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東海域,無數丘陵之中,錯落着一座座偉大的城池。
在這些城市羣中,一座高達百丈的神塔佇立,俯瞰四周天地。
神塔通體漆黑,似乎連光芒都照不進,這就是羅天世界人人敬畏的神羅帝皇塔,又稱誅世之塔。
在古老的混亂年代,這座塔始終鎮壓着東海域,令那一方土地從不受混亂與邪惡侵蝕。
而在這帝皇塔下,一座輝煌的皇宮盤踞於大地,它宏偉壯觀,氣勢磅礴,時刻都散發着皇者的氣息。
奢華的宮殿之中,血王賀蘭都鐸身披龍袍,頭戴玉冠,渾身上下都涌動着黑氣。
下方跪着十餘個人,皆身穿鐵甲,頭戴戰盔,散發着肅殺之氣。
唯有一個妙齡女子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只是秀眉微皺。
“靈武國,小小的青州,一個彈丸之地,竟然出了一位人傑。”
血王的聲音低沉而帶着憤怒,雙眼之中似乎閃着鮮血。
妙齡女子道:“王爺,耀祖公子可是有你的帝王之氣護體,就算是殺伐之宗也奈何不得他,會不會是搞錯了?”
血王面色鐵青,沉聲道:“他的魂燈滅了,時隔兩百年,我神羅皇族又有嫡系被殺了。”
妙齡女子道:“兇手查清了嗎?”
血王冷笑道:“國師算了一卦,告訴我兇手是男人,今年十九歲,武道第二境修者。”
“什麼?不可能吧!”
妙齡女子瞪大了眼。
血王道:“所以我說青州出了一位人傑,武道第二境,十九歲,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敢殺我神羅皇族的人,而且還破了我的帝皇之氣。”
“你說,這種人是不是人傑?”
妙齡女子沉默了,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血王已然站起身來,大袖一揮,直接吼道:“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身份,無論有什麼背景。”
“讓靈武王把兇手交出來,送到神羅帝都來。”
“我要見一見這位人傑,看看他到底有多麼出色。”
十多個身披戰甲的士兵站了起來,領命走出大殿。
妙齡女子看着他們的背影,道:“王爺,能破你的帝皇之氣,這人恐怕是有不爲人知的底牌,要不要我親自去?”
賀蘭都鐸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他們是去找靈武王的,而你,直接趕赴青州,把兇手帶過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獰笑道:“帶上我的戰戟去,要活的。”
妙齡女子面色一變,隨即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她抱拳,緩步退出大廳,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她出現在了神羅帝都城外,輕輕吹了個口哨。
那遠處山林之中,傳來一聲狂暴的吼聲,一個龐然大物飛起,展現出了長達數十丈的軀體。
它穩穩落到了女子身旁,低下了堪比房屋大小的頭顱。
女子縱身一躍,踩在它的背上,低聲道:“往西南方向,去靈武國。”
巨獸一聲低吼,雙翅震動,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帝都城樓上,守城的將領看到這一幕,不禁嘆息道:“邪龍命騎士的氣勢實在太強了,隔這麼遠,都覺得心驚肉跳。”
......
地樓頂層,齊原皺着眉頭,隔着七八條街道,聽到了一陣陣鞭炮聲。
他臉色陰沉,冷冷道:“神易玄宮?聽都沒聽說過,在這種時候開賣售鹽,他們的鹽哪裡來的?”
身旁,一個老者面色平靜,淡淡道:“做生意,有競爭對手是正常的,只是這個塵土幫蕭三...一個不入流的幫派頭領,是怎麼嗅到這一層的?”
齊原道:“滄海血龍獸封鎖了海上鹽道,他們的鹽價卻比我們還便宜,這是擺明了搶生意來了。”
“很顯然,他只是一顆棋子,背後有高人指點。”
老者點頭道:“恐怕是不小的勢力,否則哪裡敢跟我們天地樓硬碰硬。”
齊原哼了一聲,道:“在天地樓面前,沒有什麼不是小勢力,他要硬碰硬,咱們就陪他玩玩。”
說到這裡,他緩緩笑了起來,道:“派個人過去送禮,人家今天開張,我們祝賀一下。”
“噢?”
老者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看來齊總管這次要親自操盤了?”
齊原道:“來青州這麼久了,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這一次終於遇到個送上門來的,我自然要會一會。”
老者道:“所以送什麼呢?”
齊原淡笑道:“他們既然要搞商鹽,就送一石鹽過去吧。”
“這一招,夠妙啊!”
老者不禁大笑出聲。
......
“哇!”
一口鮮血又噴在地上,易寒艱難倒在了牀上,全身劇痛,體內靈氣肆虐翻騰,不斷摧殘着他的五臟六腑。
他咬着牙,又吃了兩顆丹藥,才覺得好受了許多。
這個賀蘭耀祖這麼年輕,也不過是武道第三境而已,但《神羅帝經》太可怕了,那狂暴的力量和霸道的靈氣始終散不去,一直侵蝕着自己。
要不是有萬劫寶相護體,同時也修煉《神羅帝經》,恐怕自己已經撐不住了。
“他媽的,這個小畜生,非要給老子惹麻煩!”
