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孤夜和林卿安然進入夢鄉的時候,勤政殿中,皇上卻是面色鐵青地坐在上首,暗衛頭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如實回稟着自己調查到的結果。
“當真如此?”皇上緊緊蹙着眉頭,心裡卻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回稟皇上,您的衣服每天都是由辛者庫那邊洗好了送到勤政殿,奴才順着這條線路查過去,證實了昭妃娘娘的侍女去過辛者庫,還責罰了一個洗衣服的宮女,這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難免太過巧合了些,奴才暗中調查了關於這個宮女的一切,可以肯定她跟二殿下有關。”不得不說,所有暗衛全部調動起來,其能量實在太過強大,這些事情若換了其他人,可能要查許久,但暗衛只用了幾個時辰,就查的十分清楚明白。
“那個宮女呢?”沉默許久,皇上再次開口問道。
獨孤睿是什麼性子,皇上一向是清楚的,之所以並沒有跟他安排權利頗重的職位,就是擔心有朝一日會出現這種局面,原以爲對方怎麼都該收斂一些,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狠毒到如此程度,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要害!
當然,這只是其中之一,皇上更在意的是,獨孤睿竟然用自己去害獨孤夜,這種挑戰他權威的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
“其他事情可有進展,或是還牽扯到什麼人?”皇上沉吟片刻,冷冷道。
他必須要知道,這件事情只有獨孤睿母子牽扯其中,還是有其他人也參與了。
“回稟皇上,據奴才調查,二皇子今日下了早朝後沒有直接去昭妃娘娘宮中,而是去了皇后娘娘宮中,而且在昭陽宮中逗留了許久纔出來,緊接着皇后娘娘就來求見您,奴才覺得,這其中會不會也有問題?”說到最後,暗衛的語氣明顯小了一些,畢竟跟獨孤睿那邊比起來,並沒有更直接的證據顯示皇后也牽扯其中,如此就懷疑身爲六宮之主的皇后,並不合情理。
“既然有所懷疑,就去查,朕要知道全部的真相。”皇后這些年刻意僞裝出的賢良淑德不是沒有用的,起碼在這之前,皇上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皇后對獨孤夜做了什麼,然而這一次,皇后的突然暈倒實在太過詭異,即便他想不懷疑都難。
“是,奴才遵命。”如此說了一句,暗衛想了想,繼續道:“皇上,太子殿下那裡,可需要一併調查?”
乾兒?
皇上並沒有下意識地把皇后和獨孤乾扯在一起,聽到暗衛頭領的話,思緒稍稍停頓了一下,搖頭道:“暫時先不用,只把皇后那邊查清楚就可以了。”
乾兒一向清透,皇上願意相信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捲進這場是非當中。
“是。”暗衛頭子行完禮待要退下,連公公卻先一步進來稟告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見?”
“皇后回宮了?”如此說了一句,皇上淡淡道:“讓她進來吧!”他倒是不擔心皇后的身體,只是想聽聽今日之事她有何解釋。
“是。”
在連公公入勤政殿回稟的時候,扶着皇后的歐陽姑姑緊張地小聲道:“主子,您真的要把那件事情說出來麼,若是二皇子狗急跳牆,把您攀咬出來,豈不是會很麻煩。”如今獨孤夜那邊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皇后又被逼着服用了那毒藥,以後難免會受制於人,若是現在把獨孤睿供出來,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喘息之機,歐陽姑姑如何能不擔心。
“他要攀咬本宮儘管攀咬好了,左右本宮並沒有什麼實際證據落在他手上。”皇后淡淡道。
她如何不知道這是下策,可如今情況緊急,她的處境又及其被動,根本沒有那個時間來思考上策,被獨孤睿攀咬,總比被皇上徹底疑心要好很多,左右皇上如今也不會過多相信獨孤睿的話。
“可是……主子……”後面的話歐陽姑姑直接嚥了回去,因爲她看見連公公已經從正殿出來。
“連公公,皇上可有空見本宮?”皇后調整了複雜的情緒,脣邊含了一縷淺笑。
“娘娘可能有所不知,今日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情,皇上一直在處理,也是剛剛纔閒下來,但皇上很擔心娘娘的身體狀況,不親自過問一下,如何能放心呢?”連公公恭敬地迴應道。
無論皇上對皇后的態度有任何轉變,只要沒有下廢后的旨意,皇后就還是一宮之主,他自然要恭恭敬敬地。
“勞公公費心,今日之事本宮也聽夜兒說了一些,倒真是驚險的很,也怪本宮這身子不爭氣,在這個時候還給皇上添亂。”皇后幽幽嘆了口氣,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皇后娘娘言重了,只要您身體安泰,皇上自然是放心的。”連公公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皇后主僕一眼,含笑道:“娘娘請。”
待皇后進入勤政殿的時候,大殿中早已沒了暗衛的身影,只皇上一人坐在首座,臉色平靜地看不出任何喜怒。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皇后屈膝福了一福。
“朕如今可算不上萬福金安,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動手腳都動到朕身上了,這後宮還是是越來越有趣了。”皇上淡漠地迴應了一句。
聽到皇上的話,皇后立刻跪下,一臉愧色,“掌管後宮乃臣妾之責,出了這樣的大逆不道的事情雖非臣妾能預料的,但卻是臣妾的疏漏,還請皇上降罪責罰。”
“責罰?”皇上淡淡看着匍匐在地的皇后,緩緩起身,走到對方面前,方纔繼續道:“皇后真是這麼想的?”
