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彼此有着共同的利益,但老太太和肖氏跟她們並非一條心,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是防着點比較好,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放心,我曉得分寸。”晗筠公主瞭然地點點頭。
“如此便好。”晗筠公主的態度讓林卿稍稍鬆了口氣,但心裡緊繃着的那根弦卻並沒有因此舒展半分。
因爲她明白,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被這件事一攪和,晗筠公主也沒了跟林卿閒聊的興致,沒過一會兒就起身告辭,林卿明白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沒有阻攔,只囑咐她不要多想,所有事情都交由自己處理,方纔不放心地把她送出去。
適才齊嬤嬤雖然被林卿遣了出去,並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見晗筠公主在回自己閣院的路上一直陰沉着臉不發一言,心裡隱隱猜到必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回到晗筠公主房間後立刻詢問道:“公主,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服侍晗筠公主這麼多年,從未見對方有如此神色,心裡自然擔憂壞了。
雖然林卿囑咐不能對外人提及,但這個外人的範圍自然不包括齊嬤嬤,晗筠公主心裡本就委屈的緊,擡頭看了看對方,眼淚不自覺地再次落了下來,斷斷續續撿重點把事情說了一遍。
晗筠公主每說一個字,齊嬤嬤佈滿皺紋的臉就難看一分,到最後更是冰冷如霜,憤憤道:“公主爲駙馬爺付出那麼多,他卻要做出這種事情,這不是明擺着羞辱您麼!”如此說着,齊嬤嬤心裡的憤怒不減反增,再次道:“公主您不必委屈求全,這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大不了您回去求王爺和皇上做主,跟林梟和離,反正你們二人尚無夫妻之實,您要再嫁,也不會有任何難處。”
雖然這個年代對女人有許多條條框框的約束,但晗筠公主身份尊貴,自然另當別論。
“嬤嬤這是什麼話。”晗筠公主明白齊嬤嬤是心疼自己纔會這般氣憤,但聽她將和離二字說的如此草率,心裡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淡淡道:“我既然嫁予林梟,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白頭偕老,所以,絕對不會和離。”
哪怕林梟這輩子都忘不了千羽公主,她也絕對不會離開他。
“可是林梟擺明了絲毫沒有考慮您的感受,您這又是何必。”齊嬤嬤看着晗筠公主尤帶着淚痕的臉頰,心疼之情溢於言表,好一會兒方纔重重感嘆道:“當初老奴還以爲您嫁得良人,如今看來,一切都是錯的。”
晗筠有種公主的身份,無論嫁給哪個王公貴族,都斷然不會受任何委屈,如今可好,若林梟真讓那個蠻夷公主葬入林家祖墳,公主一定會淪爲整個京城的笑柄。
“這世間,哪兒有那麼多對錯。”晗筠公主輕扯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我愛夫君,所以才執意要嫁給她,如今這一切,總不是最糟糕的結果,何況有卿兒在,我相信她一定會
處理好的。”
只要林梟還活着,只要自己還能夠陪在她身邊就夠了。
“林小姐是林梟的親妹妹,自然要站在自己哥哥那邊,怎麼會設身處地爲您着想。”齊嬤嬤如今對林梟好感全無,厭屋及烏,自然也不待見林卿。
“不會的,我相信卿兒不是那樣的人,夫君……”提起林梟,晗筠公主只覺得渾身無力,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重重嘆了口氣,“我相信,他一定也會有分寸,總不至於太過分。”
“這還不過分,什麼……”還未等齊嬤嬤把話說完,就聽到有人在外面敲門,只得把話咽回到肚子裡去,迴應道:“進來。”
隨着齊嬤嬤這句話,一個小丫鬟進來朝晗筠公主行了個禮,恭敬道:“稟告公主,二姨娘前來拜訪。”
“二姨娘,她來做什麼?”齊嬤嬤對林卿都沒什麼好印象了,更何況她一向反感的肖氏。
齊嬤嬤是晗筠公主身邊的管事嬤嬤,平時規矩十足,下人們對其十分敬畏,聽她這麼一說,小丫鬟立刻反問道:“嬤嬤,可是要讓二姨娘回去?”
