看到你參加比賽了,說你肯定又能拿獎,還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家。問阿想哥去做什麼了,嗚嗚,大姐,爸爸好可憐,他活着的時候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可他死了爲什麼你們還不讓他安生?”金牛扯着金珠的衣服大哭起來。

他雖然小沒有什麼話語權,可該明白的道理也差不多明白了,所以聽了大人的話也知道放着楊大山不發送是對死者的不敬,是讓死者不得安寧,所以他也憋了一肚子的氣。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怪大姐沒有讓爸爸過上好日子?”金楊聽了金牛的話。怒斥他。

“金牛,爸爸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是他自找的,我們對他多好也是白搭,他還是惦記那個女人,你忘了他腿傷時我們是怎麼對他的,可他腿沒好就非要去掙錢,掙的錢都給了那個女人。”金柳細聲細氣地跟金牛辯上了。

“金牛,你雖然小,可你也應該清楚一點,這麼多年是你大姐在撐起這個家。你爸丟下你們去打工時你大姐才十二歲,從那個時候起你爸就沒有給過你大姐一分錢養家反倒總算計你們的錢,你大姐帶着你們去賣餈粑賣糉子養雞餵豬的事情你總還應該記得吧?”黎想開口了。

“我,我。。。”金牛不知該怎麼說了。

事實上。他不是不記得那些往事,當年養鴨子養鵝還有他的一份功勞呢,當年楊大山偷着去銀行取他們的錢他也還記得,可他就是接受不了楊大山離世的事實。

他說過他可以接受爸爸對他不好,也可以接受爸爸日子過得不好,但是他只有一個願望。希望爸爸健康地活着,只有活着,他心裡纔會有念想,纔會有支撐有動力,可這麼一個卑微的願望老天也沒有成全他,他不知道該怪誰。

“好了,大姐知道你心裡難過,其實大姐跟你一樣也難過,大姐可以不去計較他對我們好不好,也可以不去計較他的錢給了誰,大姐只希望他能活着,能健康地活着,大姐也就心安了。本來,大姐這次回家還打算跟他好好說說,讓他不要採砂做點別的,我跟阿想哥都商量好了讓爸爸做什麼,可誰知道到底還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只能說,這是爸爸的命,人不能跟命爭。”

金珠說出了金牛想說卻沒有說出的話,也算是解開了金牛的心結,金牛終於抱着金珠哭了起來。

金牛一哭,金楊和金柳也忍不住了,姐弟四個抱着哭了起來,哭聲讓一旁看着的人心裡酸澀不已,哭聲也驚動了棚子外面的人,不管是路過的還是來幫忙的村民,聽到這姐弟四個的哭聲眼圈都紅了,那種澀澀的感覺揮之不去。

過了好一會,黎想勸住了金珠,聽到動靜趕來的楊小紅和楊小蘭也勸住了金楊和金柳,劉晟拉起了金牛,一家人草草吃了頓中飯便開始坐等孫小燕他們回來。

孫小燕他們一行是在下午四點多鐘回來的,彼時已經下起了小雨,由於棚子是臨時搭就的,簡陋得很,漏雨是肯定的。

可即便這樣,孫小燕也不想讓楊大山下葬,最後還是楊濟華和村子裡的幾個族老商量了一下,找到周水仙和金珠,讓她們兩個做主去發送楊大山。

周水仙自然是沒意見,金珠糾結了一個多小時,答應了楊濟華的請求,不過爲了防止孫小燕以後鬧事,金珠逼着她簽了份協議,然後開始張羅起楊大山的喪事。

有村子裡的陰陽先生主持儀式,有楊濟華帶着村民們幫忙,也有黎想、劉晟、西嶽和潘曉瑋幾個幫着出錢出力出車,雖說天氣不好下起了凍雨,可楊大山的喪事倒是很體面地完成了,只是由於天冷和心情的原因。金牛和金柳還有周水仙幾個都病倒了。

令金珠沒有想到的是,楊靜知道楊大山上山的時間還特地趕回來送了一程,金珠知道她爸爸還在醫院沒有脫離危險,完事之後便讓劉晟把她捎回縣城了。

至於金珠幾個。因爲次日要上山送火,後日要復山,則留在了村子裡。

這天晚上,送走所有的客人,金珠剛要把賬攏一下。只見孫小燕抱着金玉上樓了,她是來問金珠收了多少禮金。

因爲村子裡的人都清楚是金珠主事,所以收的禮金最後都給了金珠。

其實村子裡的紅白喜事隨禮並不重,主要的禮金是這些親戚們給的,楊大力、楊小紅和楊小蘭三個是一人一千,此外還有楊大山的姑姑和舅舅和姨們基本也看在金珠幾個可憐的份上掏了三五百塊錢,孫家倒是也上了一份禮,因爲禮金要唱出來,所以也跟着混在一起了,金珠有點印象好像也是她兩個孃家哥哥一人給了一千塊錢。孫母也是一千,也難怪孫小燕會惦記上。

“你什麼意思?”

