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脣舌相互吸引,曖昧的糾纏在一起。
沐蘭不知何時才又再度在他懷裡沉沉睡去,這一次,無夢到天明。
起來時,已經是上午時分。雖然昨天東陵無絕說了今天要回宮,卻居然沒有叫醒她。沐蘭醒來時,他已經不在屋裡,清舞告訴她,江北三省總督沈孟忠以及大將軍盧思民到了,正和東陵無絕在府衙說話。
沈孟忠這個名字沐蘭覺得頗有些耳熟,好一會,纔想起來,這江北三省總督可不正是沈嬪的父親嘛。
如果沈孟忠到了的話,東陵無絕大概是不會再隱瞞身份了吧?這些人在一起大概就是有政事要議,沐蘭也未在意,只跟清舞說了答應東陵無絕要回京的事。清舞雖有些詫異,卻還是欣然贊同她的決定。
回去自然是繼續坐熱汽球,沐蘭想到熱汽球仍被她寄放在衙門裡,便想着取回來先行再檢查一番。剛到了衙門口,卻見一隊侍衛押着一個人朝衙門這邊走來,細細一看,竟然是那個自稱戴正奇的灰衣男人。
衙門被水衝了之後,大牢也毀了,這些人連夜被抓回來,看來是關押在了別處。沐蘭本不欲理會,那戴正奇正巧到了近前,看到她,突然強行停了下來,喚道:“德妃娘娘。”
沐蘭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淡淡笑道:“原來你認識我?怎麼,現在不叫朝廷欽犯了?”
戴正奇對她的冷嘲熱諷也不在意,也不知是不是臉被野蜂蟄腫的緣故,臉上那抹笑看起來很有些陰鷙詭異,道:“有個秘密想說給娘娘聽,不知道娘娘可有興趣?”
一旁的侍衛很不滿的推搡了他一把,道:“廢話什麼,君上還等着問話呢。”
沐蘭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開口叫住道:“且慢,讓他說完。”
侍衛對她的話也不敢違逆,應道:“是。”又瞪視着戴正奇,示意他快點。
戴正奇往她面前挪了挪,侍衛卻不讓他近前,擡手攔住了他,戴正奇見狀,也就停了下來,對沐蘭道:“娘娘可知道,貴國那位被有窮國要去的將軍現在如何了?”
沐蘭萬沒料到他要說的秘密竟是與蕭翼有關,而且,聽他這口氣,似乎真知道些什麼,一顆心頓時繃了起來。但有這些侍衛在場,她還是努力抑制了一下自己聲音裡的情緒,問道:“莫非你知道?”
“沒錯。”戴正奇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向她,道:“雖然不想承認,但娘娘的機敏在下也不得不讚嘆。只可惜,娘娘再怎麼聰明,還是被一個情字誤了,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看不透。”
聽出他話中的端倪,沐蘭心一沉,微微有些不悅了,道:“我道你要說什麼,原來不過是想挑撥離間,那就勸你省省吧,這招對我沒用。”
“娘娘若是不信,就自己去問問吧。”說到這裡,戴正奇聲音壓低了些,卻足以清楚的傳入她耳裡,道:“君上早已去了信到有窮國,要致那位夏涼將軍於死地。”
說完這句,他也不管沐蘭是何反應,徑自轉身先進了衙門裡去了。
沐蘭只覺耳邊一陣轟鳴,天眩地轉,眼前全是昨晚夢中蕭翼渾身是血的樣子。那個口口聲聲寵着她護着她順着她的男人,背地裡竟真的做了這種事嗎?說什麼真要去有窮也不攔她,只要多陪他留幾天,還親口讓焰風給有窮寫信,赦免蕭翼,難道這些都只不過是他的謊言?
沐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入衙門府的大殿的,直到,殿中衆人皆靜了下來,齊齊看向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了殿中,在她面前特設的一把椅子裡,坐着的正是東陵無絕。
沈孟忠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衝她抱拳見了個禮,道:“這位想必就是德妃娘娘了吧?臣沈孟忠給娘娘問安了。”
其它人這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位嫁到西楚的夏涼公主,也紛紛跟着見了個禮。當中最驚訝的人當數李思譜了,雖然早料到東陵無絕身份不凡,卻怎麼也想不到他竟就是當今君上。而自稱是國師傳人的沐蘭,竟然是公主皇妃,再聯想到昨日發生的事情,不禁後怕不已。
若君上和德妃在他李思譜的管轄範圍內有個什麼閃失……
見沐蘭愣愣的連個禮也沒行,衆人的禮數更是直接無視,只直直的盯着他,東陵無絕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礙於好幾個臣子在場,只得若無其事問道:“德妃,你這是怎麼了?”
他的聲音讓沐蘭乍然還魂,也顧不得衆人在場,下意識便問道:“你有寫信去有窮國,讓他們殺了蕭翼,對不對?”
東陵無絕袍袖下的手微微一顫,臉上卻未露分毫異樣,淡淡道:“你這是聽誰胡說的?你昨日不是親耳聽到,朕是叫人赦免他嗎?”
“那,在這之前呢?”沐蘭並不傻,認識他這麼久,也深知,以他的脾性和手段,是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的。他臉上越是平靜,她心裡便越是不安,看着她,道:“你只說有,還是沒有。”
東陵無絕與她對視着,眼裡不知是怒,是疼,還是什麼,氣氛異常的凝重,殿中衆人直接僵立石化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見他半晌都不說話,竟還用那樣冷鷙的眼神盯着她,沐蘭只覺四肢發冷,腳下也有些虛浮了,“看來,這是真的了?你真的這麼做了?”
東陵無絕凝了凝眉,握緊了拳頭,道:“你這是在質問朕嗎?”
被她揭穿了,他便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了嗎?沐蘭涼涼的一笑,道:“我不該問嗎?聽您這口氣,莫非是想要定我一個大不敬之罪?”
東陵無絕已無暇去追究她是從哪兒得知的這個消息,她這般態度已然激怒了他,尤其,是她這般完全不顧及他尊嚴的在他的臣民面前爲另一個男人這樣待他,“沒錯,朕的確曾經這麼做過,就算是這樣,朕需要向你交待些什麼嗎?你當時是怎麼對待朕的你可有想過?既然你都可以背棄誓言背棄朕,憑什麼要求朕要去善待那個讓你逃宮的男人?”
就算他是帝王,可同時他也是個普通的男人,試問,有哪一個男人可以做到如此大度,妻子爲了青梅竹馬的男人跑了,丈夫還能心平氣和,若無其事的?
他說的句句在理,沐蘭聽在耳裡,卻是矛盾的心痛。的確,他能不追究她所犯的種種錯處,還一如既往的疼她,如今被她這般指控,任誰也會覺得委屈,會覺得受不了的——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