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一向示姐姐爲掌上明珠,如今姐姐病着,她老人家不親自看一眼,怎麼能安心?”沈流雲美眸一轉,似笑非笑道:“你們兩個丫頭這樣攔着,知道的說你們忠心護主,不知道的,還以爲房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沒得壞了姐姐的清譽。”
沈流雲話裡話外透着的挑釁意味,巧兒如何聽不出來,雖然林卿交代了主要堵住門即可,無需跟她們爭辯什麼,但巧兒性格一向直來直去,終究還是忍不住爭辯道:“表小姐說笑了,我們家小姐一向心胸坦蕩,與人爲善,這一點,整個將軍府上下無人不知,若非要要有什麼不足爲外人道的事情,也是爲了保全某些貪心不足之人的面子罷了。”別的不說,單單是沈流雲從林卿這裡拿走的首飾,就不下千金之數,而且很多都是當朝超一品家眷的規制,若是仔細追究起來,沈流雲就是犯了僭越之罪。
聽到巧兒的話,二姨娘跟三姨娘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嘲諷,一個死了爹又被族人趕出來的死丫頭,仗着老夫人寵愛,不僅吃穿用度比她們這些姨娘好很多,而且還三天兩頭從林卿這裡蹭東西,當真是個不要臉的。
其實,二姨娘三姨娘會如此想,並不是因爲多有正義感,只是她們也想從林卿這裡討好東西,但每次都被沈流雲搶了先,豈有不恨的道理?
這邊,見巧兒如此直白的諷刺自己,沈流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委屈地小聲哽咽道:“外祖母,流雲只是擔心姐姐,這巧兒卻如此冷嘲熱諷,說白了,流雲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沒資格參與將軍府的事……”說着,以袖掩面,作勢就要離開。“有老身在,看誰敢看不起你!”老太太如何不明白是沈流雲挑釁在先,但巧兒當衆頂撞沈流雲,無疑是下了她的臉面,當即惱羞成怒道:“來人啊,這個賤婢照顧不好大小姐,還在這裡胡攪蠻纏,給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今天,要讓所有人知道,她纔是這將軍府的主子,只要有她在,任何人都休想看不起沈流雲母女!
“奴婢只是一心爲小姐着想,並沒有犯錯,老夫人您憑什麼責罰奴婢!”巧兒擡起頭,隱隱看到由遠及近的燈籠,巧兒揮舞着雙手,用力推開上千拉扯自己的家丁,不服氣地大聲嚷嚷道。見巧兒不僅不服管教,還敢法抗,老太太氣的哆嗦了一下,厲聲道:“反了,都反了,來人,把這不尊主子的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
其實巧兒身爲林卿的貼身丫鬟,老太太根本無權處置,但如今在小輩面前幾次三番被頂撞,盛怒之下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左右只是一個卑賤的丫鬟,林卿若是敢說什麼,一個不孝的罪名足夠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們放開我!”別看巧兒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力氣卻不小,老太太身邊的兩個嬤嬤一時半會兒還真制不住她,正值僵持之際,一個沉穩的
男聲自身後響起,“這是怎麼回事,亂哄哄的。”
能在這時候說話的,除了將軍府的主人林青雲,還能有誰?只見林青雲就着下人讓出來的路緩緩走來,在他身後還跟着林梟。林青雲在將軍府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衆人神色一柄,連忙屈膝行禮,林青雲擡擡手,示意他們起來,在向老夫人問好後,蹙眉看着巧兒,肅聲問道:“怎麼回事?”
聽到林青雲的聲音,巧兒懸在喉嚨口的小心臟終於吞回肚子裡,那什麼,大小姐簡直料事如神,連老爺過來的時間都算的半分不差,看樣子,從今往後,她再也不用擔心小姐會受欺負啦!
如此想着,不等老太太開口,巧兒趕緊搶先一步,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用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音委屈道:“老爺明鑑,小姐傍晚時分身體不適正在屋裡睡着,老夫人來看望小姐,奴婢本不該攔着,但小姐臨睡前吩咐過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擾她,奴婢想着老夫人是小姐的至親祖母,自然會以小姐身體爲重,就如實說明,沒成想惹老夫人生氣……”巧兒很有分寸地點到爲止,伏地磕了一個頭,“奴婢冒犯老夫人,請老爺治罪。”
不得不說,巧兒這番話應對的十分巧妙,讓人一聽只覺得她是個一心爲主子着想的忠僕,而老太太則是不顧孫女身體不適,執意要打擾她休息的壞祖母,至於暗諷沈流雲的事?巧兒相信只要對方還有點兒腦子,就不會主動說出來,更何況,她什麼時候指名道姓了?
