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靜的,偶爾響起一兩聲的爆竹聲,似乎在告訴蘇慕芷,還是過年的時候。不知道浣衣局裡的人會不會知道她不見了,或者就如平常她們嘴裡說的那般,就算有人在皇宮裡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當回事,就如同死了的小狗小貓一般。
月色從木門的縫隙裡透進來,已經適應了黑暗的蘇慕芷看到了角落裡鋪了一張竹蓆,連日的操勞讓她顧不得那麼多,靠着牆就坐了下來。
以前曾經聽復顏妤提過皇宮裡的爾虞我詐以爲不過就是說說,如今身處進來才發現其中的歹毒。明爭爭不過,私下裡居然做出這種齷蹉的事情來。若是復顏妤被威脅,大概會被上一個永世的罵名。這個人不僅僅要讓復顏妤失去皇位還要讓她承擔所造成的一切後果,何其的惡毒。
透進來的月光忽然一暗,警覺的蘇慕芷立刻站了起來,很快木門就被打開,一個搖晃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誰?”蘇慕芷緊張的兩隻手心裡全是汗,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有些發抖。
“呵呵呵”一陣猥瑣的笑,“今兒個趁着過年,老子也來嚐嚐鮮,聽說你是李涵雍的王妃,又讓皇帝惦記着,想來一定是別有一番滋味,嘿嘿,讓老子也來樂呵樂呵。”
說着踉蹌着步伐朝蘇慕芷撲過來,弄弄的酒氣夾帶着渾身的臭味,讓蘇慕芷忍不住作嘔。
“啪”清亮的一記耳光落在蘇慕芷的臉上,火辣辣的疼,“跟老子裝什麼純情,今兒個服侍老子快活了還好說,不然……”說罷兩隻手摁住蘇慕芷的肩膀,欲親上去,蘇慕芷下意識的一腳,重重的踢在對方的襠部。
“嗷”男子捂着襠部嚎了起來,“你,你,你個臭娘們,看,看老子,不,不弄死你……”
在浣衣局洗了幾個月的衣裳,天天搬着一盆盆的衣裳蘇慕芷也不像以前那麼柔弱,但是到底不是男子的對手,在奪門而出的一剎,被男子從後面拉住,猛的撞向門柱。蘇慕芷沒有準備,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一股腥熱的液體從額頭冒出,順着臉頰直往下流。
“臭娘們,今天看老子不弄死你”男子似乎早已經忘記了蘇慕芷的身份,像抓小雞一般抓起蘇慕芷就扔到了竹蓆上,就開始扒拉起自己的衣裳。
就在蘇慕芷絕望的時候,猛的想起那日復顏妤對她說的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起自己的身子,快速的拉下系在脖子上的金鎖,從鈴鐺裡剝出復顏妤事先藏好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不知道事情發生的太快,還是男子過於疏忽,等他察覺的時候蘇慕芷已經把藥丸吞了下去。
“你,你剛剛吃了什麼?”男子有些發急,剛剛一時被衝昏了頭腦。
蘇慕芷慘烈的一笑,沾滿鮮血的紅脣輕啓,“你死定了。”
男子只見蘇慕芷頭一歪,頓時酒都被嚇醒了,壯着膽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探到蘇慕芷的鼻下,早已經沒有氣息。
男子顫抖着收回自己的手,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還矇矇亮,紅九就端着早飯過來,老遠就看到敞開的大門,心裡一個“咯噔”小跑着上前,看到倒在地上的蘇慕芷滿身是血場面甚是嚇人,嚇的連端在手裡的托盤都掉在了地上。
還在溫柔鄉里的李銘添聽到紅九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心裡十分的不滿,正要打發他走,就聽到紅九不斷重複着“死了,死了”。李銘添心裡暗覺不對,披着外衣就出來。
“死了,死了。二,二皇子,她,她,她,死,死了。”紅九嚇的語無倫次,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誰死了?”一大早的碰到這麼晦氣的事情,李銘添臉上早已經是烏雲密佈,若不是想知道是誰死了,早就把紅九拖出去打一頓了。
“蘇,蘇慕芷,死,死了……”
“什麼?”李銘添雙目怒瞪,一臉的不置可否,“怎,怎麼會這樣?”李銘添壓低了聲音,“快帶我去看看。”
很快,李銘添和紅九出現在破屋裡。
“你沒派人看着?”李銘添不明白怎麼好好的一個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就死了?現在別說是威脅復顏妤交出皇位,若是此事被複顏妤所知,怕是自己項上的人頭不保了。
只是事已至此,該惦記的不是那個皇位,而是自己的腦袋了。
“一羣蠢貨,看個人都看不好。”
“您,您說不用管,管她的。”紅九還在頂嘴,李銘添看不過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
“還敢頂嘴,腦袋都要沒有了還頂嘴。讓你們好好的看着她,現在都不知道是誰把她殺了的。萬一讓皇帝知道了,不止你我沒命,就連家人也免不了會牽涉到。”李銘添雖然恨,可是如今面對這麼個死人心裡卻又害怕了起來,復顏妤的手腕他見識過,如今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好在自己這幾天就要動身去南涼,到時候這個事情也不會牽連到他頭上。
“紅九,想不想要你這條狗命?”
