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我砍,我磕,我吞死哦。”胖子挑着一條扁擔,口號喊得有模有樣的,“乾位,艮位,坎門,換三清,轉四象……”
張赫的軟劍一陣龍飛鳳舞,地上什麼甲蟲殼蟲的屍體躺了一大堆。
張赫砍得累,但是胖子喊得更累。
又是一大波怪物被消滅,張赫這才收回軟劍,望了望頭頂的天空。
這烈日大得幾乎把天都給染成了一種金紅色,現在你要是放着一個雞蛋在地上,估計用不了5分鐘就會被烤熟。
胖子左一把右一把抹着額頭上的汗水:“哥子,我們究竟還要走多久啊?我熱得想死了。”
張赫其實也熱,熱得想發瘋,但他的神態還是很平淡:“早得很,慢慢走。”
於是胖子又挑起扁擔,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燙人的沙子裡行走。
他現在後悔得很,本來是從十八連營趕向河東府的,馬君梅提議華師姐回到京師京華樓,但張赫這個超級大黑名任何人不見,非要往西行。
胖子對張赫在十八連營的亂切亂殺崇拜得很,一時間就鬼迷心竅了,非要跟着哥子去闖蕩闖蕩、見識見識。
張赫這次的路線極怪,從河東府一直走向西北關,這一路上城鎮是不要想進去了,就連官道都不敢走,走的不是深山老林,就是沼澤死地。
要知道張赫的人頭現在價值15萬兩黃金,被列入中原大陸十大凶犯通緝榜,排在第四名,已經是全民公敵了。
所以胖子也可以理解哥子的行動路線,那自然是越偏僻越好。
但是他很快就不能理解了,因爲哥子好象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衝着西北關行進。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西北關是天朝大國的西疆邊陲,一旦過了這裡,就等於徹底走出了國境。
張赫讓胖子進入邊關的落日城,購買了整整兩大箱藥材和食物,然後包袱幾乎塞滿,出關後繼續西行。
一開始胖子覺得還好,因爲他和哥子是組着隊的,一路上邊走邊練級,這個方法其實很妙,以兩人目前的級別實力差距,張赫等於在帶新人,這樣子雖然不能獲得俠義值,但是可以加速洗黑名。
但漸漸的胖子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兩兄弟一路走出關,走過了蒼翠綠蔭的大草地,走過了險惡漫長的戈壁灘,現在已進入了乾燥遼闊的大沙漠,而且已經進來十多天了,但四周除了黃金色的沙子外,就還是黃金色的沙子,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胖子當初遭了皇飛虎的毒手後等級淪爲了1轉20級,現在已經升到了1轉68級,他升得如此驚人,而帶他的張赫則升得更爲可怕。
張赫獨闖十八連營時是4轉83級,現在已經是4轉142級,在張赫的帶領之下,胖子的武功突飛猛進,這得益於之前馬總送了他一套在野的武功秘籍和裝備。
條件嘛,很簡單,胖子天天給大家做飯燒菜。
可問題就是現在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大沙漠也不知何時是個盡頭?胖子更不知道張赫這是要去哪兒?
比起上海城往東的浩瀚大海洋與東北關外的極寒冰雪之地,大沙漠實際上險惡得多,這裡的怪物極多極難對付,天上有食人的兀鷹,沙底下有吸血的甲蟲,除此之外你還得注意流沙陷阱,以及隨時都可能襲來的沙漠風暴,可就算這些問題都不存在,食物、水源和藥物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你就別指望去什麼地方買補給了,光禿禿的大沙漠上鳥毛都見不着一根。
“莫非我們是去西天取經的?”胖子眼睛一亮,迅速放聲高歌:“你挑着擔,我牽着馬,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張赫不禁莞爾,這貨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找到樂子。
又一陣熾熱的熱風捲過,捲起了漫天塵土,落日已漸漸西斜。
雲起風落,大沙漠中好象有什麼東西晃了晃,胖子的歌聲頓時停止,張赫的眼睛一亮:“到了!”