易寒擦了擦汗水,低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投,殺了你,這下老子也不好過。”
他心中清楚,傷勢還只是其次,自己早晚能痊癒。
但關鍵是,神羅皇族的嫡系要是死了,神羅帝庭那邊第一時間就會收到消息,並派出強者前來報仇。
青州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還要面對這種級別的追殺,日子實在太艱難了。
“天機,必須要掩蓋天機,否則多少條命都不夠人家殺的。”
易寒明白神羅帝庭乃當世巨擘,有着獨特的手段可以查明真兇,找到自己頭上來。
要是沒有掩蓋天機的神器,自己是藏無可藏,避無可避。
可掩蓋天機不是那麼簡單啊,自己現在的陣道水平,是比不上那些恐怖的規則師的。
剛想到這裡,地面突然閃爍着綠光,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現在屋中。
辛妙娑右手食指卷着自己頭髮,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才偏着頭道:“你受傷啦?”
易寒道:“來得正好,幫我療傷。”
“那當我沒來過。”
辛妙娑一笑,轉頭就要走。
易寒連忙道:“停!不用療傷,隨便聊聊吧。”
辛妙娑這才坐了下來,她看着易寒,咯咯笑道:“都說了跟着塵土幫那種不入流的東西,是混不出人樣的,你看看你現在,打打殺殺的,怎麼出人頭地?”
易寒咧嘴笑道:“你看得出我的傷勢嗎?”
辛妙娑翻了個白眼,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史上最年輕的象道大地之隱,物藏森林最出色的強者之一,請你不要低估我!”
“本姑娘還能看不出來麼?不就是殘留的靈氣肆虐你的五臟六腑和經脈丹田麼?你反正懂丹道,這點傷要不了你的命。”
說到這裡,她神情突然凝固,張了張嘴,喃喃道:“這靈氣好霸道,破壞力這麼強,而且帶着陰暗的...”
易寒笑道:“看來你猜到了。”
辛妙娑騰地站了起來,急忙道:“易...易寒...你是被誰打傷的?”
易寒道:“你已經看出來了,何必多問?"
辛妙娑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牙道:“你瘋了?跟神羅帝庭的人較什麼勁,他們向來霸道,要是欺負你,你忍着不就好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嘛,你說你有志向,當然要隱忍啦!”
她又連忙問道:“那人受傷了嗎?”
易寒緩緩搖頭。
辛妙娑鬆了口氣,這才又緩緩坐下,道:“沒受傷就好,有資格修煉《神羅帝經》的都是皇族嫡系,身份高貴,得罪了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易寒淡淡出聲:“他死了。”
“噢那還好,畢竟...”
說到這裡,辛妙娑一個不穩,差點栽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顫聲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易寒笑了起來,輕聲道:“他是賀蘭耀祖,神羅帝庭血王賀蘭都鐸的第七子,我殺了他,並砍下了他的頭顱。”
辛妙娑臉色慘白一片,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她慌亂地喝了一口茶,才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道:“瘋了瘋了,易寒你真的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啊!”
易寒道:“殺了一個與我爲敵的人,僅此而已。”
辛妙娑道:“那是普通人嗎?那是血王的王子!你會面臨神羅帝庭無休止的追殺,而事實上是,隨便派個人過來都能把你碾碎。”
易寒笑道:“我不是還有你麼...”
“可別拉上我!”
辛妙娑擺手道:“就算是大道宗師,在神羅帝庭面前,都會顯得微不足道的。”
“魂燈一滅,神羅帝庭肯定已經知道情況了,隨便算一卦,人家就直接派人趕赴青州,三四天就能到。”
“你...唉,你快逃吧,雖然...逃到哪裡也沒用。”
易寒伸了個懶腰,道:“別那麼擔心,陣道我懂,就算是陣道規則師,也最多算出具體的位置,算不出我的身份。”
辛妙娑看向易寒,苦澀道:“可神羅帝庭的國師,不是規則師,而是傳說中的欺天法師。”
易寒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他瞪眼道:“欺天?你說神羅帝庭的國師,是欺天?”
陣道修煉體系,大道宗師爲規則師,當對世間規則徹底領悟通透,就能夠自創規則大道,構築陣法。
當自創的規則大道,達到圓滿之境,足以掩蓋天地的大道之時,也就是欺天了。
所謂“欺天”,也正是陣道規則師的下一個境界,全名爲欺天法師。
這個“法”,不是法術,而是法則的意思。
辛妙娑點頭道:“就是欺天啊...我聽一些前輩說起過,神羅帝庭的國師,是當世陣道修煉體系的領袖級人物...”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如果是欺天的話,不但可以算出精確的地點,還能通過因果,算出我的信息,至少能算出我的年齡和武道境界。”
辛妙娑走到牀前來,拍了拍易寒的胸口,道:“祝你好運,但請你以後不要說認識我,我惹不起。”
易寒一把拉住她,眯眼道:“你要幫我,你幫我,我就可以逃過此劫。”
辛妙娑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要說服她顯然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