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思索的時候,那個最先發現昆亂的保安心有餘悸地開口了:“那個兇手感覺神經不正常,跟吸血鬼似的,他該不會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他只是隨口說說,但紫律棠心裡卻是一動: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在他認識的人中,不就是有一個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瘋子嗎?
唐納——他的心裡閃過這個名字。
唐納被注射過量毒品以後,腦部神經受到損傷,不能正常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動,在清除體內的毒素之後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這是他跟刺弧確認過的,但是,唐納的身體與精神並沒有遭到全面的損害,大多數時候,他還是能保持正常人的清醒,伊帕兒受襲的事情,會不會跟他有關?
接下來,他又詳細詢問了保安的所見所聞,然後直接回公寓休息。
伊帕兒正在動手術,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已經是凌晨四點,他睡幾個小時後會去調查唐納的事情。
那個襲擊伊帕兒的男人,雖然是個好血的瘋子,但絕對不是個傻子,如果不把他找出來,同樣的事情一定還會發生,他必須儘快解決這件事情。
一覺睡到七點後,他洗了一個澡,準備出門。
這時又接到了駕月的電話,駕月說伊帕兒已經熬過了“病危”,病情暫時穩定了,但還是在昏迷之中,能不能脫離生命危險,還在觀察之中。
紫律棠讓她好好照顧伊帕兒後繼續開車,往精神病院駛去。
這一趟精神病院之旅,得到的消息令他極爲意外。
半個月前,精神病院發生重大事故,一個叫唐納的病人引燃火災,趁亂殺害和割傷了數名護理人員,他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亡,同時,他的室友裝病離開精神病院,途中殺害救護車上的護士,伺機逃跑,現在沒有下落,警方已經將其列爲通緝犯,進行全城追捕,爲了避免引發恐慌,警方並未公開這一起惡性案件。
唐納的這名室友,叫昆亂。
精神病院不會輕易透露病人的信息,但是,紫律棠說自己的女友被一名類似精神病人的“吸血鬼”襲擊,他把整個過程描述得十分符合昆亂的行爲,又暗中塞給那名前臺小姐一張名片和一張爲數不菲的支票,那名前臺小姐當場就成了花癡,悄悄將昆亂的個人資料存進他的手機裡,他滿載而歸。
他一邊驅車往醫院行去,一邊查看從精神病院得到的資料,基本可以確定,昆亂被唐納利用了。
昆亂很聰明,但腦子不正常,很多時候,他就是個是非不分的小孩子,而唐納卻是人精,擅長分析和利用人心,昆亂這種從小被隔離的瘋子,怎麼玩得過唐納這條老謀深算、喜歡玩弄人心的老狐狸?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唐納落入他們的手裡時,咬牙切齒說的這番話,在紫律棠的耳邊迴響。
當時,他對唐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等着,別讓我失望。”
唐綱的眼神,從來就沒有認命和放棄過,除非他的腦子徹底廢了,否則,絕對不會放棄報復。
這就是唐納的報復吧?利用一個聰明的瘋子!
紫律棠在心裡冷笑,可惜唐納死了,要不然,他一定會把昆亂抓到他的面前,好好地嘲弄他。
來到醫院,伊帕兒靜靜地躺在icu病房裡,脖子纏繞着厚厚的繃帶,還插着一根魄的氣管管套,手臂上還連着輸血管子,看起來情況不太妙。
駕月告訴他,醫生已經給伊帕兒進行了全面檢查,說伊帕兒的頸部傷口從中部往左側延伸,長11釐米,左頸前肌肉層全部斷開,頸內動脈局部破損,氣管、神經等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損傷,幸好止血及時,否則,僅僅是失血就能要了她的命。
紫律棠聽她說完以後,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我需要設一個局將兇手引出來。”
他只希望伊帕兒快點醒來,這樣,刺弧應該也能回來了,但伊帕兒遲遲不醒,他也只能等待了。
等幾個人都到齊以後,他將去精神病院的調查結果敘述了一遍,道:“昆亂應該還會繼續尋找伊帕兒,你們忙了一夜,應該也累了,我在這裡守着,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後再來換班。昆亂很危險,最好不要單獨看守,兩人一組最好。你們回去以後,就把伊帕兒沒有生命危險以及她所在的醫院、病房號說出去,昆亂一定會收到這個消息,我們等他主動送上門來。”
零零玖聽得直乍舌:“喝人血?這個昆亂還真是變態。”
紫律棠把昆亂的照片發到他們的手機之上:“昆亂可能會變裝,你們小心一些。”
三個人點頭,先回去了。
紫律棠守在icu病房裡,盯着玻璃窗裡的伊帕兒,躺在那裡的,到底是伊帕兒還是刺弧?