“想,想要。”
“想要就給我聽好了,找個僻靜的地方把她給埋了,埋深一點。到時候化成了白骨,誰知道她是蘇慕芷還是王慕芷。”
“奴,奴才明,明白。奴才現,現在就去辦。”
“蠢貨,青天白日的,你現在去,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那,那奴才等天黑了再去。”
“對,天黑了去。這麼冷的天,誰半夜裡會出來。這事最好你一個人做,千萬別再走漏了風聲。”李銘添惡狠狠的又對紅九教育了一番,趁着才天明人少,回了自己在皇宮裡的院子。
原本還打算再逗留幾天的李銘添來不及洗漱,踏着開宮門的時辰出了皇宮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知道李銘添要去南涼,府裡的一切都已經在打包裝車。只是不過一日的時間,能夠整理出來的東西也有限。此刻的李銘添也顧不上那麼多,讓家裡人盡着貴重的物品裝車,那些個衣衫被褥只要帶一些足夠在路上用度的便可,到了南涼可以隨時隨地的買。
那些個侍妾聽到了自然是高興的,再好的衣裳也是舊衣裳了,哪裡比的上新裝。既然二皇子都發話了,她們自然裡子面子都給足了。
和蘇慕芷合住一室的李姐看着蘇慕芷牀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好生的奇怪,手探進被窩,沒有一絲的溫度,心裡狐疑,“這傻丫頭,洗不完就算,怎麼還洗了一夜。”話雖這麼說,李姐心裡還是有一絲的擔心,沒來得及梳洗便以路小跑着去了上工的地方。
空曠的洗衣間裡,一個人都沒有,蘇慕芷的位置上那些洗衣服必要的一些工具也被收拾好帶走了,徒留下洗衣盆和一個小板凳。
李姐覺得不對,又小跑着去找馮曉燕。還沒到上工的時間,又是過年,馮曉燕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一連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看到馮曉燕的人。
李姐又跑去浣衣女工住的屋子,大部分人還躲在被窩裡聊着天,哪裡知道蘇慕芷的影蹤,無奈李姐只能先回自己的屋子裡等着。
轉眼到了上工的時候,李姐也沒了洗衣服的心思,把自己要洗的一些東西分給了幾個要好的姐妹,便轉身去找馮曉燕。
馮曉燕遲遲而來,急煞了李姐。一見到馮曉燕便一把拉住,“馮管事,小翠不見了。”
“小,小翠?”馮曉燕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一開口滿嘴的酒氣噴了出來。
“是啊,她一晚上沒回來,我剛剛在浣衣局找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她,怕別出事了。”
被李姐這麼一說,馮曉燕想起來小翠好像是靠着秋韻進來的,秋韻還因爲她給了自己好幾次銀子代爲照顧。如今復顏妤登基爲皇,秋韻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她關照要好好照顧的人卻失蹤了,這可不是小事。
“一宿沒回來?她昨晚幹什麼去了?”馮曉燕一時也想不出個辦法,只好問問李姐蘇慕芷的動向,希望能夠知道她失蹤的原因。
“馮管事,你也知道她是新來的,洗東西本身就慢,這幾日要浣衣的衣衫又多。我們都洗好了她還沒洗好,我在這裡等了她一會,她便讓我先回去,說是自己洗好了會回去的。我看她還有不少的衣裳,想着平日裡也是這樣,便先回了屋。等我睡的時候,她還沒回來,我想想大概是衣裳還沒洗好,便先一個人睡了。哪,哪裡知道剛剛起來,卻看她被褥完好,明顯就是一宿沒回來的樣子,便出來找找。”
“這樣,最好是沒事”馮曉燕生怕蘇慕芷出了什麼事,別說那些銀子要退回去,怕是自己到時候沒有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馮曉燕一刻也沒有停,扭動着肥碩的身子,朝皇帝的瀾和苑跑去。
現在的瀾和苑早已經不是從前的瀾和苑,馮曉燕還沒跑到瀾和苑的門口便被侍衛攔了下來,好說歹說侍衛才同意進去稟告。等了好一會,侍衛才從裡面出來,說是秋韻姑娘在給皇上更衣,一時半會沒有空搭理她。
馮曉燕心裡雖急,可是在這裡乾等着也不是辦法,又折回了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