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能夠如此爲本王着想,本王十分欣慰。”獨孤睿心裡冷笑不止,但想起九門提督秦慶林的實力,又只能生生忍住,繼續道:“本王聽說流雲派人跟蹤過林卿?”
自從沈流雲嫁到二皇子府那一刻,獨孤睿就一直有派人暗中監視他,自然知道她僱兇殺林卿一事,只是聽之任之,沒有阻止罷了。
在他看來,一個棋子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是有異心的棋子。
聽到這話,沈流雲忍不住色變,但卻明白事到如今否認只會讓獨孤睿對自己更加不滿,稍稍思索片刻,咬牙道:“是,妾身是派人去刺殺林卿,可惜失敗了。”說到這裡,她繼續道:“王爺,林卿一個弱女子憑什麼能在天下第一殺手手下逃得性命,她身邊一定有人貼身護衛,這些人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也有可能是蘇倫的人,總之……她的存在,一定會對王爺不利。”
沈流雲對林卿的恨已經深到骨髓,恨不得立刻殺之而後快,自然怎麼嚴重怎麼說。
獨孤睿何嘗看不出沈流雲想要把自己當槍使,但在他眼中,對方又何嘗不是棋子,是以並沒有表新出任何不滿,只是微微笑道:“本王知道,林卿絕對留不得,只是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咱們不能因小失大。”
獨孤夜深中劇毒之事,獨孤睿雖然不太清楚前因後果,卻明白對方活不長,在這種情況下,與其費盡心思去除掉一個原本就是將死之人的獨孤夜,不如好好策劃,把京城的權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聽到獨孤睿的話,沈流雲有些疑惑地反問道:“王爺能不能再說清楚一些,妾身沒有聽明白。”
這一次,獨孤睿沒有直接回答沈流雲的話,而是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流雲,本王聽說九門提督秦慶林大人跟沈夫人交情匪淺,不知是真是假?”
“王爺此話何意?”獨孤睿的話讓沈流雲精心修飾的臉頰瞬間失了血色,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勉強笑道:“母親……”
沈流雲剛一開口就被獨孤睿打斷道:“流雲,本王是把你當親人,才問你這番話,想好了再說……你只有一次機會。”
雖然獨孤睿說這話時也不過是及其平常的語氣,就連語調都沒有上揚半分,但沈流雲卻突然明白,對方定是知曉了一切,纔會如此問,若自己有任何不盡不實之處,自己辛辛苦苦在王府中維持的這一切,就會瞬間化爲烏有,再無任何出頭的可能。
如此想着,沈流雲緊緊攥着掩在袖子裡的拳頭,暗暗咬牙,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如實道:“妾身不敢欺瞞王爺,母親年輕時跟秦大人感情甚好,只是迫於秦大人父母的壓力,纔不得不被迫分開,秦大人……他其實是妾身的親生父親。”
見沈流雲雖然有所猶豫,但終究還是說出了實情,獨孤睿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感慨道:“如此私隱之事,流雲能如實告知本王,本王很欣慰。”
見獨孤睿沒有表現出任何詫異之色,沈流雲越發肯定對方早就知道了一切,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說話,只福了一福,誠懇道:“王爺言重了,妾身說過,既然嫁予王爺,就會事事以王爺爲先,只當坦言相告,之所以之前沒有提及……”說到這裡,沈流雲深深嘆了口氣,憂傷道:“終究不是什麼光彩事兒,妾身擔心告知王爺,王爺會看不起妾身。”
“怎麼會呢?”獨孤睿輕輕攬過沈流雲的肩膀,將其攬入懷中,溫和道:“本王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跟你的生父是誰沒有任何關係,以後可不準有這樣的想法了。”
若我的親生父親不是身居要職的秦慶林,而是一個普通小官吏,你可還願意多看我一眼?
