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上了白衣,他很少穿這樣顏色的衣袍,倒和他此刻的膚色有些相映,都是那樣的白。可,當我與司南軒的眼眸移至他的身下時,只覺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停住了。
“這……這!”
“不!”我驚叫出聲,見此司南軒立刻的捂住了我的嘴角。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淚如雨下。怎麼會?分別那日他還是好好的,他還在與司宇辰竭力的拼搏着,可,他……他的腿。不,我怎能接受這個事實。
翎沐辰抿了抿嘴看了看自己的雙腿,也任由着身後僅剩的一些人摻扶着。他沒有其他的申請,只是抿嘴安然的笑着。
他說:“無礙無礙,失去一條腿又算什麼?能換來幾條人的性命不是更好?”
我看向他,像似回到了那一日的小寺外,他說他也想報仇,但,他必須放下仇恨。我很佩服他,欽佩他。但,這樣一個外表桀驁不馴內心卻細膩溫潤的人如今卻失去了一條腿……
他可以用它去完成一切他想完成的,我相信他也有着他的夢想,但,如今,是不是這一切他都不可能再去實現了?那麼,他會再次樂觀的活下去嗎?我相信,我相信他一定會,因爲他是——翎沐辰
我的心裡有着深深的愧疚,司南軒又何嘗不是呢?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自有他們的話要說,於是我轉過了身未讓他們看見的留下了一滴淚水瞬間便滑落了在我的臉頰,然後,我俯下身在一旁坐了下來。
不知他們在談論着什麼,只是聽着司南軒的語氣裡也帶着些許不明,愧疚吧,我知道,他也有着愧疚之感,翎沐辰畢竟是爲了救出我們的。許久,他們便不再說話,而是走向了我這邊,我見狀也正了正自己的情緒起身對翎沐辰道:“謝謝你!但,同時,我與南軒也是對不住你!”
他永遠都是那般的來去自如永遠都是那般的淡漠,像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他笑開了,但,他這次看向我的眼神卻是不一樣的,這一次好像似帶着些悔意?那麼,他在悔什麼?
“王妃這是哪裡的話呢?我與司南軒從小是一塊長大的,又何必那麼生疏呢?”他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僅剩下的那一條修長的腿。
他又是一笑道:“我既然已經釋然了,又何必惹得讓你們不快呢?”
心下我更加難以接受,只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如今卻變成這般了?爲什麼,如若這一切沒有我的出現,那是不是翎沐辰就不會受傷?就不會失去右腿?
司南軒緊緊的摟我入懷,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難過不想讓我傷心,我看得清楚他的眼眶中也有着些淚水,但他不會流淚。
司南軒又問道:“現在,你…你準備怎麼辦呢?”
翎沐辰瞧了瞧四周又命那些僅剩的弟兄們安坐下來才說道:“已是這樣,還是沒有想好的罷!只是現下倒成了我拖累了你們。”他似是好笑般的搖了搖頭。
這時,我道:“不會,怎會是拖累?況且,這天大地大還沒有你一瀟灑男兒的容身之處嗎?你有你的才能!”
他滿意的點點頭,忽然神色又暗了下來,帶着些悲痛問向我道:“王妃可是聽說了?”
我看向司南軒,又問向他道:“可是什麼
?”
他道:“我…我在路上聽到了一些事。”又搖了搖頭,“倒是沒什麼,不說這個了!”
見此,我心也明瞭。
“我自是知道沐辰公子說的是什麼了。可…可是奉麒帶來的消息?”
他點點頭。
“你們都知道了?你的姐姐不知逃了哪裡!”
我驚道:“什麼不知逃了哪裡?”我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又慌忙着道:“難道……難道沐辰公子你是說我的姐姐沒有與爹爹、孃親,還有我的三弟在一起?可是這樣?”
他沒有說話。
我急的臉也跟着通紅,司南軒見此對着他道:“還是告訴她吧!”
他沉思了片刻。
“是!你的姐姐沒有與你的爹孃與弟弟在一起,她逃走了!從她親手殺死奉麒皇帝的那刻起那便一個人逃了!”
“這……,這怎會?怎會是這樣?她是我的姐姐啊?她是多高雅的一個人,更何況還是一國之母,是皇后。她怎會丟下爹孃與弟弟一個人逃走?還有,姐姐爲什麼要殺死皇帝?這是爲什麼?”
他苦笑着搖搖頭,我想他也自是不知曉了,我又何必再去多問呢!只是一味的傷心!
我回過頭,喚着他:“南軒!我們該怎麼辦?”
他憐惜的瞧了瞧我,我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麼。
“我相信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我還是有些焦急。
“可,十……。”話到此處我才知我不能再提起這件事,提起十七爺翊天擎,我又接着說道:“奉麒大概只剩下了十四爺一個人能保着爹孃,但,憑他一人,爹孃會逃脫嗎?想必姐姐剛走,太子便立刻召集人馬去了將軍府!”
