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寒意陡增。
霧漸漸濃了,每一次呼吸都吐出白霧。
易寒的身體還無法做到寒暑不侵,經不起深秋的溼冷。
兩人回到了房間,生起了爐火,在昏黃的燈光下,易寒伸出手烘烤着,讓自己暖和些。
在這樣的環境下,官兆曦的皮膚很潤,像是白皙凝乾的白脂,光滑細嫩,吹彈可破。
她的睫毛很長,襯托之下,雙眸顯得更加靈動深邃。
她很安靜地在畫圖。
易寒看着她垂下的一縷秀髮,微微有些出神。
“我臉上沒有地圖。”
官兆曦收起了筆,敲了敲手上的紙,低聲道:“看這裡,羅天世界五大域的大致地圖,我基本算是勾勒了出來。”
“從小處說起,我們處於靈武國青州,旁邊是靈州、明州、莽州,再往北是靈武國的國都,也就是武州。”
“而靈武國處於南蠻域的南部,東北方向是大夏王朝這個龐然大物。”
“東南方向,右下角這裡是南楚王朝。”
“西北這邊是西晉,已經與西極域接壤了。”
她的筆朝上一劃,道:“中天域極爲遼闊,但王朝卻反而不多,只有各個門派所統轄的區域,這是武道先天山,這是文道聖賢峰,還有日月聖宮。”
“陣道的懸空之城也在這裡,只是處於千丈高空之上。”
“另外記住這片區域,這片佔據了中天域六成以上的區域,是光明神國的國土。”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光明神國是龐然大物,但沒想到竟然這麼恐怖。
歷史,果然無法完全認識這個時代。
“北寒域大多地方是沒人的,但要注意的是這裡有古老的圖騰文明,傳承了不知道多少萬年了。”
“東海域需要注意的是,同樣有一個龐然大物。”
她小手指到地圖上,沉聲道:“神羅帝庭,一個足以和光明神國並駕齊驅的存在。”
“羅天巨擘,大陸諸雄,三眼兩語肯定是說不清楚的,今後我會慢慢跟你普及。”
易寒緩緩點頭,這些基本上他都知道,歷史會記載這些大致的輪廓和耀眼的人物,只是精確不到細節。
官兆曦收起了地圖,擡起頭來,道:“說回古法石板的事,這是萬古至寶,也是罪惡之源,所以我上面說到的勢力,可能都會來。”
“或許是蜂擁而至,或許是陸續到來,不會有弱者,這是一場弱者無法參與的角逐。”
說到這裡,她看着易寒,道:“所以你到底能怎樣渾水摸魚?”
易寒笑道:“情報,情報是一切戰爭的關鍵。”
他是一個將軍,他深深知道情報的重要性,若戰爭只是拼實力這麼簡單,那羅天世界早就被域外惡魔毀滅了,根本撐不住一千年。
在一場戰爭之中,情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決定每一個人的立場。
想到這裡,他緩緩道:“在最短的時間內,我會盡快成爲楊武的左膀右臂,通過他可以得到第一時間的情報信息。”
“到時候根據情報見招拆招,步步爲營,我們商量着來。”
官兆曦點頭道:“我怕我到時候幫不上什麼忙,雖然我現在已經在修煉《光明天典》,但進度再快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看來,是時候教你神曦運法了。
易寒輕輕敲擊着桌面,呢喃道:“我救了你的命,對麼?”
官兆曦聞言,下意識皺眉:“是,所以我是你的領路人,你現在提起這個,是對我有其他的要求?”
易寒搖頭道:“救你,是需要承擔極大風險的,我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有三個原因。”
官兆曦道:“我想知道原因已經很久了,因爲我清楚絕不是領路人這麼簡單。”
易寒笑了起來,輕輕道:“領路人是其中之一,還有兩個原因。”
官兆曦不可置否的點頭,靜靜聆聽。
易寒道:“你是日月聖宮史上最年輕的光明神官,年輕一輩之中,你修爲高絕,二十二歲便點亮天燈,又有傾國傾城之貌。”
“我對你很仰慕,不希望你這樣的人就此隕落。”
官兆曦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了想,才道:“好像是很漂亮,仰慕我倒也正常,這是第二個原因。”
不喜不悲,帶着淡淡的笑意,這就是她。
易寒的目光變得沉靜起來,緩緩道:“第三個原因,是...我認爲你是對的。”
官兆曦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聲音有些乾澀:“你說什麼?”
易寒道:“日月聖宮作爲武道巨擘,在修煉界擁有極高的地位和權威性。而你作爲日月聖宮的光明神官,受其栽培,卻反叛於它...”
“這種情況下,世人自然會認爲你大逆不道。”
“但我不這樣認爲,我認爲你是對的,你在試圖打破一種窠臼,一種桎梏。”
官兆曦緩緩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愕,雙眼盯着易寒,那是說不清楚的複雜情感。
易寒笑了笑,輕聲道:“很震驚?”
