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絕塵突然登臺,氣勢極強,似挾帶着千鈞之力壓迫而來,甫一接觸檯面,便是爆發出一股強烈震盪之力,訾承邪猝不及防之下身軀被連續震退了三步,直至他綻放邪氣,腳底猛然運功,於檯面上猛然一蹬,方纔止住退勢。
“你的氣勢倒是越來越強了。”訾承邪眼神寒冷,目光之中的殺意比起先前面對扶子歸與樂殊途之時還要強烈數倍,卻並非是因爲宿絕塵一上來就以勢壓人,而是他挑戰的這六人當中唯一一名與他真的有過仇怨的人就是這宿絕塵。
宿絕塵自然是感受到了訾承邪目光中的強烈殺意,卻也只是淡笑一聲,輕揮衣袖,他腰間所佩戴的那柄長劍便彷彿受到了某種感召一般欲要破鞘而出,不多時此劍劍身已是自行拔出三分。
訾承邪目光望去,只見宿絕塵腰間劍鞘通體漆黑,刻有蟒紋,但劍身卻是銀光閃閃,寒氣逼人,猶如是以玄冰打造而成。
“劍是好劍,可屬一流靈器,卻不知你這個劍的主人能發揮出它的多少威力?”訾承邪故意問道。
宿絕塵冷笑道:“等你真正瞭解到它的威力時,怕已是個死人。”
“嘴皮子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你的本事是否配得上你的口才?”
訾承邪聲音驟冷,眼中殺意再不掩飾,先前對戰扶子歸與樂殊途時,他都是後發制人,讓對方先出手,而今他卻是改變了策略,打算先行出擊。
轟!
如海流一般浩瀚的邪氣自訾承邪體內爆發,他整個人的速度驟然提升,身形很快模糊爲一道看不清楚的殘影,隱約間只見虛空之中有一道黑色氣旋正在穿行,像是夜幕中的鬼魅,饒是宿絕塵修煉過淬鍊魂力之法,如今卻也只能感應到訾承邪的大致方位,而不能準確鎖定。
“有些手段,可僅憑如此,卻是不夠!”
宿絕塵再度冷笑,臉上全無慌張之色,伴隨着一道清吟之聲,又有一截劍身自劍鞘中拔出,此時宿絕塵的劍已然拔出七分,一股強大的劍氣瞬間將宿絕塵的身形籠罩,化作一道風牆。黑色殘影於虛空之中穿行,環繞着宿絕塵的身軀,數息時間便是傳出了一連串的金屬碰撞聲音,由劍氣所構成的風牆就如同銅牆鐵壁一般,任憑訾承邪的邪氣如何侵襲,也依舊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連近我的身都做不到,你還拿什麼和我戰?”
宿絕塵臉上露出嘲諷之色,腰間劍身猛然一震,如神龍擺尾一般震動虛空,他周身氣浪頓時抖動開來,將那黑色殘影震飛。
氣浪抖動,如海潮起伏,訾承邪周身靈力頓時消解大半,速度不僅放緩,連邪氣也是有潰散之象,但他畢竟是步入造化境的強者,可直接在虛空中踏步而行。故而他借勢身軀扭轉,如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他這般高速轉動之下,原本四散的邪氣頓時像被磁鐵吸附的鐵塊一般重新迴歸到他的體內,而後訾承邪看準時機,雙腳於空中連番虛踩,足足
後退七步之後,他終是穩住身形,不再被宿絕塵所引動的震盪之力影響。
“宿絕塵的實力明顯在訾承邪之上啊!”
“倒也未必,訾承邪方纔畢竟經歷了兩場大戰,靈力消耗了不少,短時間內未曾恢復,這第一招吃了虧也正常。”
“話是這麼說,可我看宿絕塵也沒有出全力,連劍都沒有完全出鞘。”
“畢竟是精英弟子中的第一人,訾承邪這兩年雖有奇遇,實力大漲,但和他相比,總歸還是有些差距。”
瞧得宿絕塵劍未完全出鞘便將訾承邪震飛,不少人只覺高下立判,心中的天平已然是傾向了宿絕塵這邊。
“這一戰訾承邪似乎處於劣勢。”灰袍老者摸着花白鬍須,對着身旁的獨孤行說道。
獨孤行卻是沒有急着發表意見,仍舊是靠在樹幹上,有些慵懶地說道:“戰鬥纔剛開始,不急。”
“哈哈,又不是你小子在進行生死戰,你當然不急了。”灰袍老者笑了笑,目光移開,繼續投向生死臺的方向。
“秦兄,依你之見,訾承邪與宿絕塵之間勝負幾何?”
秦蒼本在專心觀戰,聞言方纔朝身旁望去,只見先前扶子歸戰敗身死之後與訾承邪交談了幾句的莫遠崖等人正朝他所在方向靠近。只是訾承邪與扶子歸戰鬥之時他並不在場,而是在樂殊途出現之後方纔趕到懸空山山頂,故而這幾人的身份,他尚還不知。
故而他很快便是問道:“閣下是?”
