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瘋子也要飛昇！
“老夫又不是賭鬼，替你們試探陰天子，這種找死的活兒，不幹！”
“可是以你如今的處境，留在陰庭，不也是賭一場嗎？”
那鬼將含笑說道：“賭對了，也輪不到你去當鬼神，最多再過三五百年，念你勞苦功高，賜你鬼仙功法……而若是賭錯了，遭受了清洗，不還是直接魂飛魄散？”
“這他孃的叫做選擇你懂不懂？什麼叫賭？”
虛極真人顯得頗爲惱怒，但語氣似乎也有些虛浮。
他初入幽冥之時，就知道自家前途堪憂。
哪怕生前是人仙，進入幽冥之後，成爲陰差，有着大周國師罩着，但約莫也得三五百年，才能獲得鬼仙修行之法。
至於修煉……他懷疑在陰神徹底腐朽，煙消雲散之時，都沒法真正修成鬼仙。
原本還考慮着，爲陰庭效命，也許有望，被封爲鬼神，也算有長生的希望。
但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家世不夠清白，而且還有案底。
在不久之前，他跟李正景合夥過。
而李正景已經徹底得罪死了陰庭。
自己又出生於這方人間，乃是崑崙仙宗門下。
閻尊被三界之門斷去手掌，據說還有崑崙少宗主出了一劍的功勞。
眼下連罩着自己的大周國師，都悄摸摸地被接走了，上了天界……這師徒兩個不要臉的，光顧着登天去了，把自己落在了陰庭。
沒人罩着，在陰庭孤苦伶仃，眼下又逢陰庭大亂，他其實有些擔心，自己會被消滅掉。
但想了一想，陰庭大亂，鬼神已經隕落衆多，而秩序崩塌，急需人手，也許自己有望頂替此前隕落的“鬼神”，受到陰天子賜封。
這就是風險與機遇並存！
所以他覺得這個選擇，極爲穩妥。
但對方居然聲稱，這是賭一場？
這不是對老夫這種穩妥之人的羞辱嗎？
虛極真人當即大怒，又聽得那鬼將繼續說來。
“事成之後，你便不是鬼神，而是真神，永恆不滅，永世不朽。”
“給老夫畫什麼大餅呢？就空口白話？”
“這裡有一部‘真神之法’、一部‘鬼仙之法’、一部‘香火煉神之法’、還有一部是‘天道契約’。”
“天道契約？”
“府君親自允諾，事成之後，助你成就真神，必傾盡全力。”
“……”
虛極真人沉默一下，然後說道：“東嶽府君乃是陰庭的古老大神，曾經在陰庭的地位，是隱約要高於閻尊的存在！儘管此前戰敗，退居人間，但卻也留下了類似於你這樣的暗手，如今……非得要老夫出手？”
他神情之間，滿是狐疑之色，說道：“這是一場必死之局？所以忽悠老夫去送死？反正老夫死了，這什麼天道契約，也就沒亂用了？你們是不是以爲老夫傻的？”
他這樣說來，顯得愈發惱怒。
這些年來，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所有人都當他傻了。
可實際上，他只是瘋了，怎麼就傻了呢？
“徹底掌控陰世大道的陰天子，自然非同尋常，難以輕易試探……此次陰天子清洗天界各方勢力眼線，就連府君麾下也被清掉了一批，諸般鬼神都恐惹火上身。”
這鬼將無奈道：“其實也是因爲，此前陰庭發兵人間，崔判官和青面鬼王，出手相助於人間，暴露了府君的存在……所以這一次，陰天子同樣也是要清洗府君暗藏的人手，除我之外，基本都被盯上了。”
他看着虛極真人，吐出口氣，說道：“而且也快查到我這兒了，儘管不至於將我清理掉，但短時日內，陰天子的嫡系鬼差，會暗中監察於我，也就只有你……”
虛極真人不滿地道：“我也有嫌疑啊，我出身於那一方人間不說，我還有案底呢！”
鬼將遲疑了下，說道：“其實你早就被查過了，但是……誰會跟一個傻子較勁呢？”
“你叫誰傻子呢？”
“瘋子？”
“這還差不多。”虛極真人怔了下，又歡喜道：“等等，你說我被查過了，然後沒弄死我？也就是說，我算是陰庭嫡系了？”
“你只是洗清了嫌疑，誰又會重用一個瘋子呢？”
“也就是說，他們認爲我瘋了，所以放過了我，但是不可能重用我，也就不會給我鬼仙之法了？”
