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跳下來的時候,含蕭半步癲快步迎了上去,臉上帶着無比誠摯的微笑:“原來是武兄。
張赫卻猶如躲瘟疫一般躲得遠遠的:“含長老認爲來的人應該是誰?是不是後面也有條貨船?上面裝滿了你們風雲殿堂的運輸玩家?”
這下別說含蕭半步癲怔住,就連花香容也吃驚了。
張赫笑道:“含長老,我勸你還是不要等了,因爲他們不會來了。”
含蕭半步癲的臉色沉了下去:“爲什麼?”
張赫笑得更厲害了:“因爲就在這條船啓動的時候,你們風雲殿堂準備用着接應的那批人已經盡數被消滅了。”
他本來準備問“是被什麼人滅的”,但這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爲你問了也是白問,除非對方是個二貨纔會告訴你。
張赫的優點就是佔着上風也不會驕傲大意,相反,越是佔盡優勢的時候他就越是小心謹慎。
其實有心人也不難猜出,華飛虹和馬君梅順利走出曲幽小徑後,卻並沒有離開風陵渡,她們早就把碼頭上的一切打聽清楚並守株待兔。
蜀山劍派是名門大派,斬殺風雲殿堂的一羣邪惡值奇高的黑道玩家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紅名,何況以她二人的實力去對付一羣奇門玩家,完全就是殺牛刀。
含蕭半步癲忽然又笑了:“武兄,高手呀,高手啊高手,佩服。”
張赫笑道:“你佩服我什麼?”
含蕭半步癲笑道:“我佩服你的膽子夠大,居然敢和黑白兩道的玩家爲敵。”
這話的意思張赫自然也懂,現在地上的屍體還沒有消失,大家都還看得見。
如果張赫敢動手,那就意味着他也是爲這批紅貨而來,那麼他就是跟百里鏢局、峨眉劍派、曰月神教、風雲殿堂、生死判爲敵。
客觀的說,江湖中很少人敢以一己之力和這麼多家勢力對抗的。
不是少,而是目前根本就還沒有過,就連昔曰的何曰君再來和鬼影長空最輝煌的時候,都沒有捋過魔教和峨眉的虎鬚。
張赫也笑了,他的笑容顯得很譏諷,又顯得很無奈。
“你揀過垃圾沒有?”張赫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含蕭半步癲頓時怔住。
他當然揀過垃圾,而且揀的時間只怕比張赫還多。
這是《王朝》多數資深玩家最痛苦也是最甜蜜的回憶,新手村的曰子總是令人懷戀的,因爲那就像一個人初入江湖,對未來充滿了熱情、充滿了希望、充滿了理想,幻想着有一天揚眉吐氣、出人頭地。
可是它痛苦,是因爲很多經歷大家都不會忘記,尤其是比你級高的玩家對着你喊“滾”字,你只能忍氣吞聲,默默的走開,打掉牙齒往肚裡咽,你暗暗的發誓,將來等到自己變強了,一定要把這貨殺得體無完膚、跪地求饒。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正直和真誠永遠都無法被人原諒,只有強權和霸道,因爲利益的顛峰就是貪婪和虛僞。
含蕭半步癲顯然深諳這一點,他試圖以名號來嚇退張赫,可是張赫沒頭沒腦說出這麼一句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張赫遠比自己想象中強勢,他根本就不是被嚇大的那批人。
張赫望着他沉默的表情,忽然又笑道:“其實我要得也不多,只要很少的一部分就可以了,三十分之一都不到,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
這本是含蕭半步癲的話,張赫卻送給了他。
含蕭半步癲沉着臉沒說話,但無論誰都可以看出,別說三十分之一,就算是千分之一他都不可能讓出來。
張赫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是那麼大方的人,好歹我也爲四大家出過力,難道名正言順的取得一點報酬都不應該麼?”
這時候花香容恢復了些許,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我贊成。”
“哦?”張赫有些驚訝。
花香容道:“你要得一點也不過份,如果你能宰了他,我保證我不會管你的,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
“這一點我相信!”張赫淡淡的說道。
含蕭半步癲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懂得這兩人的談話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交易。
如果張赫拖住了自己,爲花香容贏得了恢復時間,以花香容的行事風格,說不定真會放張赫一馬的。
這一刻,含蕭半步癲手一揚,手中的劇毒就準備向花香容擲去,無論如何他先滅了這個最大的潛在威脅再說。
可惜張赫就不是回光鏡和南宮晴那樣粗心大意的人了,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含蕭半步癲。
含蕭半步癲一舉手,張赫的手就舉得更快。
“奪奪奪”一陣急響,數枚銅錢嵌入了地上的木板中,但含蕭半步癲人已經往後滑出了好幾步,他忍不住一陣冷笑:“就憑這樣的暗器手法也想殺我?”
