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水青苑,多麼美麗的名字。
月光下的小河靜靜流淌,環繞着一處清幽的院落。
順着這條小河前行,盡頭便是麗水青苑,但三人的腳步並沒有到達盡頭,因爲清澈的河水此刻看起來呈現一種褐‘色’,空氣中也隱隱飄來淡淡的血腥味。
“不好!”雪中晴已經意識到不妙,飛身往前掠去。
小河邊一處岩石下,溫金龍就仰面躺在那裡,眼睛睜得老大,目光中透着驚恐之‘色’。
光明右使此刻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感覺,不知道是該對雪中晴的‘精’準判斷佩服,還是該對這發生的慘劇感到可怕。
他說不出來,但是他現在也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雲中月蹲在地上檢查屍體:“可以確定這是十五分鐘內發生的事情,前‘胸’中掌,還不止一掌,大約中了三下,致命傷在屁股上,是刀傷,所以造成大量失血,把河水染紅了。”
雪中晴也蹲下來撥‘弄’屍體,許久她嘆息道:“‘臀’部這一刀絕對不是致命傷!”
雲中月好奇道:“哦?”
雪中晴道:“你看,這一刀是至下而上,反手朝天撩出,傷口下深上淺,這力度感覺像是朝天擦上去的,這種力度想秒殺溫金龍,那不現實!”
雲中月臉上帶着沉思之‘色’,她顯然想不通對方是怎麼放倒溫金龍的。
“我知道!”論起武功光明右使就要比她專業多了:“對方是正面連續三掌擊中溫兄的。”
這種說法要是在十五分鐘前,雲中月絕對不會相信,但現在她至少信了五成。
溫金龍在青衣樓中地位不高,但他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這種人往往輕功很高,輕功高手被人正面連擊三掌,這本身就夠駭人的了,但中掌部位還是防守最嚴密的前‘胸’,說出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光明右使道:“溫兄突然遭遇強擊,必然急退,誰知那人突然換刀,從他襠下穿過,同時反手一刀回撩,所以就有了屁股上那怪異一刀,只不過,只不過……”
雪中晴冷笑道:“只不過你一定很奇怪,以溫兄的輕功,急退中也不應該中這一刀的,除非對方身法、力量、內功以及拔刀的速度太可怕。”
光明右使有些惶恐:“確實是這樣的。”
雪中晴道:“殺手真有這種實力,絕對天下無敵了,而天下無敵的人,還不屑對溫兄動手。”
雲中月道:“怎麼說?”
雪中晴把手按溫金龍的‘胸’膛上:“看看這裡。”
雲中月發現溫金龍的‘胸’膛堅如金鐵,冷如寒冰,鎧甲上還罩有一層薄薄的霧氣。
雪中晴道:“溫兄急退的時候中刀,那不是因爲對方太厲害,而是他先前中的三掌已經導致身法驟減,速度大不如之前,所以才捱了刀的,這三掌纔是致命傷。”
雲中月皺眉道:“這是什麼掌法,這麼怪異?”
雪中晴道:“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就是《斷‘陰’掌》。”
光明右使和雲中月忽然不說法了,但臉‘色’都難看得很。
《斷‘陰’掌》,日月神教的絕學之一,既然《斷‘陰’掌》出現在這裡,那就意味着日月神教的人已經潛入京師區域。
雲中月道:“魔教的人來幹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不如之前那麼自然了,日月神教這個‘門’派的神秘程度甚至不在青衣樓之下,但正是因爲神秘,所以纔可怕。
雪中晴道:“或許你應該這樣問,魔教的高手爲什麼要殺溫兄?”
雲中月沉‘吟’着,道:“他們要對付青衣樓?”
雪中晴道:“那他們爲什麼要對付青衣樓?”
雲中月道:“也許,就因爲青衣樓知道得太多了。”
忽然間,她恍然大悟:“原來買刀的人就是日月神教。”
雪中晴道:“你現在懂了吧,爲什麼他們要對溫兄下手了。”
雲中月點了點頭,但光明右使卻疑‘惑’道:“我就不懂了,他們殺了溫兄又有什麼用呢?溫兄還不是要在京城復活,復活了還不是要繼續打聽消息。”
“不!”雪中晴否定道,“魔教的高手肯定有兩個,一個在偷聽我們談話,另一個在這裡半途截殺,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在向我們兩家人示威,再敢繼續查下去,他們就不客氣了。”
光明右使冷笑道:“哼,我倒是很想領教領教魔教的絕學!”
雲中月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魔教也在關注鬼何之戰,假如寶刀落入魔教,他們要支持誰呢?”
雪中晴道:“他們關注的絕不會是鬼影長空或是何日君再來,而是兩人這一戰帶來的影響,鍾舒曼要競爭盟主,代表了京華樓,她要勝出,我和驚鴻仙子就面臨着巨大的威脅。”
光明右使忍不住道:“那麼鬼影長空的背後又代表着什麼勢力呢?”
