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定定看着眼前眉眼如畫的女子,這幾天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他看着有幾分心疼緩緩擡起手撫上了蕭瑤的臉頰。
蕭瑤微微一愣,不過看着宇文昊這個樣子也不好將他的手打開。
她微微別過臉舉起了手中的餅:“吃點兒吧,吃了纔有力氣養好傷。”
“阿瑤,”宇文昊星眸中溢出了點點璀璨的笑意看着她道,“阿瑤,我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便是當初攛掇父皇將你和親給了宇文清,我從來沒有這般後悔過。”
蕭瑤不防備他居然說起了這個,苦笑道:“緣分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況且都過去了,我們不說了。”
“阿瑤,我能不能和你跳一支舞?”宇文昊淡淡笑道。
蕭瑤頓時愣怔在了那裡,宇文昊這個時候怎麼提出這種要求來,不過她受不了他眼底的那抹絕望之色。
她只得將餅放在了一邊,拍了拍手將宇文昊緩緩扶了起來。
“我也就陪你鬧這一回,以後可不能了啊,傷口掙開後那是要命的事情!”
“好,只這一次,”宇文昊淡淡笑了出來,只是臉色一點點的白了下去,渾身微微有幾分顫抖卻是極力的忍耐着什麼。
蕭瑤將手臂搭在了宇文昊的手中,宇文昊垂首凝神看着他的整個世界,夢裡的景象現在變成了現實,他的心除了痛到了極致居然還有幾分歡喜。
“阿瑤,唱一首歌吧?”
蕭瑤沒想到宇文昊的要求這麼多,不過看在他傷的很重的份兒上,還是哼出了一個很輕柔的調子。
茅廬外面寒風凜冽,屋子裡卻是溫暖如春,宇文昊的頭漸漸俯了下來搭在了蕭瑤的肩頭低聲呢喃道:“阿瑤唱的真好聽!真好聽……”
“王爺?王爺!”蕭瑤猛地一驚覺察出了不對勁兒,卻不想前面高大的男子轟然倒地,口中的黑血已經滲了出來。
他剛纔居然偷偷服下了自己準備好的穿腸毒藥,那一瞬間,蕭瑤臉色慘白,眼前的一切景緻都飛速而去,只看到曾經高大英武的青年一點點的坍塌了下來。
“宇文昊!宇文昊!你特麼找死嗎?司蔻!司蔻!快來人啊!救命啊!司蔻!快過來!”
蕭瑤的喊聲不成了調子,宇文昊躺進了她的懷中,他這一次終於算準了一次。
服毒到毒發的時機拿捏的剛剛好,剛剛夠和她跳一支舞,剛剛夠聽到她給自己唱的歌兒。
他一生都在謀劃算計,有得有失,唯獨這一次,他算無遺策!
“阿瑤……”宇文昊剛纔忍得好辛苦,現在忍不住了,他緊緊抓着阿瑤的手看着她爲了自己淚流滿面。“阿瑤……”宇文昊一聲聲的喊着,“我……這一生活生生將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我以爲我擁有所有,卻不想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得到。上蒼眷顧,還在我臨死前擁有一個你
的懷抱!”
“阿瑤……我此生無憾了……”
“別說了!別說了!你別說了!求你了……”蕭瑤哭喊着,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宇文昊擡起手撫上了蕭瑤的臉頰低聲笑道:“阿瑤,我原本想要給你這天下最盛的榮寵,現在我只能給你一個遺憾了,我不能連累你。給不了你想要的,是我的錯,真的對
不起你!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阿瑤,我真的很喜歡你,倘若有來世,我一定很努力很努力的找到你,在宇文清之前找到你,記得等我,阿瑤,一定記得先遇到你的那個人是我……阿瑤……此生無緣……
來生再聚……”
“別說了,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蕭瑤緊緊抱着宇文昊漸漸冷下來的屍體。
“司蔻!司蔻!你死哪兒去了!快過來看看!快!”蕭瑤抱着宇文昊高大的屍體一步步艱難的朝着門邊拖了過來,倒是將疾步趕過來的司蔻狠狠嚇了一跳。“救救他!啊!你救救他!你不是神醫嗎?”蕭瑤猛地拽住司蔻的袍角,眼底滿是哀求,司蔻忙躬身一把搭着宇文昊的脈搏,隨後掐着宇文昊的臉頰將他的脣捏開,黑色的
血液更多的流了出來。
“不頂了的,已經死妥了,還有山下好像有人來了,我們趕緊撤!宇文清這廝也是邪門兒了,怎麼追的這麼緊?”
“司蔻,你不是神醫嗎?”蕭瑤覺得一顆心銳痛了起來,宇文昊的死對她的衝擊力度實在是太大,她好半天喘不過氣來,從什麼時候居然這麼在意這個人?
原來那些過往的溫柔是會打動她的心臟,直逼她的靈魂的。司蔻眼角抽了抽苦笑道:“阿瑤,我是神醫,但我不是神啊!我不能起死回生啊!還有你覺得你即便是救活了他,他那麼驕傲的人,能苟且活着嗎?那樣讓他活着比讓他死
了還難受!他曾經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你明不明白?懂嗎?!”
“是啊,他曾經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眼淚順着蕭瑤的脣角滑落,她眼底漸漸暈染出悲憫和哀傷。
“宗主!太子的人過來了!是那個蕭澈!宗主!怎麼辦?還有那個月舒也帶着一大批人馬來了!”
外面的人喊聲帶着幾分焦躁,司蔻一把將蕭瑤從地上拽了起來:“聽着!現在不是哀傷的時候,宇文清已然與咱們撕破了臉,反目成仇還是做你的階下囚你自己選?”
司蔻的眸色灼灼,死死盯着蕭瑤:“好得給老子一句話兒!”
蕭瑤一口氣堵在了心口,銳痛銳痛,她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宗主!宗主!下面的人攻上來了!”
“宗主!有兩個和尚瘋瘋癲癲想要見常寧公主!”
司蔻頓時罵了一聲娘:“掐進來!惹了老子!和尚也照殺不誤!”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門重地打打殺殺不好吧?”一個隨性散漫的聲音襲來。
蕭瑤猛地看向了門口,居然是那個知悉她最大秘密的雲心法師,跟在他身後穿着破舊僧袍的年輕僧人不是宇文徹又是誰?
只是此時的宇文徹早已經退去了之前的一襲鉛華,眉眼間滿是淡泊,只是視線接觸到了宇文昊的屍體後,眸色終於起來一點點的變化。
他緩緩跪在了宇文昊的屍身前,脣裡卻是念起了往生咒開始超度!
蕭瑤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一邊的雲心法師淡淡看着蕭瑤道:“常寧公主殿下可否隨貧僧移步寺中?貧僧有話要同施主說!”
司蔻脣角抽了抽一把抓着蕭瑤的手臂:“別聽這和尚的,這是個瘋和尚!”“哈哈哈哈……妙哉妙哉!”雲心法師大笑了出來,“這位施主對貧僧的評價着實的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