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母愁眉不展,道:“盡心去找。”
這話是給樑樂說的,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們都在這了,連他們都束手無策,誰還能有辦法?
聽天由命了。
顯然,樑母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女兒。
“務必讓那些廢物們閉好自己的嘴,”樑母道,“好好照顧小姐。”
諷刺的是她不過剛來而已,事實上,從樑樂被人送回來,她只有今天才來過。而一直陪伴她的女兒居然是下人們。
樑母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推開門便看到了她的大女兒,正一言難盡的看着她。
樑母頓時冷下臉:“你在這做什麼?”
“她沒救了,是嗎?”
“閉嘴,”樑母道,“誰準你來的?還不快滾回去。”
大女兒笑了一下,神情詭異的向她的母親行了個禮,乖乖的退下了。
樑母下意識便覺着不對勁,但她向來只把心思放在二女兒身上,老大的性格是什麼樣的,她並不清楚。
樑母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招呼來一個下人,吩咐他看好大小姐。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她不知道,樑樂在她走了後便睜開了一隻眼——另外一隻快半瞎了。
強烈的痛苦和即將面對死亡的恐慌讓她看起來很是猙獰,她猛的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拽住了一個下人,咬牙道:“去——去找皇后!我要見白揚晚!”
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說完這句,樑樂再次陷入了昏迷。
屋裡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有一個不起眼的丫鬟退了出去。
而這個丫鬟出了府,並沒有直接去往皇宮,而是拐進了一個不起眼的酒樓,那酒樓外表陳舊,一看就是常年無客的那種。
可偏偏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地方,裡面居然有兩位異常俊美的男子。
丫鬟此時不是在樑府的唯唯諾諾的模樣,只見她眼眸沉沉,總是維持着戒備的神色。
丫鬟順利的進去。
若是白揚歌此時在這,就能認出這間酒樓的名字同她第一次遇見公主和將軍的酒樓是樣的。
兩個男子一個慢悠悠的倒茶,另一個不知道在埋頭做些什麼,她垂眸,道:“二位大人。”
“唔……”那個看起來年紀稍微小一點的男子停下了動作,“叫我夜言就好,怎麼,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樑樂叫我們去找白揚晚,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一聲。”
這姑娘本不是楚國人,因爲各種原因現在在幫淵做事,但並不是淵的人。
夜言道:“無妨,去叫便是。”
他不信一個將死之人和一個毀容的人還能搞出什麼幺蛾子。
“注意談話就好,”夜文補充道,“注意安全。”
丫鬟應了聲,咬了咬脣,道:“大人,我還要等多久?”
她神情似有煩躁,顯然這兩天伺候樑樂給她弄的心煩意亂。
夜言在外人面前不如在白揚歌那裡顯得有活力,便嘲諷道:“你問誰?”
丫鬟這纔想起來面前這兩個看似溫柔俊美的男人也是屠過城的人,激靈了一下,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是……”
“去罷。”
傍晚時分,兩個女子拿了皇后令出了宮門,一路沿着小路去往樑府。
白揚晚自毀容後就一直被皇后“囚禁”着,皇上說會試過後再徹查此事並不是虛言,皇后自然不敢輕易放走她,也不知道樑樂和皇后是什麼關係,竟敢私自放她出宮。
要知道,若不是元繡,樑樂十有八九纔是這楚國的皇后。
白揚晚氣喘吁吁,宮中她所能走動的地方很少,體力早就大不如前。
丫鬟沒辦法,只能拉着她走,她等得起,樑樂未必等得起。
待到了樑府,有人從角門迎着二人,七拐八拐的將她們帶到了一出死氣沉沉的院子。
同它主人一般。
白揚晚進屋的時候樑樂還在沉睡,滿屋子都是刺鼻的薰香,她面上纏滿了黑布,那股子香便透過布吸入鼻子裡。
白揚晚忍不住咳了幾聲,嫌棄的問道:“薰這麼重的香做什麼?”
下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牀上的樑樂,道:“遮味兒的,小姐身上沒幾塊好肉了。”
樑樂身上的情況本來沒有如此嚴重的,之前在家也只是紅腫而已,撐過會試完全沒問題,可誰都不知道在會試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等她被送回來,就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白揚晚是知道樑樂一直在服用禁藥的,樑樂還試圖誘惑過她,白揚晚一向謹慎,從不相信有如此好事,便斷然拒絕了。
目光嫌棄的落在樑樂身上,她心想,還好沒接受。
她待了一會,樑樂一直沒有轉醒的意思,便道:“無法叫醒?”
“無法,”下人回答道,“一旦叫醒下身就流血……不知道什麼原因。”
是因爲她醒了,身體裡的東西跟着醒了而已。
侍候在側的丫鬟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那兩位大人一聲。
兩位大人並不在酒樓,她意料之中的撲了個空。
平時楚王不在府時,常駐在“淵”的人便會輪流看守幾家酒樓,這些酒樓都是沈雲歸的產業,原來是爲招納賢才而設,一來二去的便變成了“賊窩”。
鎮子上的那所是早被廢棄的,平時只要是身份高貴之人便可進,天知道他們怎麼辨別來人十分高貴。
而如果全城的酒樓都找不到二人,只能說明楚王回來了。
白揚歌在白揚晚進樑府便被人“擄”進了楚王別苑。
她不明所以。
知道夜言風塵僕僕的回來,告訴了她樑樂尋了白揚晚。
稍一思索便能想通其中關竅,樑樂此時最怕的就是死,她敢在皇帝眼皮子下搞小動作,只能說白揚晚有能讓她續命的法子。
“……你們的業務範圍還挺廣泛的,”白揚歌嘟囔着,“不過,與我關係不大吧?”
她還不知道。
夜言扶額。
怪他。
“……嚴格來說能讓她繼續活着的辦法唯有你,”他道,“白揚晚雖然也是白家的血脈,但還不夠好。”
?
血脈?
白揚歌頓時想起那幾個與她相像的死者們,不由得嚴肅起來。
“什麼血脈?”
“是‘神’處。”
那個地方白揚歌在書上看到過,說是原史大陸覆滅後留下的唯一一支血脈,原史大陸不是“始”而是“史”的原因就在於這片大陸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它存在過,而數百年前突然出現的自稱“神處”的族羣,則一口咬定他們就是原史大陸的後代。
由於這羣人確實奇怪,多年之後越來越多的人認爲他們就是那片神秘大陸的後代。
後來,隨着神處的人越來越膨脹,甚至有了割據一方的想法。被當時國家的皇帝派兵誅滅,苟延殘喘到如今。
白揚歌不知道白家從何而來,可如果白家真的有神處的血脈,黎容城怎麼可能留的下他們?
荒唐。
白揚歌道:“爲什麼?”
夜言欲言又止,再往下說他怕被楚王鞭屍。
“問那麼多做什麼?還能害了你不成?”
話是這麼說。
白揚歌妥協了,反正等他什麼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便放棄這個話題,道:“好罷。找我什麼事?”
“主子回來了,”他道,“你不是有問題麼?”
這主僕倆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