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譜眯了眯眼睛,那神情明顯是沒有把她的話當真,笑道:“本官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哄騙李譽的,不過,在本官面前,就不必白費脣舌了,這才下了幾天雨,便來妖言惑衆說有大水淹城,當本官是三歲孩童嗎?”
說着,瞪向李譽,道:“虧本官還覺得你這孩子將來必有出息,怎麼,看到人家姑娘家生得漂亮,便連是非也分辨不清了?不是本官不顧念你的情面,爲免這三個人出去再迷惑他人,散佈謠言給百姓帶來恐慌,本官要暫時將他們關押,等大雨過後,再來定他們的罪。”
末了,便要吩咐衙差進來押人,李譽頓時急了,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正要再解釋,沐蘭已先他一步站起身來,道:“李大人,你可知道我們的師傅是誰?”
李思譜不以爲然的諷笑道:“聽你這口氣,看來你這師傅在江湖上還有些名號了?你倒是說說看。”
沐蘭也不與他計較,不緊不慢道:“江湖名號倒談不上,但朝野上的名聲應該還是人盡皆知的。”
李思譜一怔,本以爲她就是個手段高明些的騙子,卻沒想到她口中的師傅竟會扯到朝堂上來,而且,似乎還是個頗有來歷的人物,頓時感覺到事情只怕不那麼簡單,臉色微微一沉,道:“朝野中能人衆多,還請姑娘明示。”
沐蘭知道,自己若不下點血本,這件事是絕計辦不成的。看這人的談吐,倒不像是個昏官,而且,這裡離京城兩千多裡,消息閉塞,自己走這一步棋雖險,倒未必不能兩全。
想到此,也就不再猶豫了,心一橫,道:“放眼朝野,能夠通天象,測吉凶的,自是隻有國師莫言了。”
國師莫言的名聲別說是在朝野,便是民間,也有不少人有所耳聞。若說這事是出自莫言授意,則未必是假了。李思譜震憾之下,已由之前的完全不信,變得有些半信半疑起來,再度審視着沐蘭,道:“姑娘說是國師派來的弟子,可有何憑證?何況,若你所說是真,爲何不是君上直接頒聖旨處理此事?而要託咐於你們三個?”
他倒是半點也不糊塗,沐蘭早已有了應對之策,淡然道:“此事關係重大,李大人,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單獨談談吧。”
李譽也不知道她所說是真是假,只覺心中不安,正要阻攔,李思譜已然點頭,道:“好,姑娘隨我來。”
沐蘭衝汐楓和清舞遞了個安心的眼神,表示不用作陪,便隨李思譜一同走向內廳。
進了後院的書房,李思譜關上了房門,剛要開口發問,沐蘭已然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金牌,遞至他眼前,道:“李大人,你可認得這塊金牌?”
金牌上那象徵着帝王的龍紋,以及“如朕親臨”四個大字,李思譜如何能不認識?看清之後,忙惶恐的跪了下去,道:“原來姑娘是奉上諭而來的欽差,李思譜多有失禮。”
看來,這金牌果然很好使,而且,從他的反應,沐蘭也知道自己猜對了,自己逃跑的消息還未能傳到鄔江縣來,當下便放心了,道:“是我們隱瞞在先,倒不怪你。我們的確是奉君命而來,國師大人夜觀天象,預測到江北一帶必遭大水,向君上稟明後,君上命我們火速趕往這裡傳達旨意,可惜我們在路上出了點事,聖旨已經丟失。好在還有這面金牌,國師也親自囑咐過我,人命關天,還望大人遵旨行事。”
就算沒有聖旨,有這面金牌在,李思譜哪裡還敢再質疑,忙應道:“臣李思譜謹遵聖諭。”
“李大人,請起吧。”沐蘭說着,將金牌收了起來,道:“此事事關全城百姓的生死,還望李大人即刻執行。另外,請大人再擬兩份急件,送往上游和下游沿江的縣城,讓他們也做好防洪的準備。”
李思譜連連稱是,“那臣這就去把衙役們都找來,讓他們沿街散佈消息。只是不知國師有沒有言明大水何時來,也好讓大家心裡有數。”
“只知道應該是在白天,雨停之後,或許是明天,也或許是後天,眼下保命要緊,讓大家只帶上財物和米糧,找最近的高山紮營,越快越好。”沐蘭說到這裡,又囑咐道:“李譽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也不打算言明,大人就不必告訴他了,也免得他拘束。我們的行李物件都還在李府,現下也要先回去收拾了。如果還需要我們再出面的,大人直接來李府找我便是。”
“是。”李思譜應着,兩人出了書房,回到了後廳,沐蘭衝李譽和清舞汐楓一招手,對李思譜道:“正事要緊,大人趕緊去忙吧,我們這就告辭了,不必送。”
李思譜不敢有誤,衝她揖了一禮,便忙去召集衙差了。
“我們也趕緊走吧,回家收拾東西上山。”見三人還愣着,沐蘭出聲提醒着,拉了清舞的手便走。
“你……你已經說服了李大人了?”李譽一臉不敢置信的跟了上來,邊走邊問道:“莫非,你先說的是國師的徒弟,這是真的?”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你還是想想你那一大家子要怎麼搬吧,還有你爹,趕緊去個信,若是趕不回來的話,便讓他和他朋友先上山,等大水過後你們再會合。”沐蘭雖不想瞞他,但也不想讓他知道得太多。以免他日真相大白時,他還得擔個私藏包庇的罪名。
提到他爹,李譽果然就再沒心思好奇了,忙和沐蘭三人上了馬車,趕回府去安排。
然而,事情並不如沐蘭想像的那麼順利,沐蘭回到李府,正幫着李譽一家收拾可以帶走的東西,李思譜便派衙差找了過來,道:“姑娘,不好了,現在好多人聚在咱們衙門口,好多商家都不願搬走,我家大人勸不動大家,所以,想請姑娘再走一趟。”
沐蘭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說服大家,當即便讓李譽帶着家眷搬遷,自己和清舞汐楓再去走一趟。李譽不放心,便吩咐自己的管家忠叔先帶大家去東面山腳,遲些再與他們會合。沐蘭說服不了他,也只得讓他跟着。
乘上馬車,耳邊聽到的全是大街兩旁的喧鬧聲,有的在收拾東西,有的在高聲議論,還有的不知何故爭吵起來。好不容易到了衙門口,那裡果然已是人山人海,叫喊聲喧天。李思譜正由一干衙差護着,站在衙門口向衆人解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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