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那女子只是看在銀子的面上才肯幫忙,並沒有多少真心實意,但蘇倫原本就是在利用她,自然也不會去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只欣喜地接過路引,連連道:“多謝妹妹。”
“姐姐不必客氣。”女子收起銀子,高興地離開了。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妖嬈美麗的姐姐是男子裝扮成的,更不知道自己剛纔經歷了生死一線,因爲早在跟她打招呼的時候,蘇倫就對其手上的路引志在必得,若她執意不肯,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當然,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這些恐怖的假設也並沒有發生,有了路引,蘇倫不再有任何猶豫,當即返回城門口繼續排隊,只這一小會兒的功夫,排隊的人就比剛纔多了將近一倍,蘇倫雖然心急如焚,但如今這種情況下,少不得要耐着性子等待,至於女扮男裝的誠儀公主,在看到蘇倫成功拿到路引後,也用相同的辦法弄到路引,不動聲色地排在蘇倫身後兩米處的位置。
因爲搜查的頗爲仔細,放行速度自然很慢,等了好一會兒方纔輪到蘇倫,但蘇倫如今裝扮成女子,守城士兵的警惕性自然降低了許多,況且男女授受不親,他們也不可能搜身,自然發覺不了蘇倫並非女兒身,要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總覺得蘇倫這張臉很是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究竟何時見過又想不起來,在問了姓名生辰等信息後,很友好地將其放出城。
踏出城門那一瞬間,蘇倫總算呼吸到了這數日以來第一口新鮮空氣,但如今尚處在危險之中,容不得絲毫大意,他只得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步伐如常地緩緩離開。
“兄弟們,這是嫌犯的畫像,你們檢查的時候都看仔細了,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些,只要能抓住蘇倫,少將軍定重重有賞……”
聽到這話,蘇倫忍不住緊緊皺住眉頭,他認得這個聲音,乃是林梟身邊的副將林奇,林奇是近距離見過自己的,若跟他打了照面,即便自己男扮女裝,也不敢保證不會被認出來,關鍵是誠儀公主還未被放行,若是……
蘇倫不敢再往下想,只得盡力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加快步伐。
“林副將客氣了,那蘇倫是朝廷的敵人,自然就是咱們所有人的敵人,就算沒有任何賞賜,屬下們也一定會盡力的。”剛剛檢查過蘇倫路引的士兵陪笑着接過林奇手中的畫像,看着這幅清晰的畫像,他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有意無意地自言自語道:“這人看着怎麼如此熟悉呢?”
士兵的話讓林奇眼眸一亮,衝到他面前,急急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問這話時,林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蒼天啊,可千萬別把蘇倫放走了,否則他真沒辦法跟林梟交代了。
那士兵原本是有些印象的,可這會兒被林奇一打斷,原本的一點兒痕跡就像好不容易攏到一起的糖粉遇到一陣
大風那般,瞬間被吹散地無影無蹤,只得撓着腦袋,怯怯道:“屬下……屬下記不起來了,或許,或許是看錯了。”
滿心歡喜地等來這樣一個結果,林奇自然有些泄氣,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儘量放緩了語氣,繼續問道:“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哦。”那士兵點點頭,扶着腦袋一陣沉思,好在他的記憶力並不差,在衆人的注目中,只見他眼眸突然一亮,指着門外已經走出很長一段距離的蘇倫大聲道:“是他,快攔住他!”
早在士兵提起這個話茬時,蘇倫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趁衆人尚處在愣厄之中,他眼疾手快地從身旁經過的一個男子手中奪過馬鞭,翻身上馬後飛馳而去。
“快,快給我追!”林奇反應雖然不慢,但架不住蘇倫早有準備,而且城門口雖然守衛衆多,卻沒有馬匹,情急之下只得騎上自己的馬孤身一人追了出去,見狀,已有機靈的士兵匆忙離開去軍營通知林梟去了。
論武功,別說林奇,就是林梟也未必是蘇倫的對手,即便他身上的傷害沒有好利索,亦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眼見林奇就快追上來,蘇倫一個閃身,只見其袖中飛快閃出兩道寒光,直朝着林奇的馬射了過去,待對方想要躲閃時,已經來不及,隨着一聲哀鳴,馬兒倒地,林奇也被甩了出去,雖然沒有受什麼大傷,但再想追上蘇倫,卻是癡人說夢了。
“哎!”林奇重重一拳錘到草地上,懊悔之情溢於言表。
城門口發生變故時,林梟正在軍營中思考着要不要以自己爲誘餌引蘇倫出來,待得知對方已經逃出城,整個人都不好了,臉更是陰沉的快要滴出墨水來。
林梟身旁的參將見到如此情勢,急急道:“少將軍,我們要趕緊派人去追啊!”