官兆曦鄭重道:“所有人都認爲我錯了,認爲我不該質疑日月聖宮的修煉法門,我不怪他們,我只堅持我自己的意志。”
“易寒,如果你也認爲我錯了,你可以大方的說出來,我並不會因此而埋怨你。”
“但請你不要故意站在我這一方,來博取我意志上的共鳴,這種虛假的共鳴,會讓人覺得可恥。”
易寒微微眯眼,道:“你認爲我是故意討你喜歡?”
“是。”
官兆曦點頭道:“因爲我也不知道日月聖宮的修煉法門是哪裡有問題,我只是下意識的質疑。”
“你現在說你認爲我是對的,無疑是在故意附和我,討我歡喜。”
她看着易寒,堅定的搖頭:“不需要這樣,易寒,你救我性命,傳我《光明天典》,我已然是極爲感激。”
“我希望我們的相處更加坦誠,更加真摯,這也是我願意留下來的原因。”
“不需要附和,不需要這樣虛僞的共鳴,這會適得其反。”
易寒笑着,輕輕道:“你不覺得,武道體系的傳統吐納之法,過於低效滯澀了嗎?”
此話一出,官兆曦身體陡然一顫,猛地睜大了眼。
易寒繼續道:“傳統吐納之法,需要足足兩個時辰,才能將靈氣運轉周天,又通過身體毛孔隨機吸納天地靈氣,不但低效,而且不夠穩定。”
“如果我們可以利用全身七百二十大穴爲基點,以靈氣形成漩渦,吮吸天地靈氣,豈不是可以提升速度上百倍?”
“而恰好,七百二十大穴連接了全身經脈,靈氣進入身體後的內部運轉也更加直接。”
“同時,通過七百二十大穴的修煉方法,還可以提前爲天燈之境打下基礎。”
這就是神曦運法的論道基礎,易寒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官兆曦的身體在顫抖。
從十七歲開始,她便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座城,一座全是高牆的死城。
雖然她在繼續朝前走,但走得太累,太辛苦,太坎坷了。
她並不畏懼坎坷,也並不怕辛苦,只是她在想,一定有一條坦途,是衆人沒有發現的。
她一直在尋找,直到今年年初,她還是沒有走出這座城,反而越陷越深。
她知道自己該站出來了,她要讓其他人和她一起找。
然而,她的質疑得到的只有反對和謾罵。
她孤獨,痛苦,卻矢志不渝。
而現在,在修爲盡廢,從頭再來的時候,有一道閃電,撕開了黑暗的壁壘,照亮了大地。
這一道閃電是何等壯闊,將所有高牆摧毀,把她送到了坦途之上。
她看着易寒,雙拳緊握,嘴脣顫抖着,喃喃道:“是...是的,這是我一直要找的路...”
“易寒,你是天才,你是千古罕見的天才,你發現了一條通往武道極巔的路,你將造就無數個強者。”
“這一套吐納修煉法門,足以開闢整個世界的武道改革,足以光照千古、影響萬世。”
夠了夠了,別誇了別誇了,一時間老子都分不清你在誇自己,還是在誇我了。
用王婆的瓜賣給王婆,王婆還這樣誇,實在有些微妙。
易寒道:“我是在故意附和你,以博取你的喜歡嗎?”
“不,我錯了。”
官兆曦鄭重道:“我誤會了一個天才真摯的心,我應該爲我的狹隘和自我而道歉。”
易寒搖了搖頭,輕輕道:“不,你不應該道歉,你應該和我一起感到開心,因爲正是你反叛日月聖宮的行爲,纔給了我啓發,讓我發現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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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嶄新的吐納方法,是你我共同孕育而出的。”
官兆曦眼睛一亮,不禁顫聲道:“真的?”
“真的。”
易寒當然不好意思獨佔這個,只是輕笑道:“所以我連名字都想好了,這個嶄新的吐納法門,叫武道神曦運法。”
官兆曦臉色一變,立刻道:“不行,這顯然是因我而命名,我不能竊取你的法門,這種無恥的事我決不會做。”
你這麼罵我,我很尷尬好嗎?
易寒笑了笑,道:“先別提這個,我需要的是你迅速恢復修爲,助我奪取古法石板。”
話音剛落,只見官兆曦直接盤坐在地,雪白的靈氣開始流淌,身上七百二十個大穴緩緩亮了起來。
如星辰,如天燈...
這就是武道第四境,點天燈的標誌。
她並未恢復修爲,只是曾經到達過這個境界,穴位得到過開發,所以纔會這麼順利。
於是...整片天地都沸騰了。
無數的靈氣像是感受到了七百二十個漩渦的吮吸,瘋狂匯聚,源源不斷灌注進她的身體之中。
易寒站了起來,心中不禁感嘆,還真是個變態啊,老子就這麼一說,你就直接會了,要不要人活命啊。
但無論如何,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把神曦運法傳給它的主人。
官兆曦會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巔峰,並不斷打破桎梏,成就千年歷史上最偉大的強者。
而自己,是造就強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