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后一醒,她便跪在這寢宮裡請罪,當聽到君上和德妃平安歸來的時候,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而,想着皇兄不知會怎樣責罰她,硬是不敢去接駕。這不,趁着太后語氣也緩了下來時,她才終於敢鼓起勇氣出來請罪。
沐蘭本來是極氣恨她的,畢竟自己差點因此而丟了性命。可是,此刻看她蓬頭垢面的跪在那裡,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一夜之間人都消瘦了許多,那麼可憐兮兮的擡頭看着東陵無絕,她心裡的那股恨意在這一刻竟是怎麼也提不起來了。
不過,不恨不代表不惱,又想着東陵無絕不知要如何處理這件事,遂好奇的在一邊看戲。
卓婉芸見那一聲喚後,東陵無絕雖然不至於對她視若不見,看她的眼神卻明顯寫着失望,頓時哭着跪倒在他面前道:“皇兄,我知道錯了,你重重的罰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東陵無絕看她這副模樣,好一會,才道:“知道錯了還不給德妃道個歉?”
沐蘭一怔,隨即笑了,這東陵無絕倒還真是個好家長的料。
卓婉芸此刻哪還有不從的,忙跪着轉向沐蘭,道:“德妃嫂嫂,我錯了,我不該記恨你的。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不過比沐蘭小几歲,這般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沐蘭還真有些吃不消,不禁開口道:“算了,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不原諒你,豈不成了小人小量了?你我的恩怨就到此爲止吧,以後誰也別記恨誰了。”
她嘴上雖說是要找她算帳,但這到底是東陵無絕認的妹妹,自己這條命是東陵無絕救回來的,當着他的面,怎麼也得給他些情面不是。至於他要怎麼處置,那就不在她考慮範疇之內了。
卓婉芸只道她這一關不好過,誓必要揪住她的小鞭子狠狠報復回來,卻沒想到她這麼爽快的就原諒自己了,竟喜極而泣,連連道:“謝謝嫂嫂,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爲難你了。”
說着,再度可憐兮兮的轉向東陵無絕,“皇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已經很後悔了,你能不能也原諒我一次?”
對於沐蘭會這麼輕易放過婉芸,東陵無絕也有些意外,他可是記得她昨天夜裡說過的話的。不過,看到卓婉芸這般慘兮兮的模樣,他也頗有些無奈。
心中斟酌了半晌,才道:“你會犯下這麼大的過錯,也是朕平素太過寵你,先下去洗漱吧。”
“皇兄的意思是……不怪我了嗎?”卓婉芸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問道。
“雖然德妃原諒了你,但做錯了事就會有懲罰,否則你又怎麼能引以爲戒?”東陵無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道:“至於怎麼罰你,等回宮之後再說吧。”
腦子裡又想到了沐蘭那句話,如今婉芸也長大了,或許,這也不失爲一個好提議。
卓婉芸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聞言心裡頓時喜憂參半。喜的是離回宮的日子還早,她還有機會求得皇兄的原諒。憂的是東陵無絕看她的那種眼神。
雖然談不上狠厲,卻讓她莫名的覺得心慌。皇兄對她似乎是……疏遠了。
對於沐蘭此番九死一生的遭遇孟依青很是好奇,打發走了東陵無絕之後,便拉着沐蘭過來問了個清楚。沐蘭也簡單跟她講了講他們這一下午的歷險,雖然只隔了一天,再回想起來,卻覺得昨天發生的一切有如夢幻般不真實。
孟依青知道她身上還有傷,也沒多留她,兩人敘了會話後,沐蘭便回了自己寢宮。
轉過曲橋時,卻意外的遇見了莫言。
沐蘭腳下一怔,看他一臉恭候多時的樣子,不由得問道:“國師大人又找我有事?”
莫言笑了笑道:“也沒什麼大事,看你臉上傷了,給你送點藥過來。”說着,從身上摸出個白色小瓷瓶來遞給她,道:“這個對外傷很管用,你一個女孩子家,臉上不要留下什麼瑕疵纔好。”
沐蘭倒沒想到他心思這麼細,心裡不禁有些感激,接過道:“那就謝謝你了。”
莫言聞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我早說過了,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沐蘭正要轉身告辭,突然記起一件事,“對了,昨天我遇險的時候,你好像也有趕來救我,是吧?”
她記得是他出聲提醒她跳馬的。
莫言對這事似乎並不以爲意,道:“這不過是我應該做的事……而且,最後也沒有救到你,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還真的是他?雖然那一刻一切發生得太快,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些細枝末節卻依舊清晰。
都說危難關頭最能考驗一個人的真心,對於莫言這個人,雖然她心裡有很多疑惑,但是,他能在她危險的時刻不顧一切的趕來救她。如今,更是連療傷的藥都給她送到了手上,她不知該怎麼形容心中的感受。
“看來,我欠了你不少人情呢。”沐蘭小心的收好了他給的藥瓶,看來,有適當的機會,得把這人情還給他。
“你若是非要這麼想,也行吧。”莫言笑着的眼裡藏着一絲寵溺,又道:“對了,那個汐楓還是什麼也不肯說,看來,那地牢他是要坐上一陣子了。”
沐蘭一驚,她還正想問呢,他怎麼就先說了?不過,對於他未卜先知的本領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想了想,道:“要是連國師大人你也查不出他有什麼可疑之處,便尋個機會替他跟君上求個情吧,我看他也挺可憐的。”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莫言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