“我已經派了人去城裡探查消息。”翎沐辰道。
我只覺自己此刻是有多麼的焦急,又問向他,“那……那麼母后與雅妃姐姐呢?爲何還未見着她們?她們可還好?”
“放心,她們會安好,等到時機好了我便帶你們去那裡。現在還不是時候”
司南軒緊抱住我以示安慰,我明瞭他此刻不會說什麼,只是讓我安心給着我安慰。
夜漸漸暗下來,我們一行人也移至了現下的住所,既然我們能藏身在森林中,想必司宇辰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火光燒的正旺,一行中只剩下了我與司南軒、翎沐辰還有他的三個手下,其中的一個便是護送我們出城的那黑衣人。回想起那日的逃亡,到宮外,跟隨翎沐辰而來的黑衣人們已然是多的數不過來的,但,現在,卻只剩下少數的。
他消息的這段時間,我只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我卻從未問過他去了哪裡,我卻從未問過他這些人是從哪裡來。司南軒同我也是一樣的,從未問過,也許,他經歷了這次劫難,或許便釋然了。但,我不會忘,他是亡國太子的身份與紫蘭的亡國公主身份。
說起紫蘭,自她入棺後我便沒有再去看過她,那時,司南軒命人把她厚葬在了郊外的一山間裡,那裡清靜,我知道她也定會喜歡,而那裡也從未有人去打擾。我想着想着便低下了頭,唉,這一生啊,我終是對有些人多了些愧疚,如同紫蘭,如同小嫺,十七爺,還
有翎沐辰。
遭受了這麼多的劫難,卻識得了這般多的人我也知足了,更何況最重要的是,我身邊的——他。
我看着他,他正巧也看着我,手中也烤着食物,而翎沐辰則是靠在一旁緊閉着眼眸。旺火嗶哩啪啦的直作響,連着我的臉頰也燒的熱熱的了。
“在想什麼?”他邊顧着食物邊看着我,嘴角上還對我有着一絲淡笑。
我搖搖頭,“沒什麼,只是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有些感慨罷了!”
他這次嘴角沒了笑意,而是很平靜,他瞧了瞧對面的翎沐辰,又轉過頭對我輕聲道:“清清,我自是……自是看的出來翎沐辰的用心的。”
我拿起樹枝在地面下胡亂的畫着,道:“他自然用了心思,他這般的幫我們,我自是對他感激,也總覺得欠了他太多。”
“不!”他搖搖頭。
我放下手中的樹枝,看向他。
他搖搖頭道:“清清怎的這般的糊塗了?”
我有些不明,“南軒,我怎會糊塗?”
“清清真真的是不明瞭,翎沐辰可是對清清有着一份情意在的!”
只聽啪的一聲我剛剛又再次的撿起瞬間被我阻在地上折斷了。我道:“情意?南軒,沐辰公子還在那裡!”
“他爲何失去了一隻右腿卻沒有說什麼?不單單的是我與他的交情,還有清清的緣故。我自是多少了解他的,他也是一個多少有着自尊心好強着的人,如今被廢去了一隻右腿,他爲何不會墮落?還會像平常那般?清清!”
我像是一語便被點醒般,忙的看向翎沐辰,只見他依舊緊閉着雙眼。
司南軒像似釋然着對我淡淡一笑,又顧着烤着的食物對我道:“我不明白他在想着什麼,但是我明白,對於他來說也許他奢望的一些東西他永遠都不會再去擁有了,他也不會再去奢望了。”
“南軒,這是爲何?”我問了出來。
他遞過食物給我,眼神裡更是多了份寵溺與憐惜。
“因爲他是翎沐辰!”
我不明白,我也並沒有再去問司南軒,而是接過他手中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司南軒叫他起了身還有他的手下也去吃着食物。我只顧着自己吃着,並沒有去看翎沐辰,也許剛纔他是醒着的,司南軒對我所說的一番話也許他是都聽了進去的,我不敢擡起頭看向他,我也在迴避他,但同時我也在感恩着感激着他。哪怕似司南軒所說的,他能冒死進入皇宮救出我們更不多是出於司南軒而是還有我。如今,他爲了救出我們棄去了一隻右腿,我知道,我這個人我再也不能將他忘掉了。
我仰望着月亮,如今,但願爹孃安好,還有姐姐三弟!
盼君憐,盼君憐,君入吾心,吾羞已
盼君憐,盼君憐,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自古紅顏多情癡盼君憐盼君惜
盼君憐盼君惜君如無心吾羞已
……
對着月亮,對着星空,不知不覺竟輕聲唱起了姐姐時常唱的曲子,但我卻不明其中的深意,恐怕現在也是不知姐姐在思念着誰在盼着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