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曾經的恐懼

火焰。

熊熊的聖火,在祭祀之柱的頂峰燃燒了起來。

整個白骨塔都在顫抖,都在發光。

一道道規則蘊蓄在火焰之中,似乎喚醒了沉睡的力量,使所有淪陷的戰意都開始甦醒。

惡瘴森林各處,南蠻域各地,羅天世界各域,無數的異人感受到了這一股精神的呼喚,紛紛朝惡瘴森林看去。

他們的心中,聽到了沉重的聲音。

“千年前,我們流盡鮮血。”

“千年來,我們飽受恥辱。”

“我不再決定忍受被奴役,我不再決定忍受被壓迫。”

“我選擇點燃聖火,迎接深淵盡頭的主。”

“我選擇召喚同胞,找回曾經的尊嚴。”

每一句話,都是千年以來鮮血和淚水的總和,都是無盡的憤怒與屈辱的浸灌。

每一個人見到過祭祀之柱的異人,都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每一個隔空拜祭過祭祀之柱的異人,都聽到了如此的呼喚。

“回去吧,太多年了,我快要忘記自己的故鄉了。”

北寒域,一個全身覆蓋容貌的獅頭人身怪物,鑿開了冰面,拿起了凍結已久的戰斧。

“我的祖先曾在那裡流血,我也曾見過祭祀之柱的偉岸,我的靈魂每一刻都在告訴我,異人永不遺忘。”

東海之濱,長着鷹翅的高大聲音有些哽咽。

而不止是這些地方,遙遠的西極域雪山,一座古廟之中,盤坐依舊的黃金孔雀睜開了眼睛。

她站起身來,對着佛像拜了三拜,緩緩道:“弟子六根不淨,眷戀紅塵,有負我佛所託。”

南蠻以南,侍神宮中,白猿護法擦了擦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一千年了,主上的靈魂之火還未熄滅,又重新燃了起來。”

物藏森林中,巨樹之上,全身長着斑點的光頭巨人看向南方,死死咬牙。

他跳下樹來,大步走到白鹿身旁,跪下磕頭道:“我要回去了,祖先在呼喚我,白鹿前輩,若我還能活着,一定再回來。”

白鹿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輕道:“去了,就別再回來了,物藏森林不屬於你。”

“孩子,去追尋你所追尋的一切吧,只要你堅持信念,哪裡都是物藏森林,七彩之光會重新找到你的。”

巨人熱淚盈眶,哽咽道:“多謝白鹿前輩,多謝你的照顧。”

白鹿道:“或許你不知道,小妙娑就在那裡,她見證了祭祀之柱的聖火重燃,她是異人族的機緣。”

巨人頓時滿臉驚喜,大聲道:“前輩放心,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會保護好小妙娑。”

他急不可耐,轉頭就跑,朝着家鄉的方向。

最終,白鹿睜開了眼睛,喃喃道:“劇變要發生了啊,這一戰波及整個南蠻域,甚至波及到了中天域和東海域,真的會成就他嗎?”

“若他真的做到了,這一場造化足以誕生一尊神靈,又將會是誰呢?”

......

魔窟深淵之中,沉睡依舊的易寒睜開了眼睛,瞳孔之中閃過透明的劍波。

他站起身來,手持萬古大滅劍,輕輕朝前一揮,透明的劍芒蘊蓄着一道道規則,朝四周卷舞,輕易便撕開了石壁。

“寰宇衰榮,天道圓缺,輪迴更替,是爲大滅。”

“原來《大滅劍典》的來源,是宇宙更替之時的大毀滅,怪不得極盡殺伐,威力無窮。”

說完話,他單手持劍,以一個獨特的弧度朝前一刺。

劍很慢,毫無痕跡,亦無氣勢與靈氣。

但前方石壁無聲無息之間便肢解開來,像是被剖開了內部的規則,連同石壁的整片大地都在分解,然後迅速化作齏粉。

易寒一步朝前跨出,高舉長劍,一劍斬下。

他的頭頂,竟然出現了一個個光點,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毀滅之力,整個天地都開始顫抖了起來,空間頓時扭曲。

易寒一口鮮血噴出,全身金鱗自動生長,開啓了防禦模式。

“朋友天資卓絕,還請不要在此施展劍法了,會引發深淵底部的虛空裂縫擴大的。”

下方傳來的蒼老的聲音。

易寒心中明瞭,收起長劍,抱拳道:“多謝諸位成全,毒獸之戰,我會盡力相助,力求恢復惡毒沼澤。”

說完話,他朝上看去,身影驟然飛出。

寂寥的大地,濃郁的死氣,這裡毒獸遍佈,死靈嘶嘯。

目光遙遠處,銀色的螳螂宛如小山,手刀長達數丈,正站在方玄衣等人的身旁,守護着他們。

易寒放心下來,看着天空的死氣以及無盡的英靈。

他大聲道:“你們爲國而戰,卻被國而棄,落得個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

“我因機緣而來,獲得造化,亦該當造化諸位。”

說話間,他灑下一滴鮮血,拍在古法石板之上。

古法石板頓時血光大作,無盡的規則朝四周席捲,那如瀚海波浪一般的死氣,便源源不斷朝易寒匯聚而來,灌注進他的體內。

易寒頓時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想象的壓力,只覺力量都快溢了出來。

他舉劍狂舞,吞吐死氣,身體漸漸變得模糊,身上的金鱗熠熠生輝。

劍芒撕裂長空,他肆意揮霍着死氣,將至全部融納於己身,七百二十個大穴熠熠生輝。

其中,他的石門穴開始顫抖了起來,誕生了一縷縷規則,最終演化成了一個氣旋。

氣旋開始旋轉,大量吮吸死氣,隱隱有穴靈誕生之勢。

緊接着,從石門穴開始,其他七百一十九個大穴也相繼產生氣旋,讓易寒整個人都處於力量的膨脹之中。

他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又察覺到萬古大滅劍正在顫抖。

於是他提起長劍,朝天高舉,將萬千死氣全部灌注進萬古大滅劍之中。

劍漆黑深邃,終於不再凹凸不平,坑窪遍佈。

它變成了一柄真正鋒利的劍,無堅不摧,無物不破,鋒芒足以割裂天地。

易寒感受到了死神之牙的歡呼雀躍。

直到此刻,這個高傲的劍靈,才終於肯接納自己,成爲自己真正的劍。

所以易寒,也終於體會到了人劍合一的感覺,那種精神相連的滋味,讓他如臂指使,渾然天成。

終於,這裡的死氣被完全吸收乾淨,露出了罕見的白雲藍天。

長風吹過,大地的死氣也緩緩溢出,被侵蝕的土地也變得柔軟起來。

這裡即將重新化作沼澤,而易寒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四百萬大軍已在尋龍州邊境,等待着這個元帥的降臨。

而萬江流,此刻也應該收到消息了,他們曾經的恐懼,將再次面對。

“萬千的英靈,去做你們該做的吧,去毀滅曾經辜負你們的人!”

易寒的聲音在虛空迴盪,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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