在連公公出去傳皇后的時候,皇上又快速把事情經過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然後更加加重了自己的猜測。
皇后如何都不可能一無所知。
皇后跟皇上夫妻多年,如何聽不出對方話中濃重的懷疑,然而她明白,如今這個關鍵時候,她萬萬不能行差踏錯一步,是以心裡雖然恐慌不已,面上卻是有些茫然地擡頭問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妾失職,自然是要受責罰的,否則豈
非不公?”
皇后說話的時候,皇上一直都在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然而的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這樣波譎雲詭的氣氛讓皇后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但她別無選擇,只能挺住。
確實看不出任何異常,皇上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神色也比剛纔緩和了一些,淡淡道:“這件事情怪不得你,你身子不好,先起來說話吧!”如此說了一句,皇上似乎又想起什麼,繼續道:“皇后可用過晚膳了?”
“臣妾昏迷了整整一日,醒來後就急急回宮了,並不曾用過膳。”皇后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如實回答道。
獨孤夜準備的飯,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吃。
“是朕疏忽了。”皇上招招手,吩咐道:“讓御膳房準備幾個清爽可口的小菜,朕跟皇后一起用。”
“是。膳房早就準備好了,只等皇上能傳呢。”連公公笑着迴應道。
皇上心裡煩躁,午膳基本沒有吃什麼東西,他這個大內總管,自然要在晚膳上花心思。
“去吧!”如此說着,皇上攜了皇后坐到餐桌上。
爲着皇上食慾不佳,御膳房在菜色上頗費了一番心思,準備了清淡的西蘭花,龍井蝦仁,清蒸魚並幾樣清爽的涼菜,讓人一看便頗有食慾,皇后稍微思索一番,心裡已是有了主意,含笑道:“今日沒有用午膳,臣妾還真是餓了呢,幸虧早上睿兒過來請安,臣妾跟他一起多用了一些早膳,否則還真是撐不到這個時候。”
聽皇后主動提及獨孤睿去過昭陽宮的事情,皇上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若是按照正常邏輯,皇后知曉自己懷疑獨孤睿,應當儘量避嫌纔是,可如今她竟主動說出來,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這個想法剛閃過腦海就被皇上否定了,不可能,或許皇后明白自己已經派人調查了這些,才主動說出口,以便佔得一個先機。
皇后看似在低頭喝湯,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皇后的舉動,見其情緒有些不對,拿着湯勺的手微微一頓,旋即仿若未覺地讚賞道:“皇上,這湯鮮嫩可口,當真不錯,看來睿兒還要好好學學才行。”
“睿兒?”皇上更加疑惑了。
然而皇后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皇上異樣的神色,只繼續解釋道:“是啊,今日睿兒過來請安的時候有些早,小廚房的早膳還沒有準備好,閒聊的時候,他說起自己新學了一種甜湯,要做給臣妾嚐嚐,臣妾覺得好奇,也覺得這是他一片孝心,就讓他去做了,沒想到還真是有模有樣。”
“做湯?他堂堂一個親王,怎麼想起做這種事情了。”皇上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現在對獨孤睿可沒有什麼好印象,自然不願意聽到關於他的隻字片語。
只是……
皇上思緒一頓,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腦海,會不會是獨孤睿趁機在湯裡下了什麼藥,才導致皇后突然昏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