“對，你在此千年，最後的下場，就是魂靈老朽，消散於天地之間……”這鬼將說道：“當然，如果願意，可以通過諸天萬界生死輪迴神器，洗清前塵，掃去歲月痕跡，成爲新魂，投胎轉世。”
“不願意！”虛極真人氣呼呼道：“都投胎轉世成新魂了，跟我有什麼關係？而且還是個凡夫俗子，我要成神！”
“所以你是答應了？”這鬼將心中鬆了口氣。
“答應個卵。”虛極真人冷笑道：“加錢！”
“什麼意思？”鬼將怔了下。
“別以爲老夫不知道，老周可以飛昇，有東嶽府君的扶持，祂成爲陰庭的神靈之前，原是天庭帝君冊封的真神，在天界也有舊識作爲幫手！”虛極真人說道：“事成之後，接引我去天界。”
“不可能，先前已經是府君給出的最大誠意。”這鬼將搖了搖頭。
“老夫這就去告發你們！”虛極真人轉身就要跑。
“等等！”
這鬼將忙是把他扯回來，低聲道：“我這就傳訊府君……”
他神情古怪，心中更是複雜。
本以爲一個瘋子，隨便就能哄騙，卻沒想到跟一個瘋子掰扯這麼久。
更重要的是，這瘋子的許多理念，差點把他都帶歪了，而且最後還得加錢？
當消息傳到人間，進入墜龍洞天之時，東嶽府君差點就把銅鏡給砸了。
這瘋子不是早就瘋了嗎？
而且當年口口聲聲，敬畏真神，看見本座一塊身軀碎片，都要頂禮膜拜，躬身叩首，結果今日居然還敢威脅本座？
“這什麼世道？瘋子也沒有瘋子的樣子，簡直是個人精！”
東嶽府君甚爲惱怒，暗道：“居然還威脅要告發本座？偏偏如今唯一還沒被盯上的這個鬼將，修爲稍差，不足以壓制生前具有人仙修爲的虛極陰神……”
祂心中頗是不滿，但終究還是另外定下了天道契約，法力簽訂其中，遣人送至豐都山，往陰庭傳去。
正如虛極真人所料，祂雖然在陰庭敗退，而隱在人間，但是……被封爲陰庭神靈之前，祂是天界的真神，麾下亦有神官道兵追隨，至今還顧念情分。
只是在陰天子掌控了整個陰世的大道，讓這些故友從中接引虛極真人，還是有些冒險的。
可試探陰天子一事，是必行之事，眼下容不得討價還價，只好暫時答應這個瘋子。
“虛極啊虛極，就看你的造化了。”
東嶽府君心中暗道：“你若命好，事後便接引你登天……若你命不好，就此隕落，也省得本座麻煩。”
關於這一切的事情，李正景並不知曉。
畢竟虛極真人的肉身已死，成爲了陰庭的鬼差，早與李正景失去了聯繫，而東嶽府君又有意隱瞞陰庭的變故，藉此考驗李正景。
而金色書頁顯示出來的，是再過個把月，陰天子就會對自己出手。
這讓李正景，誤以爲再過個半月，閻尊纔會徹底掌控陰世大道。
實際上，陰天子早已歸來，只是並沒有急着對李正景出手，而是先清掃陰庭內部，藉此鞏固陰世，也在無形之間，穩固其大道所在。
但就算李正景知曉了真相，也無關於他本身的謀劃。
反正陰庭的局勢如何，都不會影響他再過個把月，就會面對陰天子的局面……而他如今的謀劃，也同樣只是爲了抵擋再過一段時日後，陰天子的出手！
或許東嶽府君對李正景有所隱瞞，但實際上，李正景也有所隱瞞。
抵抗千幻神君的太清天道身，自然是李正景當前急迫之事，但陰天子即將出手，同樣也是極爲迫切的事情。
“東嶽府君那老傢伙，在天界一定有幫手。”
李正景在雲空山上，眺望京城，心道：“如今我將這老傢伙，纏在人間，迫使祂與我合力，共同守護人間……但祂未必就完全失去了脫身的希望，儘管這個希望或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如今人間的麻煩，在東嶽府君眼裡，是有解決的希望，所以祂沒有急着付出巨大代價，逃離人間。”
“但如果麻煩過多，需要他付出更大的代價，更大於他逃脫人間的代價，也許這老傢伙真就撂挑子不幹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嘆了一聲，吐出口氣。
實際上，如果渡世金船真的能夠橫渡虛空，遨遊萬界，不再侷限於這方人間的話，他也未必就真要拼命……如果最後人間真的守不住，若有選擇，他一樣會帶着身邊的人，就此逃出。
