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遵旨。”郭天陽雖然滿心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只能遵命行事。

“高時明回來了嗎?”林小風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急切。高時明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掌管內府二十四衙門,職位高於郭天陽,也是林小風信任的人。他沒有辜負林小風的期望,在歷史上李自成攻破北京後,高時明見大勢已去,自焚殉國,忠心耿耿。此前他奉旨前往山東,去慰問假稱墜馬受傷的劉澤清。按時間計算,他應該已經回來了。

想到劉澤清,林小風就恨得牙癢癢。在明末的武將中,他最可恨,殺良冒功,與匪無異。他讓百姓遭受燒殺搶掠之苦,事後還縱火嫁禍給流賊。如果有人彈劾他,他就派人刺殺對方,再用重金賄賂朝中的閣臣,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他手握一萬五千兵馬,如果聽從朝廷的調遣,一定能成爲一支奇兵。

“回陛下,高公公已經在門外候旨了,見陛下在休息,所以沒敢打擾。”郭天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林小風心裡感到一陣溫暖。縱觀整個大明,真心希望他安好的人寥寥無幾。後宮有幾位,朝堂上也有幾位,剩下的就是這些太監了。他們雖然身份卑微,但卻是最忠誠的僕人。

“讓他進來吧。”林小風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溫柔。

“遵旨。”郭天陽連忙應聲退下。

門外的高時明快步走進大殿,跪拜道:“奴婢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顯然是對皇帝的敬畏之情。

高時明膚色蒼白,給人一種詐屍的感覺。他的五官端正,除了說話稍微帶點娘娘腔外,與常人無異。但他的忠誠與智慧卻是林小風所倚重的。

“見到劉澤清了嗎?”林小風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急切。

“回陛下,奴婢觀察劉澤清身上並無傷痕,似乎是詐傷。”高時明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肯定。

“我早就知道了,他沒給你銀兩嗎?”林小風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戲謔。

高時明感到背脊發涼。皇上怎麼知道百里之外的事情?他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雙手舉過頭頂:“陛下,這是劉澤清贈給奴婢的銀兩,奴婢一分未動。”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惶恐與不安。

“收下吧,收下吧!”林小風釋然地笑了。如果高時明沒收錢,他下一步的計劃就無法實施了。這筆錢將成爲他誘使劉澤清前往南京的誘餌。

見高時明一臉茫然,林小風解釋道:“既然劉澤清不願來京師勤王,那就讓他去南京吧。”他的眼神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我已經決定讓太子去南京監國。所以,我賜給你一道中旨,你再去山東一趟,讓他隨太子一起去南京。”

中旨?高時明的腦袋還沒從收銀的恐懼中恢復過來,又被這個詞震住了。明朝的聖旨有嚴格的規定。皇帝下詔給六部和內閣後,內閣會根據皇帝的意思起草詔書,六部則提供法律諮詢。如果詔書違反了法律或祖訓,他們可以將聖旨駁回。皇帝認爲無誤的聖旨會送到司禮監進行查驗和蓋章批准。批准後的聖旨會交給內閣,內閣再將聖旨送到御史臺(都察院)署名。署名後的聖旨會被送到內府加蓋官印。這就是聖旨的流程。而中旨則是直接發出的詔書,繞過了六部和內閣。在明朝,無視聖旨的官員下場會很悽慘。相反,無視中旨的官員不僅不會受到彈劾,甚至當皇帝責怪他們時,內閣和六部的官員還會幫他們求情。

高時明想了想後說:“陛下,劉澤清拒不奉詔勤王,他可能也不會聽從中旨去南京。”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擔憂與不確定。

林小風微笑着說:“以他貪生怕死的性格來看,他怕是會求之不得呢。”他的眼神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記住了,兩天後讓他在鐵門關一帶等候,到時候和太子一起乘海船去南京。”

剛從濟南府回來的高時明滿身疲憊,只想飽餐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但皇帝的一句話讓他瞬間振奮起來。

“是。”他高聲應道,聲音中帶着幾分堅定與決絕。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你快去用餐吧,吃完飯後立刻出發。”林小風的話語中帶着幾分關切與催促。

“奴婢遵旨。”高時明轉身之際幽怨地瞥了郭天陽一眼然後匆匆離去。人比人氣死人啊!雖然郭天陽的職位不如他高但他卻經常陪伴在皇帝身邊。這種信任是他求之不得的。但他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他必須去完成皇帝交給他的任務。

待高時明離開後,林小風再次囑咐郭天陽:“記住了,明天早上擬一道聖旨:山東總兵劉澤清拒不奉詔,其罪當誅。凡斬殺劉澤清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冷冽與決絕。

