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宗師!我們還有曲宗師!”
一個年輕的靈武修者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大喊道:“我們還有曲宗師啊!她帶領我們戰鬥!她永遠都不會倒下!”
“是啊!曲宗師!戰鬥吧!”
“哪怕是死,我們也寧願死在戰場上,我們絕不像做烏鴉的奴隸!”
“我不能對不起死去的娘啊!她死前讓我別做懦夫!”
四周都是哀嚎之聲,其他國度的修者也不禁有些哽咽。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
一箇中年大漢怒吼道:“你們他媽的!良心都被狼吃了嗎!曲宗師是東海域的人!爲了咱們靈武大地,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你們現在竟然勸她去送死!你們這些狗東西!”
“不錯,曲宗師已經盡力了,誰他媽都不能逼她!”
“曲宗師,你回去吧!回東海域吧!我們靈武的百姓感激你,若有來生,一定給你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一個老者嘆息道:“我老了,做不了狗了,今天就死在這裡吧。”
“曲宗師,多謝你爲我靈武的百姓戰鬥,臨死之前,老頭子我給你跪一個。”
他直挺挺跪了下來,卻是老淚縱橫。
於是,一個個靈武修者,在場數以百計,全部都跪了下來。
遠方...十餘里外的大地上...
數十萬...上百萬的士兵,也紛紛跪了下來,一個個痛哭出聲。
他們勇敢過,他們失敗了。
他們當然知道曲煙妃這四年來多麼辛苦,付出了多少東西。
於是他們也跪了。
曲煙妃咬了咬牙,提起無量之怒便要朝前走去,她絕不允許退縮!
但一隻手拉住了她。
她回頭,看到了方玄衣鄭重的臉。
“這片土地有她的主人,哪怕你能殺了三眼烏鴉,也救不了已經絕望沉淪的心。”
曲煙妃攥緊了拳頭,咬牙道:“他看戲多久了!壓力都讓我們受着!現在跪一大片,要我怎麼辦?”
她跺了跺腳,氣得大聲道:“我跟他沒完!”
而天空之上,三眼烏鴉看到這一幕,卻覺得無比好笑。
他輕輕道:“跪吧,反正遲早都要跪下的。”
“這就是羅天大陸嗎?這些就是羅天大陸的天才嗎?一個個病秧子模樣,我甚至都開始懷疑來這裡是否正確了,得到這樣的土地,似乎意義不大。”
無數的修者朝天看去,怒目而視。
三眼烏鴉不屑道:“一個個心比天高,動不動嚷嚷着天下之龍,天下龍首...呵!”
“結果全是廢物!”
一個年輕修者大聲道:“你不也是靠底蘊!若我們有底蘊,也有秘術,何至於怕你!”
說到這裡,他低下頭,道:“若我有底蘊,她就不會離開我了...我也不會敗在情敵手上。”
“是啊!無論我們多麼努力,我們修煉的都是最普通的功法,哪怕有易寒給我們的三法之道,可以拉近差距,但玄法依舊不如對方。”
其他修者基於悲傷的情緒支配,也紛紛嘆息了起來。
“若我從小修煉的是冰峰傾塌三道劍,而不是祖傳的殺狼劍法,我未必會比嚴冰弱。”
“不錯,若我從小也有師傅保護,未必不能去森林磨礪,成爲強大的馭獸師。”
“可惜我沒人保護,我沒有辦法拿命去挑戰,所以我只能收服蒼齒之熊。”
“若我有人指引!何至於十四歲纔開始修煉!”
“我要是有神藥易經伐髓,怎麼可能才武道第三境融脈髓!”
一個少年天才,也是著名的人物。
他此刻也嘆息道:“再好的天賦,也比不上人家的底蘊啊!隨便一個傳承秘術,就可以跨境殺敵。”
“今年年初,我敗給司空翀,不就是因爲他修煉《光明天典》,而我修煉的是最普通的《煉血經》麼?”
“我天賦更好,更努力,更能吃苦,卻終究敗了一招,哎...”