雪中晴道:“這就是我們現在必須要‘弄’清楚的一點。”
光明右使道:“可是這個人現在在哪裡我們都不清楚。”
雪中晴嘴角邊‘露’出一絲微笑:“沒關係,最多不出三天,我們就清楚了!”
十二月十日,京師遠郊,常停溪。
一艘華麗的畫舫終於出現在河道上。
船未至,但船艙中的絲竹管樂之聲已飄揚在河道之上。
距離鬼何之戰已不足五天,京城中早就熱鬧得翻了天,但這常停溪畔卻異常寧靜,因爲誰也想不到鬼影長空會在這個時候進駐這個地方。
“真他媽的狡猾!”胖子喃喃的罵了一聲。
“你小聲點!”步小云瞪了他一眼,“這些人武功都很高,聲音一大就會被發現。”
“莫怕!”胖子笑道,“我們躲的這個地方絕對安全嘛!”
確實很安全,這是河畔密林中的一棵大樹之顛,茂盛的枝葉已將兩人的身影徹底遮住,但兩人卻可以通過葉子間的縫隙偷窺全局。
鬼何大戰將至,鬼影長空至少要提前兩三天進駐京師,但他絕不可能大搖大擺的進來,起碼得有接應的人爲他準備打點,就說這落腳之地得保證沒有外人‘騷’擾。
因爲無論是鬼影長空還是鍾舒曼,這兩位昔年的仇家實在是太多了,上‘門’滋事的人你不得不防着點,畢竟這是關鍵時候,出不得‘亂’子。
畫舫前甲板上站着一位佩劍的白衣男子,身上穿戴的無一不是華貴之物,但就是臉‘色’太蒼白。
他凝視着這深秋的河道,楓葉已把兩岸點綴得緋紅,就像鮮血的顏‘色’。
這個深秋,京師是否會被鮮血所染紅?
“你見過鬼影長空嗎?”胖子小聲問道。
“沒見過!”步小云老實回答。
胖子無奈:“我就不懂了,我們兩個人都沒見過鬼影長空,但哥子偏偏要我們來這裡打聽消息,這怎麼打聽?”
步小云緊盯着下方河面:“我雖然沒見過他,但我知道那個穿白衣服的劍客絕對不是鬼影長空。”
胖子好奇:“你怎麼知道?”
步小云道:“殺氣!”
胖子茫然:“什麼殺氣?”
步小云自信道:“像鬼影長空那種殺人無數的英雄豪傑,身上一定帶有殺氣,可是這個人身上卻沒有。”
這個說法胖子贊同,甲板上那位白衣劍客神態之間雖然不羈、雖然瀟灑,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遊山玩水的白衣書生,絕無視人命爲草芥的肅殺氣質。
胖子道:“我早上逛了一圈的,這附近別說沒接應的人,就連人都沒有一個,我很好奇他這船要往哪裡開?”
步小云知道胖子現在輕功極高,但內功卻是個大菜蛋,當然,他不可能譏諷這位胖大哥,畢竟從武當出來,一路上吃喝拉撒都是胖大哥在負責照顧他。
步小云反問道:“你確定這附近沒人?”
胖子堅定得很:“確定!”
“那你就錯了!”步小云冷笑着道,“這附近不但有人,而且人還不少,不信你瞧着。”
他並沒‘亂’說,畫舫忽然停住,連同船艙中那些輕柔動聽的管樂聲也跟着停了,甲板上的白衣劍客忽然開口喊道:“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若是有事相告,不妨現身說法,在下洗耳恭聽。”
胖子和步小云略微有些吃驚,這白衣人不但感知能力不差,而且內功也不弱啊。
岸邊的岩石處忽然變戲法似的鑽出了六個大漢,爲首一個持刀大漢仰天大笑:“老子就扭了扭屁股,居然都被你發現了,佩服!”
白衣人微笑道:“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胖子有點鬱悶,mb的這些人藏在地‘洞’裡,老子怎麼就沒感知出來?
持刀大漢笑道:“大名不敢當,老子就是南霸天!”
胖子皺眉道:“南霸天?這名字怎麼這麼‘騷’啊?”
步小云微笑道:“我知道這個人,是彭刀‘門’的堂主。”
胖子也笑道:“看來京師這次熱鬧了,連彭刀‘門’這些三流‘門’派也來湊熱鬧。”
步小云道:“彭刀‘門’可不是三流‘門’派,聽說他們的五虎斷‘門’刀練到家後,等閒一二十個人都近不了身。”
胖子道:“那又怎樣?碰到鬼影長空這樣的高手還不是被打得滿地‘亂’爬。”
步小云道:“別多話了,看看這夥人要幹什麼?”
胖子輕笑道:“他們能幹什麼?還不是巴巴的趕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