醫生說伊帕兒需要重點觀察24小時,如果24小時之內病情穩定,就不會有性命之憂,纔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這個白天,伊帕兒的病情一直很穩定,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她的病情突然急劇惡化,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將她推進手術室,對她進行第二次急救手術,同時還發“病危通知單”給他簽字。
那時過來拉班的是零零玖,紫律棠與他一起守前半夜,這樣的突發狀況,令他眉頭擰出幾條橫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伊帕兒連續出現兩次生命告急,但刺弧也沒有“迴歸”的跡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以前的情況,只要伊帕兒性命有難,刺弧都會立刻出現,怎麼這次會拖這麼久?
手術進行了整整三個小時,直到半夜才結束。
那時,獨孤七夜和駕月也過來接班了,正好遇到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
幾個人急問伊帕兒的病情怎麼樣了,醫生道:“病人的心臟一度停止呼吸,我們都覺得沒救了,沒想到過了十幾秒後病人的心臟又開始跳動,而且心跳越來越穩定。我當了十幾年的醫生,很少看到求生意識和身體素質這麼好的病人,我想她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事了。”
幾個人聽了都鬆一口氣,在醫療條件這麼好的情況下,伊帕兒還能連續出現生命危險,可見她這次的傷有多嚴重了。
幾分鐘後,護士推着伊帕兒的手術車出來,送進vip病房裡。
紫律棠和零零玖回去,留下獨孤七夜和駕月守夜。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紫律棠並沒有馬上睡下,而是在他的書房裡坐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醫院來電話說伊帕兒的病情很穩定,一切都還順利。
紫律棠神清氣爽地用過早餐以後,在小區裡轉了一圈。
伊帕兒遇襲的事情,已經在小區裡傳得沸沸揚揚,每個人的表情都多了一份凝重之色,小孩子們都被大人緊緊地帶在身邊,基本上看不到小孩子在單獨玩耍的情形,而小區裡隱蔽的地方、偏僻的地方也基本上沒有人去轉悠。
他隨便找了一處人多的地方坐下來,就聽到有人議論兇案的事情,什麼附近出現了一個變態殺人狂,喜歡喝人血吃人肉,尤其是年輕女子的血肉,年輕女子晚上最好不要單獨出門之類的。
關於伊帕兒的事情,傳得也不少,大概是因爲駕月大力宣傳的緣故,大家都說被襲擊的女子平安無事,現在正在醫院號樓住院,再過兩三天就能回來……
紫律棠聽了半天后,慢慢回屋。
小區出了這麼駭人聽聞的兇案,一時間人人自危,負責小區安全的頂尖保安公司也覺得面上無光,加派了許多人手在小區巡邏,物業公司也在偏僻、陰暗的地方臨時增設路燈,小區的兩個出入口更是被盯得緊緊的。
紫律棠確定他們放的消息都傳開以後,也不着急,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夕陽泛金才起身,吃飽喝足纔出門。
零零玖已經去醫院接班了。
駕月擔心昆亂會找到醫院裡,不敢離開病房,就帶了衣物住到病房裡,七夜不放心她,也直接搬了進去,有他們守着伊帕兒,紫律棠完全不擔心。
他開車來到醫院,下車在醫院裡裡外外轉了幾圈後,回到車裡,將車開到一個隱蔽但視野開闊的地方。
車裡放着一個黑色皮箱,他把皮箱打開,裡面是狙擊槍的部件。
他有條不紊,極其冷靜地組裝好這支狙擊槍後,將車窗拉開十幾釐米高的縫隙,再拿出夜間望遠鏡,盯着醫院。
小區保安如此嚴密,伊帕兒又住在醫院裡,昆亂不太可能再去小區裡埋伏,他很可能會來醫院下手。
唐納想要刺弧死,不管他用了什麼方法和手段,昆亂一定會努力達成他殺死刺弧的遺願。
他讓駕月散佈的消息是伊帕兒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回家,所以,昆亂一定會在伊帕兒出院之前動手。
昆亂是個平時看着正常、一旦發作就會失控的精神病人,這種人是很偏執的,他差點就殺掉伊帕兒了卻功敗垂成,還被警方加大了通緝和追捕力度,心裡一定很焦慮,不可能等太久。
說不定他今晚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