見巧兒應對得宜,一直在門縫裡觀察情況的林卿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自己只是提點了一句,這丫頭就做得這麼好,果然是孺子可教也。相比來看,環兒就欠缺一些,以後要讓她多歷練才行。
聽巧兒一解釋,林青雲立刻明白了來龍去脈,他不動聲色瞅了沈流雲一眼,見對方眼神有些閃爍,料想這次必定又少不了她的份兒,再憶起林卿中毒一事,心裡更加不悅,但又不便明說,只微微一笑,向老夫人道:“母親,既然卿兒身體不適,不如兒子先送您回去,待她醒來,再讓她去給您請安。”
老太太在門外耗了這麼久,早已心急如焚,哪兒會輕易離去,許嬤嬤一向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見老太太不便開口,連忙道:“回稟將軍,老太太一向視大小姐爲心頭肉,怎麼忍心打擾她休息?只是剛纔過來的時候,有下人看到一個黑影竄進了院子,老太太擔心有刺客,這才一定要進去看看,沒成想,被這不懂事的丫鬟在這兒胡攪蠻纏。”
聽到有黑影,林青雲神色一肅,聲音不自覺地比剛纔急切了一分,“將軍府如何會潛進刺客,你可看清了?”
見許嬤嬤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巧兒暗暗冷笑一聲,即可否認道:“老爺,奴婢與環兒一直守在小姐房門口,並未見任何刺客。”
“若你們倆都能
發現,就不叫刺客了。”沈流雲眼眸中帶着一絲決絕的狠意,似笑非笑地冷聲道:“事關姐姐安危,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你們兩個奴婢擔待的起麼!”
林青雲雖然不太相信戒備森嚴的將軍府會混進刺客,但就像沈流雲說的那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進去看一下更保險些。
還未等林青雲下命令,擔心妹妹安危的林梟就一下子衝上前去,急急道:“父親,如果真有小賊,祖父和姨娘們在這兒也不安全,不如讓兒子進去看看。”
“也好。”
在林青雲點頭答應後,林梟試探着慢慢靠近房門,與此同時,屋內的林卿則快速回到牀上,並且把帷帳拉上,做戲做全套嘛,想來一會兒,老太太和沈流雲的臉色一定十分精彩!
幾乎就在林卿拉下帷幔的那一刻,房門被林卿用力推開,緊接着林梟衝了進來,至於沈流雲跟老夫人,在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林卿假裝被聲響驚醒,迷迷糊糊地掀起帷幔出來,疑惑道:“哥哥,你怎麼來了?”她彷彿迷糊極了,擡手揉了揉眼睛,方纔看清身後的人,連忙上前行禮,“祖母,爹爹,二位姨娘,流雲妹妹,你們怎麼一起來了,可是府裡發生了什麼事?”
林梟上下打量了林卿一番,見她沒事,又環顧一週,確定沒有可疑響動,這才鬆了口氣,感嘆道:“妹妹沒事就好,嚇死爲兄了。”
“啊?”林卿十分不理解林梟的意思,撓撓頭,皺眉道:“哥哥在說什麼?妹妹好好的在屋裡睡覺,會有什麼事?”說完,看向巧兒,輕斥道:“你這丫頭,長輩來此爲什麼不向本小姐彙報,可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聽林卿提及自己,巧兒連忙低頭福了一福,之後又有些吞吞吐吐道:“小姐睡前吩咐過,任何人來都不得打擾。”說到這裡,她擡頭看了看許嬤嬤,小心翼翼道:“許嬤嬤說剛纔看到一個黑影潛入小姐房中,大少爺以爲是小賊,所以才……”
待巧兒說完,林卿猛地一拍額頭,看向老太太和林青雲,有些歉然道:“卿兒睡前確實如此吩咐過,讓祖母和爹爹擔心了。”說罷,深深看了許嬤嬤一眼,“本小姐一直在屋裡睡覺,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這黑乎乎的,會否是嬤嬤看錯了?”
許嬤嬤本來就是胡謅的,再被林卿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一瞅,頓時心虛的厲害,但她明白無論如何都不能鬆口,只好咬牙堅持道:“回大小姐的話,奴婢看的真真的,絕對不敢欺瞞各位主子,那賊人速度很快,想必武功高強,大小姐未必能察覺到。”許嬤嬤到底沒白活這麼多年,一番話說下來,驚慌感倒是去了大半,只見她擡頭看向老夫人,誠懇道:“奴婢懇請老夫人和將軍派人將院子仔細搜查一遍,以保證大小姐的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