莫遠崖笑道:“在下莫遠崖,論劍峰中人,家父論劍峰峰主莫子虛,這位是我的一位師弟,名爲侯壽,那位是我的師妹......名爲文清嫣。”
提及文清嫣,莫遠崖的神色不免有些尷尬,因爲此時的文清嫣尚未甦醒,整個身子都斜靠在侯壽的肩上。
“你這位師妹是怎麼回事?”倒是未曾過多在意莫遠崖論劍峰峰主之子這一層身份,秦蒼一眼看出文清嫣的情況不對,當下便是問道。
莫遠崖旋即解釋道:“文師妹與扶子歸扶師弟向來感情甚好,原本她曾多次勸告扶師弟不要來參加這場生死戰,奈何扶師弟心意已決,她便也只好跟着來觀戰,不曾想那訾承邪實力強勁,扶師弟又心存大意,一招之下便是喪命。文師妹盛怒之下,欲找訾承邪報仇,有違生死臺的規矩,我也是不得已方纔出手將她打暈。”
“你做的對。”生死臺的規矩秦蒼自然也是明白,故而他便是如此說道。
“數月之前便曾聽說秦兄已拜入悟劍峰風醉塵風前輩的門下,而今一見,果然非凡,風前輩目光如炬,着實收了個好弟子。”莫遠崖道。
“莫兄謬讚了。”秦蒼淡然迴應,他心性沉穩,本就不是那種因爲一些讚美之詞便露出喜色的人,更何況眼前之人與他只是初次相識,具體秉性如何尚不明確,自
然還是靜而觀之爲好。
“依秦兄之見,訾承邪能否戰勝宿絕塵?”莫遠崖淡笑一聲,很快切回正題,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是不自覺地掃向了一下生死臺。
“按眼下的情況來看,是五五之分。”秦蒼道。
“噢?可我看訾承邪似乎正處於下風。”莫遠崖道。
“開始並不代表結局。”秦蒼意味深長地說道。
莫遠崖神情微怔,但細細品味之下卻又很快露出明悟之色,他索性也不再問話,而是與秦蒼一同靜靜觀戰。
一旁的侯壽倒是沒有怎麼關心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沒有管訾承邪與宿絕塵的戰況如何,他的目光始終都是未曾離開正靠在他肩上未曾醒來的文清嫣。
“雖然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不過我本來也算不上是什麼正人君子,就當我無賴佔你一點便宜咯。”侯壽扶着文清嫣的細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種感覺,自扶子歸出現之後便不曾有過了,十多年了,你總愛和我鬥嘴吵鬧,關心的卻總是扶子歸,而不在意我的心思。也只有他走了之後你才能安靜地躺在我的懷裡,從這個角度而言,扶子歸的死亡對我而言是個天大的好事,可我卻不能這麼想,畢竟他也是我們論劍峰中的一員。所以,若是這生死臺上再有人身死的話,便讓訾承邪來做這個人吧!”某一刻,侯壽緩緩擡頭,看着生死臺的方向,心中如此想道。
嚓!
一聲巨響,訾承邪身形再退,腳掌於地面滑過,氣勁迸發,拖出一條狹長裂縫,卻是那宿絕塵劍已出鞘,被他右手橫握,從虛空中斬下,銀光閃閃,劍芒成形,比九天雷霆還要可怖。訾承邪邪氣悉數爆發,並以自身強橫靈力連連轟出三掌,卻也依舊被這股強大劍勢逼退,無奈之下只得再度取出那柄幽暗長劍,劍鋒橫架,迎上宿絕塵自空中斬下的這一劍。
雙劍交鋒,火星四濺,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沿着訾承邪手掌上的血管經脈一直延伸到他的右臂,訾承邪的虎口瞬間裂開,數條纖細血管在頃刻間碎裂,血漿迸發,染紅劍柄,而他握劍的力度也是急劇下降,幽暗劍身被宿絕塵的劍壓得扭曲,已然彎成了月牙狀。
訾承邪大喝一聲,體內造化之力涌出,齊齊灌入右臂,欲要修復手上的傷勢,可宿絕塵又豈會給他機會?只見宿絕塵嘴角泛起冷笑,靈力爆發,竟是棄劍而走,身軀於空中一翻,好似被蕩起的鞦韆,憑空扭轉出一個弧度,他這一轉便是直接繞到訾承邪的後方,正是防備空虛之處,宿絕塵也不轉身,掌心中的靈力化作一柄劍身極窄的五尺長劍,自他腋下穿出,直刺訾承邪心脈位置。
與此同時,那柄本被他放棄的銀色長劍卻也是自行動了起來,彷彿被拉到極致的彈弓,一舉彈出數丈之遠而後竟又於空中迴旋,直斬訾承邪的咽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