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桀魔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仔細想來又在情理之中,這位隱居於小荒村的驚世強者,早在悠久的歲月中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而王桀魔也並沒有過多嘲諷,只是緩緩道:“任此物再強,也承受不住獄帝之怒,至少在畏懼獄帝這一方面,你們很明智。”
“三道之首,並非虛言,武道至無上,陣道平天道,死道爲地藏,收拾一個食天幻獸,根本沒有懸念。”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向衆人,輕笑道:“不過你們以爲他是什麼善男信女,恐怕要失望了,他出手絕非爲了大局和羅天世界,他只是心中有氣罷了。”
“總有一天,還是需要你們來面對這樣的存在的。”
“珍惜易寒和官兆曦這等人物吧,他們的未來,或許比你們當中大部分人都高。”
“亂世,必出英雄啊!”
說着話,他竟然直接轉頭走了。
諸多神靈面面相覷,不敢言語,倒是天宗笑道:“前輩,小荒村迎客嗎?我倒想去坐一坐,看看那裡的光景。”
王桀魔頭也不回,只是淡淡道:“你已經選好了自己的路,又何必受我影響,自己的路永遠是最好的,別人指的路,即使再好,也有上限。”
“你本就天資卓絕,何苦自尋煩惱。”
聲音還在天地之間迴盪,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衆人心中複雜,卻也沒來得及細想,只因天空的盡頭,無盡的白光閃爍着,一頭白鹿已經顯現出了身影。
在場衆人面色頓時嚴肅尊敬了起來,對着遠方紛紛鞠躬。
“見過白鹿前輩。”
“見過自然的守護者。”
“王桀魔說此物乃食天幻獸,前輩可否知曉?”
白鹿僅僅是看了黑洞一眼,便淡笑道:“三道之首在此,我又何必操心。”
它竟然直接走了。
衆人聽到此話卻是放心,王桀魔和白鹿都說獄帝穩贏,那留與不留,已經不重要了。
而此刻,黑洞深處,獄帝負手而立,看着前方血紅的太陽,目光之中殺意畢露。
虛空中站着一個女子,臉色蒼白如紙,渾身銀光爆射,背生蝴蝶雙翅,瞳孔爲紫藍之色,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正是這一股力量,竟然死死限制住了食天幻獸的力量。
三道之首深深看了官兆曦一眼,道:“你非此界之人吧?”
官兆曦處於無止境的透支之中,連意識都幾乎模糊,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根本不作答。
獄帝似乎知道她的狀態,只是嘆聲道:“罷了,你命輪不過二十三,天資卓絕,縱有底蘊無窮,也遠未到開啓之時,何苦丟命於此。”
“本帝便保你一命,順便把這畜生殺個徹底。”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全身卻涌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大手朝前一抓,無盡的虛空陷入湮滅,億萬道規則瞬間包裹血日,竟然要將其硬生生撕碎。
伴隨着慘叫聲,血日不斷扭曲,終於口吐人言:“你敢殺我?我若死,這片世界都將毀滅。”
獄帝冷冷一橫,道:“本帝縱橫古今,睥睨天下,何曾畏懼過域外怪物?別說是你,就算是你那母神前來,也別想肆無忌憚。”
強大的規則難以想象,連天地幾乎要碎開,那一輪血日,直接被無盡規則活生生絞碎。
獄帝看了一眼古法石板中的易寒,又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官兆曦,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時代給你們的時間終究太短了,這片世界的結局終究是註定的。”
他並未贅言,只是擡起頭來,雙眸透出無數道規則,竟然將這殘破的天地給補齊了。
黑洞陡然消失,碎裂的世界漸漸癒合,衆人總算看到那一處天地。
古法石板熠熠生輝,包裹着易寒與無痕,官兆曦躺在地上,面色平靜,卻已然不省人事。
遲半塵連忙衝了過去,扶起官兆曦,強大的神靈力量灌注進她的體內。
可下一刻,一股銀色的光透照而出,一瞬間便削掉了遲半塵的半邊身子。
他低吼一聲,忍着劇痛連忙後退。
獄帝冷冷一笑,道:“無極之器護體,需要你來自不量力?真是可笑。”
他回頭深深看了易寒和官兆曦一眼,便直接離開。
四周神靈面面相覷,卻是終究不明白。
甚至萬凝脂都不禁道:“神帝,何時給我們講一講所謂無極之器?當初那女子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人?”
光明神帝嘆了口氣,道:“當初我亦不知,如今想來,當時域外之人,來自深空。”
這句話,讓諸多神靈沉默了。
深空,如何遙遠的地方。
無比廣闊,卻又不可接近。
因爲在這片世界中,即使是超越了神靈的存在,也無法打破天地的壁壘。
他們嘆息着,最終搖了搖頭,緩緩離去。
......
思想是混沌的,身體是麻木的,微弱的意識最終甦醒,易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張慘白的臉。
即使,這張臉帶着笑意,也難掩疲倦。
易寒身體一震,連忙抓住官兆曦的手,道:“你怎麼樣?”
官兆曦勉強笑了笑,道:“東隋國失去了入侵惡瘴森林的資本,大夏那邊短時間內不能動手,異人族將迎來至少十年的和平。”
“你身爲先知,在這段時間內,可以讓他們繁衍生息。”
這近乎告別的話,讓易寒的心猛然揪了起來。
他看着官兆曦,沙啞着聲音道:“我們剛剛相聚,莫非又要分別?”
官兆曦笑了起來,眼中盡是明媚。
她的笑容似乎可以融化世間一切,聲音輕柔:“我們的心緊緊相擁,何來分別之言?只是我的確需要離開了,我有我的路。”
易寒沉聲道:“我要知道你的情況。”
這句話誠懇又不容置疑。
官兆曦伸出了手,輕輕撫摸着易寒的臉,呢喃道:“真捨不得離開你,世事多艱,你孤身一人何等困苦,我卻無法幫到你。”
易寒咬着牙,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官兆曦道:“樂觀一點的話,我有三成活下去的機率,悲觀一點的話,九死一生吧。”
“那個怪物的力量終究太強,我身子雖是完好的,道痕卻被摧毀,靈魂破開了打孔,如今能活着說話,已算底蘊支撐。”
易寒當場眼睛血紅,幾乎落淚。
他沒有想到,域外惡魔再次降臨,第一個傷害的便是兆曦。
“什麼苦都吃過了,何必在此刻哭泣。”
官兆曦捧着易寒的臉,眼中卻已然有了淚水。
她的聲音更加輕柔,道:“我們一路走來,何曾畏懼過死亡?這些傷痕又算得了什麼,縱是九死一生,我也會牢牢抓住那一絲生機,絕不願留你孤身一人,面對這惶惶大世。”
易寒死死咬着牙,低吼道:“如果我再周全謹慎一點,當不至於讓你...都怪我...”
官兆曦笑了起來,眼中星光燦爛,道:“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我走之後,許多事,只能靠你了。”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忍住淚水,道:“這一別...恐怕...”
官兆曦捂住了他的嘴,搖頭道:“我沒有那般脆弱,你從來是自信的,不是嗎?”
易寒看着她明媚的眼眸,道:“災難來了,我們幾乎快沒時間了,我要拼命了。”
官兆曦張了張嘴,想要勸他,但看他的眼神便已明白,勸不住了。
她點頭道:“無論如何,我相信你的。”
易寒一字一句道:“明日起,羅天世界改發生劇變了,我要開啓一個嶄新的時代,以面對這片世界亙古未有的可怕浩劫。”
官兆曦道:“一路走來...”
易寒道:“何曾懼死!”
兩人目光交織,若靈魂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