可惜沒有如果，就算沒有北域一戰，渡世金船也無法橫渡虛空。
反倒是這一次，渡世金船在北域受損，他明面上捨棄渡世金船……讓那些渡世金船的殘餘，前去修復。
也許時日長久之下，這些人真有希望，將渡世金船恢復，甚至真正做到橫渡虛空的地步。
爲此，其實他讓白霄尊者以及方印國師，都暗暗行事，盡力去相助渡世金船的餘孽。
其中就包括他最近探查出來的大玄王朝前任國師，林復玄。
此人修爲不淺，在大玄王朝之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也已經投入渡世金船麾下，並暗中調用大玄國庫的諸般寶物，去資助渡世金船的修復。
而大周王朝方面，方印國師也默許了渡世金船的餘孽，竊居大周朝堂的高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對方搬去修復渡世金船的材料。
大約是因爲延盛帝的緣故，方印國師已經對大周王朝，失去了效忠至死的念頭，反而對正景仙尊的吩咐，極爲上心。
方印國師是個聰明人，心中知曉正景仙尊的分量！
如果李正景有心，甚至可以顛覆大周王朝，超越大周的開國太祖皇帝，建立一方鼎盛王朝。
這樣的人物，早已遠勝大周的底蘊！
所以近些時日以來，方印國師與李家長兄李普，顯得頗爲親近，有意藉此……加入正經團伙之中！
而李正景對此，倒也沒有拒絕。
畢竟他打算建立雲空山，也是要創下道統傳承，做大做強，需要人手，而方印國師本領不錯，才能不淺，可堪重用。
尤其是如今作爲大周國師，對李正景來說，用處更大。
比如今日，大周國師便傳回來了，有關於京城之中的秘辛。
京城動盪結束，諸王血戰停息，延盛帝的第三子，繼任大統。
一番動盪，不知有多少富貴人家，就此支離破碎，親人家眷流離失所，甚至淪爲奴僕娼妓。
也不知多少人能踩着屍骨登位，得享人間榮華富貴，就此雞犬升天。
而這一次，李普重歸京城，只管牢獄之事，斬盡兇獸餘孽，未有涉足朝堂變故。
但新帝即位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冊封李普爲異姓王！
“這位新帝，很會做人嘛，我逼死了他爹，但他將我兄長封王了？”
李正景笑了聲，看着上面的消息。
新帝之所以能夠登上高位，與方印國師的相助，有着極大的關係。
畢竟大周王朝，明面上就以方印本領最高，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這一次，方印作爲國師，所選定的新帝，其實是請示過李正景的。
新帝只有真氣初境，年歲不大，但天資不錯，將來或許有望成就人仙，若能善用國運，也能具有掌教級的戰力。
不過對於李正景而言，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新帝之所以能夠讓李正景點頭，授意方印助他登基，是因爲……大周太祖皇帝留下的信物。
這是元禁神將，抵抗陰庭大軍之時，交給李正景的，內藏隱秘。
而這信物，李正景贈給了兄長李普……而李普見到當初的這位三皇子時，信物有所觸動，爲此傳訊給了李正景。
“這位三皇子的血脈，相對來說，較爲純正，才能觸動太祖皇帝留下的信物。”
李正景低語道：“根據東嶽府君所言，作爲他的殺父仇人，我還得助他成就人仙？”
“也罷……爲了我的大事，助他一把也就是了，若將來起了反心，彈指間就能打死，倒也不用顧忌太多。”
“眼下的問題是，渡不過今次的劫難，整個人間都沒有將來可言。”
他想到此處，傳訊給了方印國師，准許了請求。
而這請求，就是當今新帝，想要親臨雲空山，拜見當今世間最強者！
一是爲父賠罪，二是爲了求賜名號，三是爲了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