“二姨娘雖然只是個妾室,但好歹也算是本公主的長輩,且她如今又懷着身孕,若讓她回去,不是落人口實麼?”晗筠公主雖然煩躁,但並未失去理智,輕輕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吩咐道:“請二姨娘去正廳奉茶,我隨後就到。”
“是,公主。”小丫鬟答應一聲,悄然退下了。
“公主,您心裡不痛快,又何必理會她。”齊嬤嬤可一點都不覺得肖氏那種人會安什麼好心。
“日後總要相見的,父親就要回京,若她生下兒子,破例扶爲繼室也不是不可能的,面子上總要過的去纔好。”晗筠公主不想多說什麼,只疲憊地擺手示意齊嬤嬤幫其補妝,以掩蓋住哭過的痕跡。
待晗筠公主出現在正廳時,臉上已是掛着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見肖氏起身行禮,連忙示意齊嬤嬤扶住,含笑道:“姨娘月份漸漸大了,行動不便,就不必拘這些俗禮了。”
“多謝少夫人體恤,不礙事的。”肖氏坐在椅中欠了欠身,恭敬道。
見肖氏不肯明說來意,晗筠公主也只當不知,只見她擡眼打量了一下肖氏的肚子,開口道:“姨娘的身孕有七個多月了吧?”
“少夫人好眼力,已經快八個月了。”肖氏以手撫住肚子,滿臉盡是即將爲人母的慈愛笑容,“說起來也巧,邊境戰事告捷,算着日子,老爺再有十餘日就將回京,那時候孩子差不多也該出生了。”
“姨娘好福氣,您能再給林家添一個子嗣,父親必定十分歡喜。”如此說着,晗筠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向齊嬤嬤吩咐道:“嬤嬤,去把前幾日皇后娘娘賞賜的那一對羊脂玉佩拿出來。”
齊嬤嬤沒想到晗筠公主會突然來這麼一出,稍稍愣了一下,然而她並不是沒有
分寸的人,當即點頭離去。
玉佩就收在晗筠公主屋裡,不過片刻就取來了,晗筠公主取出其中一個親手遞到肖氏身邊,溫言道:“這是上好的羊脂玉佩,給小孩子保平安再好不過,原本打算派人送到您跟三姨娘院子裡,卻因爲各種各樣的瑣事耽擱了,今日姨娘過來,正要帶回去。”
肖氏也算是見多識廣,打眼一看就知道這玉佩珍貴無比,心裡暗暗歡喜,面上卻是一派惶恐,欠身道:“如此貴重的東西,一個未出世的小孩子怎麼受得起,妾身萬萬不能收。”
“雖然孩子還未出世,但也是咱們將軍府的公子小姐,夫君的弟弟妹妹,別說一枚小小的玉佩,就是再貴重的禮物他們也受得起。”晗筠公主把玉佩包好,放到肖氏身邊,故意生氣道:“姨娘這般推辭,可是嫌棄本公主的東西?”
“少夫人賞賜,妾身高興都來不及,如何會嫌棄。”肖氏臉上盡是惶恐之色,過了一會兒方纔好似下了決心,點頭道:“既然如此,妾身就代腹中孩兒謝過少夫人了。”
“這樣就對了。”晗筠公主展顏一笑,似乎此時纔想起來,反問道:“看我這腦子,光顧得拉着姨娘閒聊,竟忘了問您前來所爲何事了。”
“也沒什麼事,只是妾身一個人在院裡太悶了,又想着數日未來少夫人處,這才前來打擾。”肖氏耳目也算靈通,晗筠公主從林卿處出來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從眼線人處得知對方臉色不善,經過一番猜測,她推斷晗筠公主可能跟林卿發生了什麼矛盾口角,所以才前來查探虛實,沒想到對方掩飾的這般好,竟是半點破綻都沒有,反倒讓她一時三刻拿不準到底如何了。
晗筠公主又不是三歲孩童,自然不會相信肖氏會沒有動機瞎轉,她一早就得了林卿的囑咐,切勿與肖氏走的太近,自然處處小心,溫言道:“姨娘如今月份漸大,還是靜養爲宜,每日進進出出,若是磕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少夫人說的是,是妾身疏忽了。”肖氏見狀,明白難以從晗筠公主口中探知到有用的消息,起身道:“打擾少夫人這麼久,妾身也該告辭了,改日再來給您請安。”
每次給晗筠公主行禮,肖氏口中的銀牙都恨不得要咬碎,這一切的一切,只因自己是妾室,所以……她一定要擺脫掉這個卑賤的身份,否則決不罷休!
敷衍着送走了肖氏,晗筠公主心裡的疲憊又多了一層,只見她望着肖氏離開的方向,向齊嬤嬤道:“嬤嬤,吩咐下去,以後肖氏再來請安,只說我身體不舒服推脫了罷,總之,不要讓她踏進咱們院中一步,咱們院中任何人也不允許跟她有任何接觸,否則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沒有人能說清楚。”
“公主的意思是,這個肖氏在打什麼壞主意?”齊嬤嬤的眉頭蹙成一團。
“無論有沒有,防着些總沒錯。”晗筠公主若有所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