“到了?”胖子精神一震,順着張赫的手勢望去,只見風沙中有一座巨大的青瓦木屋出現在眼前,屋檐下吊着鮮紅的燈籠,燈籠上印着字,組合起來一看就是——新黑店客棧。
這家客棧居然直接就叫做“黑店”,而且還是“新黑店”。
胖子也算是在王朝中走了不少地方了,但如此囂張名字的客棧他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也對,偏到這麼遠的地方來開客棧,不黑都對不起人啊。”胖子總算是聰明瞭很多,知道大沙漠險惡,客棧能在這地方生存,那是了不得的事情。
這家黑店確實很大,隔遠一看不咋地,但真正走入院中,僅是馬棚就足夠踢足球了,裡面的駱駝肥壯而高大,安詳的蹲成一排。
客棧門一打開,胖子就怔住了。
這客棧內部共分四層,構造呈一個“回”字型,中央自然是大廳了。
大廳裡的人居然很多,擺了二三十桌,裡面喝酒吃肉、猜拳行令、吆喝呼喊、猜骰子擲牌九……鬧騰一片,氣氛歡快。
胖子看得眼睛發直,這家客棧不但規模極大,而且佈置雅緻,最難得的大廳裡還有絲絲寒氣,與外面熱得讓人發瘋的天氣相比,這裡面完全可以說是人間天堂。
大沙漠的深處居然有這麼一家客棧,胖子覺得這實在是王朝的奇蹟,不過最奇的是哥子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但是胖子二人一進來,所有的聲音全都停止,上百個人都齊刷刷扭頭的把他二人望着,張赫腦袋上頂着的那六個紫色大字實在是太顯眼了——“武力征服一切!”
這個名字可算是這幾天江湖中被人提得最多的。
幸虧掌櫃已經笑臉迎了上來:“客官,對不起,小店已經客滿。”
這次胖子倒不是懷疑客滿,你看這麼多人,這客棧再大的確也是容納不下的。
掌櫃道:“不過,柴房還是可以住人的。”
這個掌櫃顯然是老手了,說這話時,表情曖昧得很,眼睛一眨一眨的。
胖子又好氣又好笑,媽的你這種神態應該是我的專利,這下好了,你居然學了去。
“多少錢一晚?”胖子問道。
掌櫃伸出5個手指頭。
胖子道:“5兩銀子啊?”
“不!”掌櫃搖頭,“是5兩黃金。”
“什麼?”胖子幾乎跳了起來,“柴房一晚就要5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掌櫃笑了:“小店的名字,客官來的時候應該已經看見了。”
胖子嘆了口氣:“我沒見過比這家店更黑的店了。”
張赫點點頭:“5兩就5兩,先住一晚。”
掌櫃立刻彎腰作揖:“請,裡面請。”
大廳立刻又恢復了熱鬧,這些江湖豪傑又開始吃吃喝喝,打打鬧鬧。
兩人選了張靠黑暗角落的小木桌坐下,胖子把兩個箱子放在板凳上,然後仔細的打量着四周。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胖子小聲說道。
張赫微笑道:“你看出什麼了?”
胖子望着四周這些吵鬧的男男女女:“這些人一個個面目可憎,只怕不是什麼好人?”
張赫笑了:“這次你倒沒猜錯,大老遠跑了幾千上萬的里路,絕不是爲了到這裡來吃喝玩樂那麼簡單的。”
這時小二已經走了上來:“兩位客官,可要吃喝些什麼?這是菜單。”
菜單就是一張名貼,不過上面的種類還是蠻多的,胖子只掃了一眼就又要跳起來了:一碗陽春麪你給老子賣3兩銀子,價格是城鎮中的整整100倍。
張赫也在皺眉頭,這確實是太離譜了。
“算了,來一盤白麪饅頭。”張赫淡淡說道。
“好冽!”小二的回答有氣無力的,張赫二人顯然不是好主顧,因爲就在隔壁不遠處的一桌,一夥男男女女吃的是熱氣騰騰的烤全羊,吃得是滿嘴流油,喝得是那個爽。
胖子使勁嚥了口唾沫,艱難的轉過頭,儘量不去看隔壁,因爲再多看幾眼,他要被氣死,這人和人真的不能相比。
他雖不看別人,但別人偏偏就要看他。
只見一個青衣大漢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打着飽嗝道:“我醉欲眠,我醉欲眠……”
他的確是喝得高了,走路都走不穩當,看樣子是要上樓回房了。
只不過要去樓梯,就一定會經過張赫他們這張桌子,青衣大漢搖晃着走動,胖子看得有點擔心,這人只怕走不出十步就要醉得倒下。
青衣大漢根本就沒用到十步,走到第六步的時候一個踉蹌,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往前撲倒了。
一個人喝醉後本來就不容易控制身形,但令胖子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這人本來就快撲倒在地了,不知怎的腳步再一滑,整個人居然撲向自己這一桌,而且並非撲向自己,而是撲向放在板凳上的兩個箱子。
等胖子弄清楚人家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了,青衣大漢的手已經握住了扁擔。
原來這人醉酒是假,搶東西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