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依依不捨的看着他,心裡明明有許多的話想說,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東陵無絕走上前來,將手中的一塊令牌塞入她手裡,道:“雖然有焰風帶御林軍隨行保護,可朕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總能給自己惹一堆的麻煩,這塊令牌代表着朕,必要時可以將它拿出來。當然,朕希望它最好是派不上用場。但只有一點,你決不可以利用它再逃跑。”
沐蘭打量着手中的金牌,知道它意味着怎樣的權利,這也是他交付給她全心的信任。一時間,心中的感動無以比擬,惦起腳尖,湊到他耳邊,道:“心都在你這裡了,我還能逃到哪兒去?”
東陵無絕眸中一暖,順勢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趁着日頭還早,早些出發吧,別在路上受了熱,朕等你回來。”
沐蘭用力點了點頭,眼眶裡卻熱熱的,她能好起來的吧?他們的日子一定還很長很長。握緊了手中的金牌,她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上了身後的馬車。
隨着一聲長長的“起駕”,馬車朝前滾動,漸漸駛離了宮門。沐蘭沒有挑開車簾往後看,因爲她知道,東陵無絕一定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她不喜歡看到他離她漸行漸遠的樣子。
“不用擔心啦,只是去小住,少則一個月,多則一兩個月,你們就又能在一起了,小別勝新婚嘛。”孟依青就坐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肩打趣着。
沐蘭不曾將自己的狀況告訴她,怕她跟着空着急。所以,孟依青並不知道她此刻的擔心。
“是啊,君上待你如此厚寵,就算是隔着千山萬水,你們的心也是在一起的,這點時間又算得了什麼?”清舞也拉扯着她的手安慰。
因怕路上無聊,三人共擠一輛馬車,讓前後兩輛馬車都走了空,這會正好有了可說話的人了。
“我表現得就這麼明顯嗎?讓你們都來安慰我。”沐蘭將淚水逼回了眼眶裡,擠出了一抹笑容來。
“說實話,我以爲你會抱頭痛哭。”孟依青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清舞在一旁笑了笑,道:“難得能出宮一趟,還是高高興興的好。”說着,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笑容又有些僵了下來,道:“不過,關於我們兩國之間的事,我還是要代表我父王跟你說聲抱歉,對不起。”
“這也不是你我就能左右的事。”提到戰事,沐蘭心裡也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問道:“你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嗎?”
清舞搖了搖頭,無奈的道:“這件事,我還是聽外面的傳聞才知道,我父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與我聯絡了。”
沐蘭頓時有些失望,還以爲能從清舞這裡知道得更多一些,“那,你能有辦法打聽到一些消息嗎?”
清舞有些爲難的看了看孟依青,半晌,才道:“我可以託人送家書回去問問,不過,時間會很長,可能還未必趕得上朝廷的消息來得快,但,至少可以確保消息真實。”
沐蘭感激的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你我何必說這些客套話,你也幫了我不少忙。”清舞真誠的說着,“等到了龍潭山,我便寫信。”
孟依青在一旁看着,見沐蘭眼裡流露出來的關心與急切異於尋常,她嘴上雖然什麼也沒說,心裡卻不禁暗暗顫抖。
昨天莫言特地進宮找了她,叮囑她一定要留心沐蘭,若她有什麼異樣的舉動,便要想盡一切辦法穩住她。她起初還有些懷疑,可現在看來,莫言說的,靳寧公主還活着的事莫非竟是真的!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不寒而粟,希望這次的龍潭山之行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纔是。
龍潭山距離京城兩百多裡,馬車跑得慢,兩天之後才抵達山腳的行宮。這裡較之啼露山更爲奢華,山勢頗高,時值春末,正是漫山環翠,奼紫嫣紅的時候,氣勢華貴的朱欄玉瓦便掩映在這萬紫千紅當中。山腰上另有樓臺林立,令人遠遠望去便心神嚮往。
看到這樣的景緻,便是沐蘭也不由得暫時忘卻了心中的離愁別緒,融入到這滿目蒼翠中來。
“要是能長住在這樣的地方,遠離京城的紛紛擾擾,該有多好?”清舞仰望着山頂,由衷的輕嘆着。
“倘若你真是長住在這裡了,回頭旻親王找我們要人可怎麼辦?”沐蘭打趣的道:“沒你在王府裡陪他鬥嘴的日子,想必他也有些寂寞吧?”
“你這會倒是有心情開我的玩笑了,怎麼,不想君上了?”清舞也不客氣的還嘴,不過,提到旻親王,還是讓她有些不快,道:“也說不準等我回去的時候,府裡又多出了一位呢。”
孟依青之前正歪在後面的轎子裡睡覺,剛被人扶下來,便聽到了這麼一句,不由得接話道:“什麼叫又多出了一位?應弦這麼快又有外遇了?”
清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卻仍若無其事般道:“應該說是位舊時知己,王爺在江州的時候便認識她了,那姑娘說是來京城尋親,結果那家親戚早搬了地方,王爺便留她暫住在王府裡,託人幫她打聽。”
沐蘭沒料到這裡頭還有這麼一樁事在,不禁有些後悔,“那我在這個時候把你帶出京城,豈不是害了你?這種時候,你怎麼也該坐鎮在府裡纔是。”
“可別這麼說,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清舞笑了笑,道:“正好也來個眼不見爲淨,在這兒自由自在的住着,泡着溫泉,怎麼也比在府裡看別人上演才子佳人的戲碼要強多了。”
聽她嘴上說得輕巧,但沐蘭和孟依青心裡都知道,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攤上這麼個丈夫,心裡又能灑脫到哪去。孟依青是個直性子,道:“話雖如此,你就不怕應弦真納了她過門?”
“他們若真是一拍即合,我夾在中間也是難堪。”這些日子以來,清舞倒是想通了許多,道:“何況,太后您不是也教導過我,我纔是王府裡真正的女主人,就算她有一天進了門,也不過是個妾。我能容得了果兒,也不多她一個。”
“有長進。”沐蘭笑着拍了拍她,道:“由得他們去鬧去吧,咱們過得逍遙就好。走,先泡個溫泉祛祛乏。”
她這會倒又完全是沐蘭式的沒心沒肺了,孟依青看在眼裡,一種來的擔憂才又稍稍舒了一口氣。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後,三人分別回了分配給各自的寢殿。不過,爲了見面方便,彼此都是相鄰而住。孟依青自是居住在中殿,沐蘭就住她左側偏殿,清舞則住的是右邊的小別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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