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走廊點綴着一盞盞陣法燈,昏黃的光芒讓這個人滿人患的客棧顯得愈發安靜。
龍蛇混雜、危機四伏的環境,任何正常的修者都不會太過吵鬧。
於是,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三長兩短,間隔五個呼吸再重複一次。
門後也響起了同樣的節奏,似乎在應和門外的敲門聲。
緊接着,易寒伸出手在門上輕輕一劃,發出刺耳的聲音。
門頓時開了,許安卿和長雲子連忙把易寒引進去,關上門的同時,鞠躬施禮。
易寒信手一揮,佈下了一道陣法隔絕聲音,才終於開口道:“說說這段時間的情況吧。”
長雲子壓着聲音道:“宮主,黎山古礦實在過於古怪,我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查起,只是按照您的吩咐,把這些詭秘深邃的現象傳播出去。”
許安卿道:“事實上我們傳播出去的消息,毫無誇張的成分,甚至遠不及黎山古礦的詭秘程度。”
易寒瞳孔微微一縮,道:“詳細一點。”
長雲子道:“我們到達的當天晚上,便前往了古礦的礦洞,平平無奇,一無所獲。”
“回到客棧,我們便開始杜撰傳言消息,並準備往外散播。”
許安卿插嘴道:“爲了達到更加真實的效果,我們在傳播消息之前,再次去黎山古礦確認環境,以免出現低級錯誤。”
“這一次查探,古礦礦洞依舊是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神秘力量。”
易寒皺眉道:“那到底古怪在何處?”
許安卿苦澀一笑,道:“古怪就在於,兩次前往礦洞相差不過五六個時辰,但礦道卻完全不一樣了。”
“什麼?”
易寒擡起頭來,疑惑道:“你是說,兩次前往礦洞都沒有發現異常,但礦道卻變了。”
長雲子連忙道:“是啊,礦道極爲寬敞,石壁光滑平整,積灰甚多,而且還有鳥獸糞便。”
“第一次我們先是朝東走了大約兩三裡,又朝北走了幾百丈,然後再朝東...之後兩個時辰,我們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走過,裡面的礦道極爲複雜,但卻沒有分岔路口,這十分令人不安。”
“我們沿着原路,順利走了出來,並記錄好了具體的方向。”
說到這裡,他臉色蒼白了起來,咬牙道:“可第二天上午去的時候,方向竟然全部對不上,礦洞也出現了分岔路口。”
易寒冷笑一聲,沉聲道:“真是怪了,既然沒有異常力量,又怎麼會出現礦洞改變的情況呢,之後你們還去過嗎?”
許安卿道:“每天都去,去了足足十幾次,今天早上還去了一次,都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但這十幾次,礦道的方向都不一樣,像是一直在變化一般。”
長雲子連忙道:“這只是詭秘深邃的一環,還有很多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
他拿出了一件衣服,攤開在地上,道:“這是第三次進礦洞時,我穿的青色道袍,進去的時候好好的,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肩膀上竟然多了一個血色手印。”
易寒死死盯着道袍上的血色手印,這隻手掌很大,宛如蒲扇,不像是人族的手掌。
他微微眯眼,又發現這血竟然是溼潤的,像是剛剛浸染上去的一般,沒有任何凝乾的情況出現。
許安卿道:“我和長雲子道長的修爲雖然不算特別高,但也是見穴靈巔峰了,卻連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便被留下了血色手印。”
“之後每一次進去,我們都會遇到許多詭異現象,比如第六次進去的時候,我們碰見一個紅色的花轎。”
“四周無人,這花轎就放在通道中間,簾子是掀開的,轎子裡坐了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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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許安卿按住了額頭,苦笑道:“我倆當場轉頭就逃,嚇得冷汗直流 。”
長雲子急道:“還有還有,第八次進去的時候,我們走到了一個礦道岔路,卻看到幾位詭異的一幕。”
“明明是漆黑安靜的礦洞,到岔路口往左一看,竟然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草原,往右又是波瀾壯闊的大海。”
“空間似乎扭曲破碎,上方有星辰墜落,但仔細一看,又像是一雙雙眼睛。”
許安卿道:“我們以爲是假的,只是幻象而已,於是便隨意出手,竟然真的薅了一把青草回來,而且還帶了一壺海水。”
長雲子嘆了口氣,道:“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帶回來的青草和海水裝在儲物戒中,經過多次檢查都沒問題,我甚至還嚼碎了一根青草,伴着海水直接吞進去了。”
“然而...幾個時辰之後,它們就在儲物戒中憑空消失了。”
易寒臉色並不好看。
他曾經猜測過黎山古礦的詭異,哪怕是有惡鬼,哪怕是有邪靈,甚至是無法對付的神秘生物,都無妨。
怕就怕出現這種詭異事件,卻連基本的原因都不知道,更無法查起。
許安卿道:“宮主,最可怕的事發生在昨天。”
易寒皺眉道:“什麼事?”
許安卿指了指角落,道:“之前出現過的、在花轎中的稻草人新娘,不請自來了。”
易寒猛然回頭,雙眸透出兩道殺意,只見屏風之旁,赫然有一個稻草人穿着花紅嫁衣,正靜靜躺在哪裡。
嫁衣紅得耀眼,在燈光下似乎熠熠生輝。
易寒冷冷道:“這他媽分明是用鮮血染紅的嫁衣!”
他說話的同時,許安卿和長雲子卻同時站了起來,並指成芒,瞬間朝易寒後頸斬去。
易寒頭都沒有回,只是一道血劍突然出現,將他們二人的指芒直接擋住。
同時,易寒祭出了一顆白色的石子,在手中瞬間捏成齏粉,朝後一揚。
白灰灑落,宛如迷霧,嗆得許安卿和長雲子兩人同時咳嗽。
直到此時,易寒才緩緩回頭道:“什麼詭秘深邃,扭曲破碎,我看都是靈異作祟,你們兩人好歹也是老江湖了,連什麼時候被污染了都不知道嗎?”
長雲子和許安卿癱倒在地,全身無力,但神志卻清醒了過來。
“宮主!宮主我們不是有意的,剛纔莫名其妙意識被控制了。”
長雲子聲音很虛弱,繼續道:“我們剛纔所說的,都是實話,只是卻不知道身上留了隱患。”
許安卿咬牙道:“防不勝防啊,這狗屁黎山古礦,到底是什麼地方。”
易寒淡淡道:“黎山古礦的秘密,自然有人會揭開,不過你們兩人身上的污染,必須立刻根除,剛纔的雨花石粉只能短暫鎮靜你們的精神,很快你們會再次被污染。”
說話間,他右手一轉,兩粒黃泥出現在手中,分別朝二人口中扔去。
吃下黃泥後,易寒才沉聲道:“此乃君埋泉下泥銷骨,地藏死神詛咒,可以覆蓋其他污染。”
“有此詛咒,這段時間你們可以杜絕大部分污染了。”
長雲子鬆了口氣,摸了摸臉上的汗水,道:“還好...還好沒有鑄成大錯,宮主,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被污染了的?”
易寒不禁笑道:“你長雲子貪生怕死之徒,黎山古礦那麼危險,你卻敢每天都去走一遭,合理嗎?”
長雲子瞪大了眼,如夢初醒道:“是啊!按照真實的我,肯定是不會再進去的...”
易寒擺了擺手,道:“這幾天就別去了,安靜等我命令即可。”
說到這裡,他看向前方,冷笑道:“至於這個稻草人新娘子,呵,便由我來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