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譚洛回到了王府,見李墨和朱守正站在後花園的池塘邊,便走了過去。
李墨身穿質地上乘的冰藍色絲綢,腰繫玉帶,手持虎紋長劍,背影挺拔,長髮如墨般散落在肩上,正低着頭向朱守吩咐着什麼。
譚洛看着這好看的背影,感覺自己在看着他的時候,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王妃來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二人回頭看了一眼。
“王爺,屬下先告退了。”朱守低頭向二人行禮,便退下去了。
“王爺,今日怎麼有興致在這後花園議事啊?”譚洛笑着走近李墨。
“自然是在等王妃!這後花園是你回寢殿,或是去廚房的必經之路。”李墨寵溺地看着她,見她臉頰上有紅暈,問道“今個兒是飲了點兒小酒?”
“王爺還挺了解我!”譚洛嘻嘻地笑着。
“怎麼樣,我聽說就快到向宮裡交差的日子了,看王妃的樣子,是準備的挺好吧?”
“那是自然!”
“若是遇到了難處,要隨時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扛着。”李墨彎下腰,從背後抱住他。
譚洛聞着李墨身上好聞的味道,放鬆地靠在他的身上,點了點頭,說道“二百二十套秋季宮裝,都做好了,明日就可以裝箱,這幾天就能送到尚衣局了。”
“嗯,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做事情就是乾淨利落!”
“那是!走吧,回寢殿休息,夜裡有些涼了,風太大,估摸着一會兒要下雨了。”
“好。”
李墨將身上的藍色長袍解下,披在了譚洛的身上,摟着她回了寢殿。
夜裡,屋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噼裡啪啦的下着,譚洛被轟隆隆的聲音吵醒,她半睜開了眼睛,只看到窗外雨水傾盆而下,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慌,但是這幾日實在是太困了,便又抱着李墨,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去了。
……
“咚咚咚!”
次日清晨,譚洛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吵醒,她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
“王妃!王妃不好了!”小慄焦急地喊着。
“怎麼了這是,一大早的。”譚洛啞着嗓子喊道,昨晚折騰了一晚,現在實在是沒力氣,看到睡在身旁的李墨已經離開了,便衝着門外喊道,“進來說!”
“王妃,不好了,東市的布都淋了雨!”
“什麼布?你說什麼?”譚洛一下子就清醒了,“我沒聽錯吧,你說清楚!”
這幾日快到了交貨的日子,所以譚洛讓小慄在霓裳絲行守着,若是有什麼消息,就隨時來向自己彙報。
“包掌櫃做的裡衣都被雨水淋了,被雨水泡了!”
“怎麼會淋雨呢,不是都放在庫房裡面了嗎?之前不是告訴過包叔要注意嗎?”譚洛大驚,她慌忙地從牀上坐起來,“快,幫我更衣。”
小慄手腳麻利地從櫃子中拿出秋裝,一邊幫譚洛梳洗,替她穿上外衣,一邊說道。
“包掌櫃一大早便派人去通知了香玉,昨晚的雨來的太急、太大了,房屋構造不結實,昨日風大雨大,包掌櫃說是許多瓦片都從房頂上掉下來了!”
“雨下在深夜,布行裡沒人守着,布匹全溼了。”小慄繼續說着。
“怎麼辦啊?這眼看着宮裡定下的日子就到了!”
“若是我們不能按時將宮裝做好,這就是欺君啊!”
小慄一連串說了許多話,心中十分擔心,她焦急地看着譚洛,用眼神詢問着她應該怎麼辦。
“走,去包掌櫃的布行!”
二人上了馬車,譚洛吩咐道“李叔,去東市的包氏布行,要快!”
“是,王妃。駕!”李叔鞭打着馬的身體,讓它以最快的速度行駛,“來,讓一讓!”
很快,馬車拐進了東市,到了包氏布行所在的街道,快到布行門口的時候,譚洛隱約聽到了包掌櫃哭天搶地的嚎叫聲。
“蒼天的,我的銀子啊!怎麼辦啊,要是交不上貨,我這條老命就沒了啊,我的兒啊,都是爹不好,嗚嗚嗚……”
譚洛三步並兩步地跨過門前的臺階,快步走到了後院,看到包掌櫃臉色蒼白,嘴脣顫抖,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包叔,裡衣都被水泡了嗎?”譚洛環顧着四周,看着被搶救出來的各色衣裳,詢問道。
“裡衣只有一小部分質量最好的放在了前廳,沒被雨水淋着,可大部分都放在庫房了啊!誰知道這庫房會漏水啊!”
“這可怎麼是好啊!”
“包叔,先彆着急,會有辦法的。”譚洛寬慰到,伸手想將跌坐在地上的包掌櫃扶起來。
包掌櫃避開了譚洛伸過來的手,“都怪你,非要找我來參加什麼皇室的衣裳製作,我老包頭兒,就想賺點兒小錢,現在好了吧!得罪皇上了,啊,可怎麼辦啊!”
“我包宏深怎麼就這麼倒黴啊,早知道,在答應你之前,應該讓文斌先去廟裡讓大師算一卦的!”
“我的兒子更娶不到媳婦兒了!”包老頭用力地捶着胸口。
“啊,你就是阿洛吧!這位姑娘,你可把我父親害慘了,說吧,你們打算怎麼辦?”一位身材中等,臉型微圓,頭髮稀疏,身穿棕色錦緞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旁,數落着譚洛。
“你講不講道理,我家掌櫃提前就告訴包叔了,讓包叔把衣服放好,最近經常下雨,別被雨水淋着了!是你們自己不小心,跟我們有什麼關心!”小慄指着那男子罵道。
“我家掌櫃連早膳都沒用呢,就急忙趕來了,好心好意的來看看情況,來幫你們解決問題,你倒好,狗咬呂洞賓!”
“你,你罵誰是狗呢?!”
“這兒有別人嗎?”
“小慄,不要吵了。”譚洛制止道,“想必你就是包叔的大兒子吧,包大哥,可否帶我去看看庫房,看看這裡衣被泡成了什麼程度。”
年輕男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目視遠方,一言不發。
“文斌啊,帶阿洛姑娘去,剛纔是我衝動了,這事兒不怪阿洛,確實是我們的問題,這解決之法還得有勞阿洛姑娘。”
包掌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譚洛鞠了一躬。
“包叔不必如此客氣,我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會盡力想辦法的,先帶我去看看庫房吧。”
“文斌,還不快去?”包掌櫃見兒子沒有動,喊道。
“好吧,父親,這麼個丫頭片子,能有什麼好辦法。”包文斌一臉不情願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扭着微胖的身子,引着譚洛和小慄往庫房走。
到了庫房,譚洛仔細觀察着,她不確定這是否只是天災,還是人禍,但是自小在尚書府長大的她,看慣了夫人們是如何利用天災來掩蓋人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