“村民的禮金我可以不要,但是我家人的禮金應該給我,這是規矩。”

金珠當然清楚這是規矩,可喪事本應由孫小燕主辦也是規矩,憑什麼她只要對她有利的規矩,沒有利的規矩便拋到一旁?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我知道這個規矩,可喪事的錢理應由你出也是規矩,如果你答應出辦喪事的錢,這所有的禮金都可以給你。”

金珠心裡有一筆賬。收的禮金肯定抵不過喪禮的花費,所以她纔會這麼說話。

“你不是說了由你出嗎?怎麼說話不算話?”

“誰說話不算話?辦喪事的錢難道不是我出的?好了,我不想跟你吵,你把我爸給我預備買銀飾的錢給我。把阿想給我爸的定禮錢給我,定禮錢本應該是給我父母的奶水錢,既然我爸不在了花不到了,這錢就應該給我媽送去,這也是規矩。”

金珠的話令孫小燕變了變臉色,想說什麼終究咽回去了。抱着金玉下樓了。

“大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縣城?”金柳站到了金珠身後幫金珠按摩起肩膀來,她實在是不想看到金珠被這些大人們欺負,她在一旁幫不上忙只能乾着急。

“快了,怎麼也要過了頭七,好了,大姐不累,你去躺着歇會吧,感冒還沒好呢。”金珠摸了摸金柳的手,安撫了她一下。

“頭七就要到臘月二十九了,幸好,還能趕回去過除夕。”金楊算了一下,說道。

金珠聽了苦笑一下,這個年只怕並不好過。

果然,復山之後回來,金珠的家裡站了四個警察,他們是來調查楊大山是什麼時候開始去採砂的,一共掙了多少錢,是跟誰合夥的等等。

金珠對這些問題不太清楚,便把孫小燕推了出來,同時聲明瞭一點,楊大山掙的錢都在孫小燕手裡,這麼多年他沒有養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孫小燕自然不肯說實話,可她事先並沒有跟楊大壯、楊大力、楊寶田幾個通氣,他們幾個分的錢是有數的,而且工地那邊也是有帳可查的。

錄完口供,幾位警察便離開了,隻字沒有提楊大山的案子有了什麼進展,金珠問了半天對方也只是在打太極。

誰知次日一早楊大力便被抓走了,同時抓走的還有村子裡的其他人,金珠正要拿手機打聽一下,只見孫小燕哭着走來了,說是她兩個哥哥也被抓走了。

楊大壯和楊寶田等人因爲還在醫院住院,雖沒有被抓可也被控制起來了。

金珠給西嶽打了個電話,得知這次被抓的都是些帶頭無證採砂的,幾乎每個村子都抓了人,不過由於國家對非法採砂這一塊的立法不足,所以全部判刑的可能性不大,會視情節的輕重判罰一部分人,但是這些人的非法所得肯定會沒收,同時還會處以較大數額的罰款。

至於那些參加械鬥的人員肯定會被拘留,不過怎麼處置他也不清楚。

頭七這天,金珠幾個從山上祭拜回來,劉晟便開車來接人了,可是周水仙卻拖着金牛不讓走。

因爲楊大力被抓還沒有放回來,林月梅哪有心思留在鄉下過年,她帶着孩子早就回縣城去託關係了。

這兩天周水仙都是跟楊小紅一家在楊大力這邊住着,可楊小紅也要回去過年,她周水仙一個大年總不能去投靠楊小蘭或楊小紅吧?再說她現在還是一個病人呢。

周水仙說她的要求不高,她就是想跟着金珠幾個回去過個年,要麼金珠幾個留下來陪她過個年。

可金珠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當然也不願意帶她一起走的,她能爲楊大山做的已經做完了,沒有義務再幫他養老,尤其是這樣的一位偏心惡毒的老人。

“婆,我們今天必須趕回去,你要不跟小燕姨一起過,要不把大姑一家留下來。”金珠說完過去抓住了周水仙同時也分開了她和金牛。

“就是啊,媽,我們一家留下來陪你過個年吧。”楊小紅走過來也勸周水仙。

這個家死的死抓的抓病的病,她心裡也不好過,所以這幾天纔沒有走,特地留下來陪陪周水仙。

可週水仙的目的是要留下金珠幾個或者是跟金珠走,那纔是長遠之計,楊小紅只是暫時的。

她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如果她今天不能留下金珠幾個或者讓金珠幾個帶走她,以後她想進金珠家的門就更難了。

“陪什麼陪,你不要回婆家嗎?你能管我幾天?”周水仙恨恨地剜了楊小紅一眼。

金珠一看也就明白了周水仙的企圖,“婆,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有兒有女,我們不會給你養老,你死了這條心吧。這麼多年你是怎麼對我們的我們都記着呢。”

周水仙見留不住金珠幾個,只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念着楊大山的名字,念一遍罵一遍。

說實話見到她這樣金珠心裡並不好過,她原本是一個古人,從小接受的是百善孝爲先的教育,可週水仙這樣的老人讓她實在是孝順不起來。

“走吧。”金珠說完領着金牛鑽進了汽車。

PS: 這和氏璧加更也拖了半個多月,不好意思,再次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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