“皇爺,劉澤清擁軍自重,恐怕不容易殺啊。”郭天陽小心地提醒道。他深知劉澤清的勢力與狡滑,想要殺他絕非易事。

林小風自然知道這一點,如果容易殺的話,歷史上的林小風早就已經斬了他了。想要殺他,必須得用計。而這個計謀他已經準備好了。

“立刻擬一道聖旨,令關遼登津水師總兵易象離出動五十艘艦船,在鐵門關等候太子駕臨,隨後護送其前往南京。”林小風的聲音中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完成了所有事務之後,林小風站在窗邊,凝視着窗外漸漸沉寂的宮廷,心中開始重新籌劃他的計劃。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他堅毅而深邃的眼神。太子前往南京,這是朝堂上共同商議決定的策略,雖然內閣和六部的人沒有變動,但這道詔令也應當順勢發佈,以確保大局的穩定。

水師總兵易象離,是一位忠君之士,他自幼就跟隨舅舅黃龍在遼東抵抗建奴,歷經風霜,戰功赫赫。當李自成攻破北京時,他率軍南下,鎮守鎮江,誓死保衛這片土地。弘光帝駕崩後,他誓死不降,再次率領水師南下,進入舟山,輔佐隆武皇帝,展現了他無比的忠誠與勇氣。然而,最終因兵敗,他自殺未遂,被清軍所害,他的英勇事蹟令人扼腕嘆息。

林小風深信,易象離一定會按照他的旨意行事,他的忠誠與執着是無可置疑的。然而,唯一的變數就是劉澤清。這個人狡詐多端,善於見風使舵,萬一他不上當,那麼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林小風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盤算着如何應對這個棘手的問題。

思索片刻後,林小風轉過身來,對身旁的郭天陽說:“郭天陽,發佈給劉澤清和易象離的詔令,都要加上一句話,就說拖欠的軍餉已經交給太子,屆時太子會代朝廷補發。”他的語氣堅定而決絕,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明軍缺乏財資,這不僅僅是劉澤清一個人的問題,大明所有的軍隊都面臨這樣的困境。用太子和軍餉作爲誘餌,即使他們不去南京,也一定會去鐵門關領取軍餉。這樣,變數就變成了定數,林小風的計劃也將更加穩固。

“去吧,命令內閣立刻擬寫詔令,並且召見公孫遇春來見我。”林小風揮了揮手,示意郭天陽退下。他深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不久之後,公孫遇春穿着大紅朝服,滿懷期待地來到了偏殿。他的步伐輕快而有力,每一步都透露出他對未來的憧憬和渴望。郎繼武和顧朝生都肩負着重要的任務,現在輪到公孫遇春了,他感到無比的榮幸和激動。

明朝的錦衣衛,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穿飛魚服,飛魚服也不是他們的常服。比飛魚服更尊貴的,還有蟒服和鬥牛服,這些都是皇帝的賞賜,受賞者可能是文官,也可能是武將。總的來說,這是一種榮譽,清朝的黃馬褂與之相似。公孫遇春是林小風元年考中的武進士,當時他已經年近四十。雖然步入中年,但他的體態保持得很好,面頰消瘦,雙目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種不屈不撓的堅韌氣質。

“錦衣衛指揮同知公孫遇春參見陛下。”公孫遇春走到林小風面前,恭敬地行禮道。他的聲音洪亮而有力,透露出他對皇帝的敬畏和忠誠。

“起來吧。”林小風仔細觀察他的狀態,然後問道:“京師的三千錦衣衛,他們的戰鬥力如何?”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憂慮,顯然對錦衣衛的現狀並不滿意。

公孫遇春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說:“陛下,錦衣衛早已名存實亡了。內部普遍存在吃空餉的現象,不要說監察百官,就是與普通士卒戰鬥,也未必能勝。”他的話語中透露出無奈和痛心,顯然對錦衣衛的現狀感到深深的憂慮。

“郎指揮使對東廠言聽計從,錦衣衛處處受其轄制。又因爲欠餉嚴重,有本事的下屬早已另尋出路。剩下的人要麼是老弱病殘,無處可去,只好留在錦衣衛,至少還有口飯吃;要麼就是混日子,得過且過。”公孫遇春的話語中透露出對錦衣衛現狀的深深不滿和無奈。

林小風對公孫遇春的話並不感到意外。如果錦衣衛還有一戰之力,大明朝也不至於迅速滅亡。他深知,錦衣衛的問題並非一朝一夕所能解決,但他仍然希望能在自己的努力下,讓這支曾經的精銳之師重新煥發光彩。

“錦衣衛都能使用火器嗎?”林小風突然問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銳利的光芒。

“回陛下,錦衣衛每年都有考覈,火器、弓弩、近戰、騎馬都是必考項目。雖然成績有造假,未能精通,但熟練使用還是沒問題的。”公孫遇春回答道,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自信,顯然對錦衣衛的火器使用能力有着一定的瞭解。

