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宇文清閉上了眼眸,靠在牛車的車壁上。
蕭瑤動了動脣卻是看出了宇文清真的累了,她雖然心頭滿是驚詫但是也曉得宇文清是佈局的高手,他這樣做自然有他這樣做的道理。
蕭瑤這些天也是因爲和宇文清冷戰折騰的有些累了,剛閉上眼睛居然在搖搖晃晃行走極其緩慢的牛車上睡着了去。
就這樣一路上,宇文清也沒有同蕭瑤解釋一句半句,蕭瑤礙着面子也沒有問他箇中緣由,兩個人走走停停,路上倒是也平靜。直到他們漸漸駛進了豫州的地界兒,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通往豫州城的官道上到處是持刀弄槍的官兵,偶爾見到一兩個衣着襤褸,形容枯槁的百姓,那些官兵不管死活統統一刀戳死,然後放火焚燒
。
蕭瑤從車簾裡向外看去,不禁猛地身體一震。許是那被點着了火的少年還沒有死透,此時簡直是被活活燒死,淒厲的聲音陡然傳了出來。
“我去!王八蛋!這還是人嗎?”蕭瑤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要衝出去,卻被宇文清一把緊緊抓住。
“不要命了嗎?還以爲這是在上京?你去也不成的,那人死了!”宇文清眉眼間含着幾分厲色,蕭瑤倒是不敢造次了,可是眼睜睜看着一個少年被活生生燒死,她還是有些不忍,忙別過了臉。
一邊的徐太醫也是臉色蒼白低聲道:“造孽啊!聽說凡是豫州城裡逃出來的活人,不論如何,統統按照感染瘟疫處置。直接殺了燒掉!”
“畜生!豫州的知州大人就不管了嗎?”蕭瑤咬着牙,氣的她肩頭的傷口隱隱作痛。
這一路走來,她簡直是在見識活生生的人間地獄。此時又是想起來翠芳交給了她的那隻鐲子,也不知道她在豫州的失明的奶奶和那個啞巴妹子怎麼樣了?
如今宇文清已經派人去了翠芳交給她的那地址去找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知州大人?”宇文清淡淡笑道,“此時怕是在和縣摟着美人快活吧?”
蕭瑤猛地看向了宇文清,原來他都查到了這些消息?
宇文清也沒必要再瞞着蕭瑤了緩緩道:“這位豫州的知州大人姓曹名文章是四皇子的人。”
宇文清話音剛落,蕭瑤猛地瞪大了眼眸看向了宇文清,眼底卻是掠過一抹驚詫。
宇文清看着她淡淡笑了笑:“很奇怪是嗎?按理說應該太子爺對我動手,而不是我從小到大的玩兒伴先對我動手?”
蕭瑤只覺得腦子裡一陣陣的發暈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皇子之間的角力,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宇文清緩緩轉動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隨即淡淡笑道:“平關佈下殺局的正是宇文央!”
噗!蕭瑤剛捧着一口茶水喝下去卻不想宇文清來了這麼一句,她一下子噴了出來,猛地咳嗽了起來。
宇文清淡淡笑了笑緩緩看着車窗外荒涼的風景道:“有時候想殺你的那個人卻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人,所以對人還是不要付出真心的好。回和縣的客棧!”
前面的暗衛得令忙趕着牛車朝着另一條遠遠避開豫州城的道兒離開,之前他們給了官道上巡邏的兵士不少的好處,得了一塊兒牌子,這一路上自然順暢的到了和縣。
只是蕭瑤還是沒有從宇文央要殺宇文清這事兒上緩過來,宇文清不是四皇子一黨中的核心靈魂人物嗎?這也要殺?
宇文清要了兩間房,一間他同蕭瑤住,一間是徐太醫和那個暗衛住。他們也都易容而來,在外人看來便是一對兒貴族夫妻帶着家僕出來避難來的。
等蕭瑤換了衣服收拾好自己後,宇文清帶着她下了一樓吃飯,卻不想客棧的門猛地被外面的幾個官差推開,身上的血氣暈染而來,吃飯的人紛紛躲開。
那幾個官差先是累極了的,要了酒菜卻是高聲大罵了出來。
“清王爺死了!”
“什麼?”
“剛剛得的消息,太子爺震怒已經親自派人來收拾慘劇,那個曹大人也被抓起來了。據說是四皇……”
“噓!噤聲!”
另幾個卻是帶着幾分哭腔道:“我的妻兒還在豫州城裡,本以爲清王爺來了,那麼愛民如子的王爺一來,我的妻兒卻有救了!如今沒想到清王爺也被……嗚嗚嗚……誰能救救豫州啊!救救我的孩子們!”
“張丁你喝多了!”
“我想回去!大哥我真的想回去救她們!你們聽說了嗎?城裡頭的都死光了,死光了,那些官兵把着城門誰都不讓出來,也不讓我們進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嗚嗚嗚……”
“兄弟別難過!別難過!來!喝酒!哎!只是可憐了清王爺,帶了那多的醫官和草藥,居然被賊人在半道兒上一把火燒光了,好得還有太子殿下,我們還有救啊!”
“那些賊人也是膽大包天,居然半道連皇子也殺,着實膽大包天得很!聽說清王爺被人幾乎剁成了肉醬,只是那清王妃不知道被擄掠到了哪裡?”
蕭瑤猛地擡眸看向了宇文清,卻看到他即便是易容也難以掩飾他的灼灼其華的風姿,被傳言說死了的清王爺此時活生生的活在她的面前。
宇文清脣角勾起了一個優雅的弧度,擡起手將一筷子菜夾到了蕭瑤的碗裡低聲笑道:“吃飯,吃過後還有要緊的事情去辦!”
蕭瑤這才驚覺,宇文清其實從平關住着的那幾天就開始在佈局了,簡直是太厲害了。
別的人走一步最多能看到未來的兩三步,他是一路上的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她吃過飯後同宇文清回到了房間裡,倒是再也關不住自己的話匣子。“王爺,你是不是從離開京城的時候不帶着清風和我的那幾個丫頭,便是爲了路上好僞裝自己,獨自趕到豫州?畢竟清風和我的那些個丫頭,在上京多少也能被人認出來,一個也不帶,反而殺你的人不好根
據他們判斷你的身份?”
宇文清淡淡一笑端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蕭瑤忙又道:“平關的時候,你就委託王大人替你物色了年輕的死囚假扮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