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東陵無絕才終於稍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讓她得以呼吸,道:“你做事的方式永遠都是這麼讓人驚訝嗎?”
他渾身都在淌着水,胸口那絲絲溫度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沐蘭在他懷裡笑道:“精明如你東陵無絕,怎麼也每次都這麼分不清楚狀況?城裡的人都跑光了,是人都知道不對勁,你卻還一頭扎進來。”
的確,進入縣城的那一刻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心裡才更慌,更想快些找到她,她倒好,還敢取笑起他來了?東陵無絕箍緊了她的腰,道:“拜你所賜,朕可是水深火熱都嚐遍了,你說,這筆帳朕該怎麼讓你償還纔好?”
沐蘭擡手撫了撫他的臉,替他擦去臉上的泥水,道:“我不是也下來陪你了嗎?”
東陵無絕直視着她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那朕若是死在這裡了呢?”
雖然他只是假設,沐蘭的心臟還是收縮了一下,瞪着他,道:“你故意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是不是?左右不過賠你一條命便是,我……”
話還未完,他的脣便再度欺過來,將她未完的話語吞沒。
他猜不透眼前這個女人的心,卻每每總是被她的行動和眼裡的柔情所撼動。看到她不顧危險的在洪流中尋找着他,呼喊着他的名字,那種害怕失去的心慌他不止一次體會過。
她明明就是愛着他的。
火熱的吻###噬着她的脣舌,這些天來對她的愛和恨都化作了脣齒間的糾纏,他貪婪的品嚐着她久違的甜蜜,只想藉由這種方式,告訴自己這一刻的真實。
“喂,你們最好是趕緊想辦法上岸。”汐楓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旖旎。
兩人這纔想起還有汐楓的存在,東陵無絕在她脣上重重吮了一口,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沐蘭紅着臉擡頭望去,只見熱汽球已下降到不足十米的高度。而身旁這棵樹雖然有她的腿那麼粗,但在這洪流的衝擊下,也未必就能一直撐得住。
這裡已經是城郊,房屋不多,但要想游到附近的山腳邊,還有些距離。
沐蘭將東陵無絕的手放置在自己腰間的繩索上,道:“你抓緊繩子,我們一起游過去。這一次,你可不許再放手。”
東陵無絕也不再推拒,抓緊了繩索,意有所指的道:“朕從未放手過。”說着,鬆開了握住樹幹的手,與她一同往岸邊遊。
沐蘭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心底有股說不出的感動。在這個時空,或者說在她整個生命裡,會這樣契而不捨追逐着她,陪在她身邊的,便也只有他了。
有汐楓在上端拉緊了繩索,要浮在水面倒也不難,順着洪流,兩人以斜線的方式遊進得很快。終於,半個時辰以後,在熱汽球快被拽落水面之前,兩人爬上了洪流邊緣的田梗。
上岸後,兩人又合力將汐楓也拉拽了下來,三人都是筋疲力盡的跌坐在田梗邊。沐蘭隨意的一瞥,這才發現,東陵無絕的褲腿被什麼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你受傷了?”沐蘭臉色一變,忙伸手要替他檢查,剛碰觸到,便見他微微皺了皺眉。沐蘭知道他的忍耐力驚人,但凡能讓他有點反應,可見傷得必然不輕,不由得緊張起來,道:“你先忍一忍,我替你看看。”
撥開撕裂的布條,腿上果然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開了,因爲在水中泡得太久,傷口已經發白外翻,卻又沾染了泥沙,看起來糟糕極了。
“得趕緊找個地方清洗傷口才行。”沐蘭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沿着田地走,不遠便是山頭了,山上依稀能看到幾座簡陋的房屋,“汐楓,你扶着他點,咱們先去山上那戶人家,或許能要到點酒。”
東陵無絕掃了一眼旁邊的汐楓,涼涼的道:“不用,朕還能走。”
沐蘭知道,他在這裡見到汐楓,對他的成見自然更深。但眼下他已傷成這樣,本來就不適宜再走動,便衝他道:“你要是再讓傷口惡化,到時候我們就只能擡着你走了。所以,現在也由不得你,汐楓,扶住他。”
汐楓看了看東陵無絕,伸過了手去,道:“雖然我也不太喜歡你,不過她說得沒錯,如果你還想保住你的腿,我們可以彼此先將就一下。”
東陵無絕眉眼裡很是不悅,看向沐蘭,道:“朕記得你發過誓,這輩子都不再見他的。”話雖如此,卻還是重重的一把握住了汐楓伸過來的胳膊,由他攙扶着。
沐蘭在他身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卻還是爲汐楓辯道:“若不是有他,今天我們哪能這麼順利的上岸?”
東陵無絕大概最不願的就是承汐楓的情了,涼涼的應道:“那朕是不是還該謝謝他把你帶到了這裡?”
看來,他是把汐楓看成主謀了,沐蘭不得不說句公道話,道:“來這裡是我自己的決定,他只是不放心,才一直跟着我。”
東陵無絕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腳下卻突然一頓,接着,整個人毫無預兆的朝後倒去。
沐蘭本來就拖着熱汽球緊跟在他身後,見此,心中一驚,忙撒了手去扶他。倒是汐楓反應快,本來就扶着他的那隻手微一用力,便將他穩住了。
“東陵無絕,你怎麼了?”看到東陵無絕雙眼緊閉,面色慘白,沐蘭聲音都顫抖了,伸手搖了搖他,見他沒反應,便更慌了,忙探向他脖頸上的脈搏。
“別急,他只是昏過去了。”汐楓手自東陵無絕手腕上移開,先他一步做了診斷。
沐蘭懸着的心卻並未放鬆,反而更凝重,道:“如果只是腿上的傷,以他的身體,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暈迷了呢?”就算是傷口感染,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汐楓見她着急,安慰道:“放心吧,我檢查過了,他並沒有內傷。以他的內力,可以撐得住的。眼下,我們還是先帶他上山,你先替他處理傷口,我回那邊山上去找大夫過來給他醫治。”
沐蘭點了點頭,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汐楓也不耽擱,直接將東陵無絕往背上一背,沐蘭也顧不得那熱汽球了,和他一道,以最快的腳程沿着山路往那山腰間的房屋處趕。
半山屋裡住着的是獵戶一家,四十多歲的漢子江叔,和他的妻子云嫂,還有個十七八歲的兒子小狼,見沐蘭三人狼狽的模樣,立刻將他們迎進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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