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無絕輕功本就很好,自是第一個趕到,一把將地上落湯雞似的卓婉芸抱了起來。
榮紫璇腳程也不慢,隨即趕到,撲過去問道:“公主怎樣了?來人,快叫太醫!”
事實上,因爲汐楓救得及時,卓婉芸其實連嗆水的機會都沒有,只是這寒冬臘月落水,被凍成鵪鶉是必然的。
卓婉芸本是嚇得不輕,又冷得瑟瑟發抖。直到東陵無絕抱住她,她才總算回過了點神來。
“皇兄……”她有些驚喜的看着他,他終於來了,他竟然抱着她?可是,還沒來得及感受這一刻的幸福,卻看到他眉目間除了擔心,還有些許慍怒時。卓婉芸心中一緊,隨即眼一閉,頭一歪,暈了過去。
“婉芸!”看她突然沒了反應,榮紫璇先是搖了搖她,繼而轉向一旁站着的沐蘭,道:“德妃,你到底跟婉芸說了些什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沐蘭眉心一跳,打從卓婉芸嚷嚷那些話起,她就知道,這趟子渾水必然要牽扯到自己。擡眸掃了一眼到場的衆人,除了莫言和幾個親王重臣,還有一位十七八歲身着裘裝異服的美麗少女,料想那必是有窮國的公主了。
於是,沐蘭淡然應道:“只是公主俏皮,不慎落了水,在場還有這麼多侍衛宮女看見呢。娘娘若不信,一會不妨把他們叫去問問。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公主的身體要緊。”
有外人在此,這檔子狗血的“家事”總不能拿出來說吧?
榮紫璇眉目一冷,訓斥道:“可本宮怎麼聽人稟報,是你與公主發生了爭執?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鬧成這樣,成何體統?”
是啊,沐蘭這會也覺得自己有些犯傻,早知道,這卓婉芸要跳湖就由得她去跳,自己只當什麼都沒看見,繞道走就是了。這下倒好,這卓婉芸眼一閉,就把什麼黑鍋都往她頭上扣了。
汐楓冷冷掃了一眼面前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腳下一動,就要把沐蘭護到身後去。皇后雖未親眼見識過汐楓的本事,卻被他眼裡的那抹森冷的敵意駭住。
自從她當上皇后以後,除了君上和太后,還沒人敢在她面前對她如此不敬。可眼前這個小小的侍衛卻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裡,看他竟似要衝過來,身上那股桀驁不馴的野性竟令她不由得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怯意。
見汐楓一動,沐蘭知道這傻子定是想要保護自己,但眼下這是後宮,眼前的人是皇后,她忙搶先一步,不露聲色的將他擋了回去。
“那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竟平白的搬弄是非。臣妾本是要趕往德裕亭,正巧與公主在這裡遇上,今兒都心情好,說笑聲難免大了些而已。臣妾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和公主去犯什麼衝?”
沐蘭不緊不慢的說到這裡,看向東陵無絕懷裡的卓婉芸,道:“再說,婉芸公主的性情相信君上和皇后也都清楚,咱們西楚國的公主又怎麼會在賓客來臨時舉止失儀呢?君上,您說臣妾說得對不對?”
東陵無絕自到之後一直繃着臉,此刻沐蘭將話遞到了他跟前,他這才瞥了一眼榮紫璇,道:“德妃說得有理,還是先將婉芸送回宮去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太后還等着呢。”
榮紫璇看他竟一點追求的意思都沒有,不由一怔,“可是婉芸現在……”
“她沒事。”東陵無絕冷冷說了這麼一句,命內侍過來將卓婉芸弄上步輦,擡回寢宮去。
沐蘭不由得衝榮紫璇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俏生生的笑意。東陵無絕腦子又沒有壞掉,會在有窮國公主面前“家醜外揚”嗎?
至於事後嘛,她當然知道榮紫璇想要藉機生事,不過,她沐蘭也不是怕事的主,是誰在卓婉芸面前說了那些挑唆的話,她也想弄清楚呢。
榮紫璇臉色有那麼一剎那鐵青,但很快便恢復了該有的從容溫雅,對東陵無絕道:“都是臣妾糊塗,一看到婉芸出事,便什麼也顧不上了。”
東陵無絕似乎並不以爲意,只淡淡說了句道:“走吧。”
經過沐蘭身旁時,眸光清冷的掃了一眼被她護在身後的汐楓,表情裡很是有些讓人猜不透的敵意,繼而不發一言的朝着“德裕亭”的方向走去。
榮紫璇見此,不由得也多看了汐楓兩眼,胡疑的皺了皺眉。轉而卻對身後跟着的有窮國公主和聲道:“清舞公主,我們走吧。”
那清舞公主似乎對剛纔發生的事很是好奇,目光流連的轉過沐蘭和汐楓身上,莞爾一笑後,跟上了皇后的腳步。
“德裕亭”雖名爲亭,卻並不是個小亭子,而是一棟架於水邊的精緻吊腳小樓,但說是樓,四面牆卻上卻連着可以完全敞開的竹窗,人致身樓裡,足不出戶,卻可盡觀湖光瀲灩,又可將御花園的美景盡收眼底。
坐在這樣的屋子裡,抱着暖爐,喝着熱茶,賞着美景,可謂愜意之致。
“有窮國公主拓跋清舞給太后請安,太后千歲千千歲。”清舞公主想必是學過一些西楚國禮儀的,規規矩矩的給太后行了個半跪禮。
孟依青端莊大氣的坐在椅子裡,以一種看兒媳婦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才道:“公主遠道而來,免禮吧,外面天冷,坐下說話吧。”
“謝太后。”清舞公主起身,榮紫璇便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去,等宮人們奉上茶後,便開口道:“我先爲你介紹一下吧,這位便是我們西楚國的十六皇叔,東陵應弦。”
說着,目光指向離清舞公主最近的那位風采弈弈的男子。
沐蘭也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過他了,東陵應弦依舊是老樣子,沒有半點身爲皇叔應有的沉穩持重,脣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在榮紫璇介紹到他時,變得更添了幾分玩味,挑眉看向那清舞公主,笑道:“想不到有窮國這種地方也能養出這麼嬌柔似水的公主,幸會幸會。”
他這番話是褒是貶尚不好說,但在這種正式的場合,這種態度顯然有些輕浮了。
榮紫璇面色微微一變,正要出來打圓場,清舞公主已經翩然起身,拂了拂身,道:“都道西楚國君上是當今幾國中最年輕的君王,想不到還有這麼一位小皇叔,清舞有禮了。”
她刻意咬重了那個“小”字,可謂正中應弦的痛處。然而,人家禮數週全,他也不能說什麼。
不過,他應弦素來也不與女人計較,只一瞬,又恢復了懶懶的笑意,道:“沒辦法,本王就是這麼年輕英俊。”
這話倒是把那清舞公主逗樂了,笑了笑後,便不再說什麼坐下了。
榮紫璇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接着介紹道:“下面這兩位,便是淑妃和德妃,淑妃是入宮最早的嬪妃了,至於德妃,想必你也聽說了,她便是夏涼國前來我們西楚和親的靳寧公主,剛纔你們也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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