數以百計、千計的修者,都嘆息了起來,一個個嗟嘆萬分。
甚至老輩人物,回憶自己這一生,也是慨然不已,諸多唏噓。
不可否認啊!再絕倫的天賦,也比不過底蘊的加持。
看到這一幕,葉一秋不禁冷笑,想說什麼,發現自己又不擅長於說教。
各朝皇主也是面面相覷,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麼的,因爲秘法不外傳,是他們定下的規矩。
自己祖輩辛辛苦苦的積累,怎麼可能無常獻給天下人。
灰色老烏鴉,則是看向憶娥眉,輕輕道:“朋友,該兌現你們的承諾了,當着全天下修者的面,莫非你們要食言嗎?”
憶娥眉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你們已經贏了?”
三眼烏鴉插嘴道:“噢?難道站在這裡的不是我?”
憶娥眉道:“多站一會兒吧,短暫的風光,至少也是風光。”
“什麼意思?”
三眼烏鴉皺起了眉頭,滿臉疑惑。
而此刻,下方卻傳來了喧囂聲。
只見遠處數百穿着黑衣制服的修者大步走來,一個個背脊挺得筆直,氣勢非凡。
他們的修爲都不太高,但他們卻散發出一股堅定的氣息,一股難以言明的意志。
“是蕭總管!是神易玄宮的人!”
“不錯,是蕭三總管!還有周凡老師!”
“神易玄宮的弟子們來了!”
無數靈武修者看向了他們,想起這四年來,神易玄宮的弟子爲靈武付出了一切,心中無比感動。
在這絕望的時刻,他們幾乎忍不住痛哭。
“蕭總管!我們最終還是敗了!”
“你曾讓我們堅持,我們做到了,如今失敗,實在是沒法了啊!”
“臨死之前,我們給神易玄宮磕頭了。”
“對,也給死去的易寒宮主磕頭,若不是他,我們早被死亡魔國害死了。”
無數的修者,紛紛跪下來磕頭。
而其他的散修,因易寒而來到靈武大地戰鬥的修者,也嘆息着跪了下來。
他們盡力了,他們要走了。
他們自問對得起身上運轉的三法之道,也自問對得起這四年來暴漲的修爲了。
一時間,在場竟然有數以萬計的修者跪倒在地。
這驚人的一幕,讓諸多老牌宗師都有些震驚。
甚至,連各朝各派的核心人物,長老、首席弟子、王爺、皇子,都不禁朝蕭三看去。
洪北默、八臂羅漢、楊公令、葉一秋等人...
姒天舒、賀蘭都鐸、賀蘭都擎等人...
甚至無啓血海的老和尚們,都不禁朝蕭三看去...
蕭三的臉上沒有激動,沒有喜悅,反而是無法形容的嚴肅。
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微微彎着腰,緩緩朝側面退去。
數百位神易玄宮的核心人物,也沒有言語,面色嚴肅,朝兩側退去。
整個隊伍,留除了一條寬闊的道路來,並彎着腰,抱拳朝中間鞠躬。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除此之外,天地間再沒有了別的聲音。
無數道目光都看向這裡,都屏住了呼吸。
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了衆人的心頭。
一個穿着黑衣的年輕男子,披着長髮,面如刀削,輪廓分明,目光清澈平靜,又深邃如星空。
他緩步走來,看着四周無數下跪的修者。
他輕輕一聲嘆息,道:“當初,青州大難,神災降臨,我易寒祭萬古殺劍,直面神災。”
“數百萬同胞跪了下來,我對他們說:‘靈武國以世襲的權柄和虛僞逼你們下跪,而神易玄宮要你們站起來。’”
無數跪在地上的修者,擡起了頭。
易寒繼續道:“當初死亡魔國席捲靈武大地,我滅了死亡魔國,百姓跪我。”
“我說:‘魔國以思想鋼印和武力逼你們下跪,而神易玄宮要你們站起來。’”
無數修者身體已經顫抖了起來。
而易寒則是長長一嘆,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一字一句 道:“如今!天下各朝雄兵肆虐,大陸之外強者無敵,他們逼你們下跪!而神易玄宮,依舊要你們站起來!”
一個個修者,雙目血紅,心中的熱血如岩漿一般沸騰,直衝頭頂。
他們一個個站了起來,猛喘粗氣。
易寒大聲道:“所有靈武國的百姓,所有爲靈武而戰的修者,沒有人值得你們跪下!”
“如果有人要逼你們下跪!”
“你們可以大聲告訴他們!”
“易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