聽到這話,林梟擺了擺手,搖頭道:“不必了。”
蘇倫是何許人也,他既然想辦法出了城,就斷然不可能再被抓住,這一次,他們是徹底失算了。
“那……那怎麼辦?”參將有些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立刻飛鴿傳書給父親,讓他加強軍中防備,另外抓緊時間趕路,一定要趕在蘇倫回去之前結束這場戰爭。”如此說了一句,林梟停頓一下,繼續補充道:“從這裡到赫赫邊境,漳州是必經之路,一路嚴加排查,蘇倫……絕對不能放過!”
他雖然沒有像獨孤夜那般親眼目睹那場慘烈的戰爭,但也有所耳聞,只憑這一點,他就絕對不會放過蘇倫!
“是,少將軍!”參將立刻執行命令去了,然而獨自留在房間中的林梟卻始終靜靜坐着,良久未發一言。
對蘇倫,他可以決絕地不留一絲情面,但千羽呢,他又該怎麼去面對?
林梟明白父親之所以不讓他與大軍匯合,而是把搜捕蘇倫的任務交給他,就是爲了避免讓他跟千羽見
面,可是……若此次沒有機會相見,怕是此生……都難再見了。
他……
林梟用力按了按太陽穴,逼迫自己不再多想,然而思緒卻半絲都由不得自己。
且說誠儀公主這邊,唯一的嫌疑人已經逃出城,自然也沒有繼續盤查的必要,一陣短暫的騷亂後,城門口的崗哨撤下,誠儀公主及其隨從很輕鬆就出了城,事發突然,蘇倫根本沒有時間留下線索,誠儀公主稍稍思索一下,沿着跟大軍匯合的方向,朝漳州走去。
“公主,咱們還要去找蘇倫太子麼?”誠儀公主的貼身侍女小聲問道,聽那語氣,顯然是意有所指。
誠儀公主尚未換回女裝,只見其英挺的眉毛輕輕一挑,似笑非笑道:“菲亞,你有意見?”
被叫做菲亞的侍女自幼在誠儀公主身邊服侍,非常瞭解自家主子的脾性,當即低下頭,有些膽怯道:“公主贖罪,菲亞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暗暗咬咬牙,鼓起勇氣繼續道:“前幾日,大王飛鴿傳書的命令是讓公主您回去的。”
若羌國王之所以願意跟蘇倫結盟,一方面是因爲誠儀公主真心喜歡蘇倫,另一方面,自然是看中了赫赫的實力,如今,赫赫大敗,雖然還有五萬大軍,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也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除非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否則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勝算,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再放任誠儀公主跟蘇倫繼續牽扯,從而給自己部落帶來危險。
聽菲亞提及自己的父親,誠儀公主神色一滯,不過也只是一瞬,旋即就恢復了正常狀態,冷冷道:“菲亞,你的主子是本公主,不是父親。”
“是。”聽到誠儀公主口氣不善,菲亞立刻跪下,慼慼道:“公主贖罪,奴婢絕對沒有任何對您不忠之心,只是國王的命令……”
“若父親怪罪下來,自有本公主一力承擔,不會牽連到你們的。”誠儀公主心裡雖然不慢,卻也明白侍女的顧慮,繼續道:“一會兒本公主會親自給父親回信,你去把信鴿拿進來。”
前幾天被困城中,林梟不僅嚴加排查行人,連天上的信鴿亦不能倖免,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射下來,還好她做事小心,放飛了一個什麼都沒帶的鴿子來試探,否則怕是已經暴露了。
菲亞還想說什麼,但看到誠儀公主臉色不善,少不得把話咽回到肚子裡去,默默離開,不過在轉身的時候,她眼眸中卻閃現出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複雜神色,只不過誠儀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到罷了。
信鴿很快就被拿了來,誠儀公主親手把寫好的字條綁到信鴿腿上,她當然清楚自己父親心中所想,也明白此時此刻再跟蘇倫糾纏到一起有百害而無一益,然而‘情’這個字,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或許自己的心,在初初見到蘇倫那一刻,已經由不得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