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點了點頭,“也許吧,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裡。聽說你們相處過一段時間,我挺奇怪,你究竟喜歡他什麼呢?他這人,看似純良無害,不染纖塵,實際上卻高深莫測,又不愛說話。”
提到這個,清舞眼裡也有些迷茫,努力想了想,道:“其實,我也說不清。他功夫好,模樣也俊俏,可似乎不僅僅是這樣。正如你所說的,他高深莫測,像一個謎,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他,瞭解他。他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也會覺得很開心,很滿足。在過去十幾年裡,我從來沒有對哪個男子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這就叫情竇初開。”沐蘭解釋道:“對異性的欣賞和仰慕是很正常的事,可那未必就是愛情。至少,一個心裡完全沒有你的人,是不值得你付出一切去愛的。”
其實,自昨日親眼看到汐楓對她不管不顧,話也沒有一句便離去時,清舞心裡那個美好的夢便徹底破碎了。以爲共過患難,至少能換得他一點在意,原來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
“可是,心裡還是很難過,放不下怎麼辦?”
“你是個率性灑脫的女孩,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沐蘭握了握她的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道:“說到功夫好,模樣俊,應弦可也不輸給誰呀。難得的是,他性情開朗,話又多,還很懂女人的心思。或許他不是你最中意的那個人,但只要你敞開心扉接納他,我想,你們應該也能相處得很融洽。”
清舞咬了咬脣,道:“我沒有你那麼好的福氣,君上對你萬般龐愛,太后也疼你。那親王人是很優秀,可看得出來,他並不喜歡我。他也不止是懂女人的心思,他根本就是有很多女人。我是可以爲了父王和王兄嫁給他,其它的,就不敢奢想了。”
沐蘭畢竟和東陵應弦打過幾次交道,倒是不這麼看,“不管怎麼說,你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我看他人本性也不壞,只要你真心待他,我相信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何況,女追男,隔層紗。只要你想要這份幸福,我也可以幫你啊。”
清舞心裡涌起一陣暖意,雖然還有些難受,卻踏實了許多,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你爲我求情,說實話,我心裡不安極了,怕因爲我,而給有窮帶來災難。當時,一心想爲他做點什麼,全沒考慮過後果,其實細想想,若是因此而使兩國交惡,只怕就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這輩子也難心安。”
聽她這麼說,沐蘭才舒了一口氣,“你能這麼想,便也不枉我爲你求這個情了。你也不必灰心,沒準你就收穫了另一份真正屬於你的幸福呢。”
清舞由衷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我還有些嫉妒汐楓對你那麼好,現在我才終於知道,你的確值得。以後,我可真要好好向你學習纔是。”
看到她的笑容,沐蘭也不禁莞爾,“在這之前,先把你變回原來的模樣吧,咱們可馬上就要回宮了,要讓人看到一個美美的拓跋公主才行。”
由於沐蘭身體並不大礙,又休整了一天後,東陵無絕終於下令起行回宮。一路車輛緩行,兩日後,纔回到京城。
孟依青帶着榮紫璇等幾個知情的朝中重臣候在了宮門口,跪身相迎。
沐蘭隨着東陵無絕下了馬車,踱步到了衆人跟前,拂身給孟依青和榮紫璇分別見了禮。孟依青眼裡既是歡喜,又是擔憂,榮紫璇臉上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分明看得出,是極爲不悅的。
“本宮驚聞普雲寺失火,還聽說德妃已葬身火海,屍首還是君上背出來的。可如今看你好好的,毫髮無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待她行罷了禮,榮紫璇便不緊不慢的問了起來。
沐蘭正要回話,身旁的東陵無絕便先她一步開了口,道:“這是江北那批亂黨餘孽設下的陰謀,德妃身體有恙,具體事宜,便由卓愛卿來詳述吧。”
隨着他的話,衆人這才注意到人羣中還有一個久違的熟悉身影。
“卓君山?”榮紫璇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臣們也是一臉的震驚,“卓將軍?原來你還活着。”
卓君山恭敬的上來給太后皇后請安,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倒再無人去煩沐蘭了。孟依青眼尖,瞥了一眼沐蘭,道:“看來,君上這一行沒少辛苦,剛纔哀家聽聞德妃身體也抱恙,都別忙着說話了,先回宮歇着吧。”
“多謝太后體恤。”沐蘭衝她又拂了一禮,看來,這面上的一關竟然就這麼輕鬆的過了?