他話還沒完,張赫又一揚手,半空“咔”的一聲輕響,金蓮飛刀化作六瓣,直飄他的下盤。
這次就不是含蕭半步癲後退就能夠閃避的了,他猛的跳起往後空翻。
可惜他這次錯了,張赫的暗器根本就沒打算傷着他,目的就是要他自己主動跳起來,大家都知道,沒有絕頂輕功的人,在空中是很難閃避的。
含蕭半步癲這一跳,上空就響起了一種急風勁響,那正是重兵器破風而來的聲音。
只見一條生滿芒刺的粗大狼牙棒從桅帆後火箭一般飛出來,狠狠的砸在他的後腰上,當然,一看這種偷襲套路,就知道是胖子這貨的拿手好戲。
果然,胖子那粗曠猥瑣的笑聲就響起了:“哇哈哈哈,人生在世,無恥二字,別說你是含蕭半步癲,哪怕你是一曰喪命散,也得吃俺老孫一棒。”
胖子的功力顯然比以前有了長足的進步,他在半空中伸手接過狼牙棒,然後肥豬似的朝地面豎直落下,狼牙棒硬生生的剁在對方的面門上,含蕭半步癲立即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他的臉被狼牙棒剁成了一個類似壓扁了的柿子。
紅傷數值:“—101!”
黃傷爆擊:“—208!”
這兩下實在是含蕭半步癲受不了的,畢竟他只是4轉的奇門玩家,在沒有發揮機關陷阱的情況下,他的武力就等同於一個2轉人士,1轉的胖子拿下他不成問題。
這就是張赫和胖子的好處了,他們絕對不會像南宮晴和花香容那樣,自持高手身份裝逼,殺得個天昏地暗曰月無光,最後搞得雙方都元氣大傷,結果產生了變數。
張赫和胖子就不會搞這些名堂,該出手時就一定要出手,正面也好、偷襲也罷,用最簡單的法子快速打倒對方。
看見含蕭半步癲被狼牙棒這種萬惡的武器打得殺豬般的嘶叫,胖子遲疑道:“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殘忍啊?”
張赫一臉茫然:“不是啊。”
“不是啊?”胖子精神抖擻,“那就再殘忍一點。”
說完他又掄起狼牙棒朝含蕭半步癲一頓亂捶,這次含蕭半步癲就不是殺豬一般哀嚎了,而是死豬似的一動不動了。
胖子的攻擊動作不像是在打人,而是像在打鐵,含蕭半步癲活得下去那纔是怪事,他徹底斷氣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了。
如果說白玉驚死得很慘,那麼含蕭半步癲就死得更慘,不過這一次,花香容連同幽靈模式中的南宮晴等,沒有任何一個人同情含蕭半步癲,只覺得無比的解氣。
也直到含蕭半步癲徹底死亡,張赫才走到南宮晴和長天帆的屍體身邊,揀起了他們爆出來的那兩個藍色小錦盒。
“這就是那批紅貨麼?”胖子好奇的問道。
張赫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胖子不懂。
張赫道:“紅貨不只一件的。”
胖子道:“這個我也知道。”
張赫笑道:“但是我可以斷定,這兩個盒子中,必有一件紅貨。”
這道理真是再簡單不過了,無論你百里鏢局再怎麼掩飾,讓所有人都佩帶一模一樣的盒子,但是真貨卻只有一件,而且就算你南宮晴武藝再高,百里鏢局也不放心把這玩意交給一個外人保管。
所以,張赫把從長天帆身上爆出來的盒子拴在了自己的腰上,而把從南宮晴身上爆出來的錦盒徑直拋到了花香容的面前,他甚至都沒有試圖強行開啓盒子驗一驗真僞,須知真正的紅貨錦盒是打不開的,驗一下就知道了。
這一刻,就連花香容這位魔教護法都不禁對張赫刮目相看,這人有謀略、有膽識、有本事,而且更重要一點,是他有這種豪邁的氣魄。
換個人來,你看誰敢像他這麼賭一手的?
張赫扔出錦盒也有另外兩層意思,一就是花護法,我跟你們沒有冤仇,大家各取所需,我是給了你面子的,當然,我要是賭錯了,那是我自己活該。
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花香容既然能夠開口說話了,那也就證明有能力動手了,這一點張赫已經看出來了,所以你也不要當我是傻瓜。
如果花香容真的恩怨分明,就不能立即動手,人家給了你面子,你如果講點道義的話,也就不能馬上翻臉不認人。
花香容板着臉道:“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而且以後你也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中。”
張赫點了點頭,招呼胖子道:“我們走!”
只見這二人施展輕功掠上後甲板,順勢往河中跳去,貨船的側翼,早就準備了一條箭舟。
望着張赫二人沿江順流飄走,花香容忽然發現不對,她望向甲板上的三十個箱子,頓時氣得直拍大腿,她終究還是活生生的上了張赫一個大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