在獨孤睿看不到的地方,沈流雲露出一個及其諷刺的笑容,但聲音聽起來卻是一派感動,“妾身知道了。”
如此敷衍了一番,獨孤睿方纔說出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讓林如玉和沈流雲說服秦慶林站在自己這一邊,對此,沈流雲自然不會拒絕,痛快地答應下來。
獨孤睿和沈流雲談論秦慶林的時候,秦慶林府邸也是‘熱鬧’非凡。
也是,獨孤睿都能夠查到林如玉跟秦慶林之間的醜事,這麼多年一向關注朝中動向的皇后又豈能查不到,爲了防止秦慶林投靠獨孤睿,她想了一個好主意。
且說當年強行拆散秦慶林和林如玉之後,秦家父母很快就爲她定了一門親事,娶了中書令家的嫡女,可惜這個嫡女跟上一世的林卿差不多,不僅沒有什麼心機,性格還及其軟弱,被後來進門爲平妻的秦母孃家的親侄女周氏欺負地死死的,生下女兒後沒過多久就去世了,可憐了那個女孩子明明是嫡女,卻受盡欺負,直到最近一些時日,方纔在‘高人’的指點下開始步步反擊。
這時候,皇后一道賜婚的懿旨,打破了九門提督府表面中的平靜。
“爹,您救救女兒,女兒不要嫁給那個醜八怪大胖子陸浩源啊!”秦慶林和周氏的女兒秦暖暖哭嚎道。
“老爺,我們跟皇后娘娘無冤無仇,她爲什麼要這般害我們啊。”看着拽着秦慶林衣角怎麼都不肯撒手的秦暖暖,周氏有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原本打算讓暖暖嫁給太子爲側妃的,皇后明裡暗裡的意思也是認可的,怎麼會有這麼一場飛來橫禍?
秦慶林面色鐵青地看了周氏一眼,“這件事,應該問問你的好表妹!”
忘了交代了,周氏的表妹,正是皇后的死對頭……辰妃。
原本讓秦暖暖給太子爲側妃,也能起到制衡獨孤睿的作用,但憑皇后和辰妃如今這勢同水火的關係,顯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嫁給陸浩源,也只能做一個側妻。
“老爺的意思是……”被秦慶林這麼一吼,周氏也明白了過來,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只得也跪下道:“老爺,暖暖是您的親女兒,您不能眼睜睜
看着她去送死啊!”
京城中誰不知道,輪脾氣古怪,除了獨孤夜就是陸浩源,暖暖嫁過去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不對,等等……”周氏突然眸光一閃,聖旨上說的是秦家嫡女,秦菲筠不也是蘇家嫡女麼,而且正妻嫡女身份遠高於平妻嫡女,怎麼也輪不到自己的暖暖嫁啊!
“怎麼了?”秦慶林見周氏突然變了神色,凝眉問道。
周氏迅速站起來,低頭道:“菲筠纔是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暖暖怎敢輕易僭越,是妾身糊塗了。”
就算這番話說的再好聽,可表達的也是一個意思:讓秦菲筠嫁給陸浩源。
“菲筠?”秦慶林的眉頭蹙的更深。這事情來的太突然,將他的思緒都攪亂了,周氏說的沒錯,暖兒纔是嫡女。
可是……
那孩子是他跟夫人的唯一骨血,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嫁給陸浩源的!
雖然是父母之命,但秦慶林對自己的嫡妻並非沒有一絲感情,這些年也算暗中照顧了秦菲筠不少,只是不能打破這府中的平衡罷了。
“原來父親和夫人正在談論菲筠呢,可見菲筠來的巧了。”秦菲筠笑呵呵地從門外邁了進來。再看她身旁的貼身侍女丹兒,那表情痛苦地像剛被人割了二斤肉一樣,與秦菲筠的明媚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然是得到消息了。
“菲筠,你怎麼突然過來了?”秦慶林一臉慈愛地問道。看着那張像極了夫人的臉,他越發確定就算拼盡整個提督府,也絕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
他對林如玉的感情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沖淡,這一點,怕是連秦慶林自己都沒有察覺。
秦菲筠將秦慶林的神情看在眼裡,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越發覺得這個父親是真心疼愛她的,可既然如此,又爲何會縱容周氏如此欺負她?這中間可是有什麼緣由?
這個以後再慢慢考慮吧!
想着‘高人’囑咐自己的話,秦菲筠迅速將思緒切換回來,只見她屈膝福了一福,“回稟父親,菲筠閒來無事就想着去花園走走,誰知在路上聽聞皇后娘娘下旨將秦府嫡女賜婚與輔國公公子陸浩源的事,就想着先過來瞧瞧。”
相比於實話實說,她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比較好。
秦慶林待要開口,秦暖暖已是先一步開口道:“大姐姐即將成爲正一品世子妃,妹妹先在此賀過了,祝姐姐與輔國公世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此時的她早已從剛纔的驚嚇中緩過神來,然後一臉幸災樂禍地看着秦菲筠。
“暖暖!”秦慶林和周氏同時斥責道。秦慶林自然是真生氣,而周氏,則是怕她的寶貝女兒激怒秦慶林,把事情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這個鸞兒,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然而當事人秦菲筠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似笑非笑地點頭道:“如此,姐姐就先謝過妹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