衆人正要進宮,榮紫璇腳下一動,上前又道:“君上,臣妾還有一件緊要的事不得不報。”
東陵無絕目光如炬,面色淡然的掃了她一眼,心中已經瞭然,卻仍不露聲色的道:“有什麼事不能回宮再說嗎?”
對東陵無絕語氣裡隱隱的不悅,榮紫璇只作不知,徑自道:“君上,拓跋公主失蹤了。”
這話題無疑又引起了朝臣的注意,紛紛訝異的對視了一眼。
“拓跋公主?朕倒是恰恰遇見了她。”東陵無絕也不隱瞞,轉而指向人羣裡依舊作太監打扮的清舞。
身份既已揭穿,清舞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去,跪###來,道:“清舞一時貪玩,擅自出宮,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榮紫璇原本就已查到她混跡在出宮的隊伍裡,如今看東陵無絕竟也早已知情,還毫無追究之意,心中原本就窩着火,此刻這火燒得更盛了,“拓跋公主,你也太過份了,這幾###宮只當你真出了什麼意外,把整個皇宮都找遍了,想不到你竟是擅自出宮去了,枉本宮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是這樣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嗎?”
清舞心中有愧,低垂着頭,道:“清舞年少無知,如今已經知錯了,但絕無藐視皇后娘娘之意。”
沐蘭見狀,站出來道:“清舞曾經懇請太后準她隨行,太后未允,她纔出此下策。結果還是被君上識破了,這一路也沒少罰她,臣妾相信她也只是一時衝動,如今得了教訓,已經是後悔莫及,皇后娘娘就莫要再爲此事氣壞身子了。”
榮紫璇涼涼的瞥了一眼她,道:“這就怪了,你們一個夏涼國公主,一個有窮國公主,私交倒是不錯。德妃,你這可是第一次爲別人向本宮求情,拓跋公主纔來我們西楚不久,對這宮裡宮外都還不熟,怎就能瞞天過海的混出宮去?別不是你暗中攛動的吧?”
面對她的指控,沐蘭倒是不甚在意,笑道:“我若想和拓跋公主一道出宮,替她向太后說個情便是,何必行這樣的險招?”
榮紫璇頓時理虧,沐蘭也不等她再找說詞,撫着額,皺眉道:“站了這麼久,頭有些暈了,皇后娘娘若沒事的話,臣妾便要先回宮歇着去了。”
東陵無絕淡淡的插話道:“紫璇,你與應弦最熟,調教他王妃的事便交由你來辦吧。大婚在即,可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了。”
他這番話可謂恰到好處的堵了榮紫璇的嘴,一來,人是交給她,任由她處治了。二來,又提醒了她,這可是親王的女人,若罰得過了,應弦那裡,她可不好交待。
榮紫璇此刻真恨不得生生將這拓跋清舞咬死,她誠心相交,想不到這拓跋清舞腦子這麼不好使,竟一個勁的去巴着德妃。
當然,最令她着惱的還是德妃,當初聽到她的死訊時,還只當蒼天有眼,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後來,又聽聞暗報,說她是詐死逃了,若真是這樣,也就罷了。可未成曾想到,這纔過去幾天,君上竟親自將她帶了回來。聽君上剛纔的口風,不打算追究她的罪名不說,敢情她還有功?
不過,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君上這是明擺着護着德妃,自己若沒十足的把握扳倒她,倒不如大度些,要因爲小懲小戒便讓君上記恨上自己,便得不償失了。
回到錦福宮,已有御醫候在宮裡,替沐蘭診過脈,確定無礙後方纔去向東陵無絕覆命。卓君山活着回朝,亂黨被滅,這些事夠得他忙上一陣了。另一個大閒人孟依青卻早已按捺不住了,沐蘭前腳剛回錦福宮,她後腳就跟來了。
“怎麼就你回來了,汐楓呢?”摒退了左右,孟依青迫不及待就問。
“放心吧,他丟不了。”看她心急的樣子,沐蘭便也不賣關子了,將這一路發生的事如數告訴了她。
孟依青倒沒料到她逃出去後,竟然遇到了這麼多兇險,“那你是準備一直留下來了?我本來還想着,你們都離了宮,我也尋個機會,擺脫這身份算了。”
沐蘭點了點頭,看來,依青對汐楓是真的上了心。可是,親眼目睹汐楓對清舞的決然,如果說,他心裡也沒有依青,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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