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地牢的時候,沐蘭還沒覺得這地方有多冷,可是,當她在牢裡待了一個小時以後,才漸漸體會到,這個像是裝了中央空調一樣的地下牢房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她本來就有些畏寒,還好穿得多,倒還不至於凍着,卻也不敢去坐那隻鋪了薄薄一層稻草的所謂的“牀”。只怕貼着地氣,自己連一夜都熬不過就凍死了。
突然,旁邊的鐵欄杆被人輕輕敲響了一下。沐蘭別過頭去一看,就見旁邊牢房裡正蹲着一個人衝她招手。
沐蘭胡疑的走過去,藉着火把黯暗的光芒,一眼便認出了那雙清澈分明的眼睛。
“是你?”這人竟是汐楓,她都差點把這個人給忘了,他怎麼還被關在這裡?
“噓!”汐楓忙示意她不要說話,又招手讓她靠近一些。
沐蘭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卻還是好奇的走到他跟前,蹲了下來。
汐楓見她過來了,便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沐蘭仔細分辨了一下筆畫,他寫的好像是“半夜,一起走”。
“走?”詫異之下,沐蘭差點衝口而出,汐楓忙眼明手快的掩住了她的嘴。
沐蘭也忙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將他手拿開,在地上寫道:“去哪?”
汐楓看了看她,又寫道:“逃獄。”
逃獄?沐蘭心中一驚,這裡可是東陵無絕的行宮,雖然不是皇宮,但守備絕對不亞於皇宮,逃獄談何容易?
似是看出了她的擔心,汐楓又在地上寫道:“我會保護你。”
沐蘭頓時有些囧,下意識的用嘴型問道:“你是誰啊?”他們算起來應該還是素不相識吧?他竟然約她一起逃獄?
汐楓見此,竟一本正經的地上寫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汐楓”。
沐蘭撫了撫腦門,看來,這孩子還真如她所說的,是個傻子。
可是,靜下來又一想,如果能逃獄的話,誰願意留在這裡坐牢呢?雖然她被人栽贓得很不甘,但眼下她根本找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甚至,她都無法確定到底是誰在陷害她。
想到東陵無絕質疑的眼神和語氣,他其實一直都不曾真正相信過她吧?試問,有誰會真正去相信一個曾經對自己下過毒的人呢?更何況,君王本就多疑。
看來,她這個德妃算是做到頭了,人家設計了這個天衣無縫的陰謀,自是不容她再有一絲翻身的機會。
要是真的能逃……沐蘭不由得看了看隔壁牢裡的汐楓,看來,她也快要變成傻子了。
半夜,就在沐蘭凍得快睡着時,竟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沐蘭尚未回過神來,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就見隔壁的汐楓竟然站在了她跟前。
等她反應過來正要驚叫時,汐楓忙捂住她嘴,拽住她手就往外走。
沐蘭這才發現,牢房的鐵欄杆竟被生生的掰彎成一個O型。
雖然早已見識過他的武功,沐蘭還是被驚訝了。他既然有這一手,怎麼還乖乖被關這麼久?
然而,汐楓根本不待她反應,拖着她便從那洞裡鑽了出去。
直到到了地牢入口,汐楓揮手打暈了兩個獄卒,帶着她衝入夜幕中時,沐蘭才真正的回過神來。
她竟然真的逃獄了。
然而,嗅着外面新鮮的空氣,那種牢裡的壓抑頓時一掃而空,也讓她心神頓時定了下來,緊跟上了汐楓的腳步。
其實,郊外的那次打鬥沐蘭便知道他身手很好,但是,當他一把抱起她,輕盈的躍過幾丈高的圍牆,如風一般悄無聲息的躲開侍衛的巡查時,還是將她驚呆了。
大內侍衛畢竟不是草包,不知是誰在夜色裡喊了一句“有刺客”,立刻,沉寂如水的行宮頃刻沸騰起來。
汐楓帶着她一路輕功,很快便出了行宮的範圍,然而,行宮裡的侍衛似乎也已經發現了他們出逃,大量火把衝出行宮,追着他們而來。
沐蘭只覺得這個夜晚發生的事讓她根本應接不暇,身後是追兵,前路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奇怪的是,她心裡竟一點也不慌,或許,是因爲身邊還有一個和她一樣的亡命人的緣故。
這樣在黑暗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沐蘭正想問問他準備逃向哪兒。突然,汐楓猛的拉住她停了下來。
“你小子總算是出現了。”黑夜裡有誰叱喝了一聲,道:“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就休怪我們無情了。”
汐楓沒有答話,拉了她就往另一個方向跑。
“站住!臭小子……”一陣叫罵聲響起,對方似乎還有不少人馬,全都朝他倆追了來。
“這不會是上次殺你的那些人吧?”沐蘭邊跑邊膽顫心驚的問。
“嗯,快跑。”汐楓急急答着,似乎對那些人頗爲忌憚。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兩人這邊奔逃着,那邊,行宮的侍衛竟然也追到了。
沐蘭見狀,靈機一動,嚷道:“弟兄們,皇宮的人追來了,快掩護我!”
無數火把眨眼就近在咫尺,藉着火光,沐蘭一眼看到,帶頭追出來的人竟然是莫言。
不過,眼下已經容不得她多想,那些皇家侍衛只道這邊的人全和她一夥的,兩邊人馬立刻戰成了一團。
汐楓一邊將她護在懷裡,一邊砍退衝上來的侍衛,尋找出逃的機會。他的功勢太猛,很快,莫言便發現了他,朝他衝了過來。
“你先走!”汐楓一把將她推入黑暗中,自己則迎向了莫言。
走?往哪走?沐蘭夜視能力並不好,這會更是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不過,也知道是要離打鬥的地方越遠越好。視線往後向一掃,看到那邊有光亮,便想也沒想朝那邊跑去。
可惜,她忘了一個常識,在夜裡能反射光芒的一般是石頭和水。
當她反應過來時,腳下已然懸空,隨即,“撲嗵”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