很好!林小風釋然了,錦衣衛雖然劣質,但總比三大營要好。他深知,在當前的情況下,他必須充分利用手中的每一份資源,才能確保大局的穩定。

“錦衣衛內部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我有關於流賊的事情要問。我聽說流賊有一首詩,你知道嗎?”林小風突然話鋒一轉,問道。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深邃的光芒,顯然對流賊的問題十分關注。

公孫遇春沉吟片刻,“陛下,臣不敢念。”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猶豫和擔憂,顯然對流賊的詩有所顧忌。

“無妨,我想知道。”林小風揮了揮手,示意公孫遇春念出來。他深知,只有瞭解敵人的思想動態,才能更好地制定應對策略。

“是,”得到林小風的允許後,公孫遇春小心翼翼地念道:

“早上求升官,晚上求苟合,近來貧苦百姓難以存活。”

“早早打開城門迎接闖王,保證大小官員都歡悅。”

“殺牛羊,備酒漿,打開城門迎接闖王,闖王來了不用交糧。”

“吃他娘,穿她娘,吃着不夠還有闖王。”

“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

這首詩充滿了對流賊的諷刺和挖苦,但同時也透露出百姓對現狀的不滿和無奈。林小風跟着公孫遇春唸了一遍,又默唸了幾遍。熟悉之後,他問:“公孫遇春,如果我改這首詩,在京師傳遍需要多久?”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期待和決絕,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改詩?”公孫遇春撓頭疑惑。流賊的詩是禁詩,能改成什麼樣?但作爲臣子,他不敢多問。錦衣衛裡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思考片刻後,他回答:“如果朗朗上口,最快需要兩天。”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自信,顯然對自己的判斷有着一定的把握。

“好!你記下來,我現在就改,前面不要,直接從後面改。”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和果斷,他顯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公孫遇春不敢怠慢,取出隨身攜帶的筆紙記錄。隨身攜帶筆紙是錦衣衛的老傳統了,他從未忘記。他小心翼翼地記錄着林小風的每一句話,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林小風剛說了一句,公孫遇春幾乎要跪下。如果不是在皇宮裡,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皇帝是假的。這是改詩嗎?分明是在爲流賊做宣傳!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但仍然強忍着沒有問出來。

“陛下,這.這不妥吧?”公孫遇春不得不問,但也不敢多問。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猶豫和擔憂,顯然對林小風的決定感到十分不解。

“別急,後面改了。”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從容和自信,他顯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殺兒子,搶婆娘,房子糧食全燒光。”

“來得快,走得忙,留下一地好二郎!”

“不種地,不墾荒,來年全家淚汪汪。”

林小風自己唸了幾遍,詞句都很順口。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快安排人在京師傳唱。”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決絕和果斷,顯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遵旨!”公孫遇春恭敬地回答道。他深知,林小風的每一個決定都至關重要,他必須全力以赴去執行。

然而,就在公孫遇春準備告辭的時候,林小風卻突然站了起來。他穿着帶有補丁的龍袍,緩步走到公孫遇春面前。公孫遇春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着說:“陛陛下,臣惶恐。”

“別惶恐,我還有兩件大事要交給你。”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溫和而堅定的氣息,他顯然對公孫遇春有着充分的信任和期待。

“請陛下吩咐。”公孫遇春恭敬地回答道。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期待着能爲林小風分擔更多的重任。

“第一件事是保護好內閣的人,尤其是今天朝堂上我提拔的人,有問題嗎?”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決心。

平時公孫遇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今天壓力很大,他努力回憶朝堂上的事情,片刻後才說:“陛下,沒有問題。”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堅定和自信,顯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好,有問題我拿你是問。第二件事比較棘手,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勝任。”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期待和信任,他顯然對公孫遇春的能力有着充分的瞭解。

公孫遇春心中的恐懼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來了,終於來了。陛下要交給我一件棘手的事情。黃天在上,我李某人終於要出人頭地了!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期待着能爲林小風立下更大的功勞。

公孫遇春意識到自己失了禮數,連忙起身,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連連磕頭,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冰冷的地面,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陛下寬宏大量,臣剛纔有失禮數,懇請陛下恕罪,恕罪。”他心中如同翻涌的江海,波濤洶涌,思緒萬千。他心想,林小風此番言語,莫非是在試探他對陛下的忠心?念及此,他急忙表白自己的衷心:“臣擔任錦衣衛指揮同知之職,錦衣衛是陛下的親軍,只效忠於陛下。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懇請陛下明察。”

林小風的眉頭微微皺起,宛如山巒間的一抹輕雲,迅速思考着對策。他的目光深邃,彷彿能洞察人心,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若不刺我,我怎能誅殺那些滿口仁義的僞君子呢?”他緊接着逼問,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決絕:“不誅殺這些人,錢從哪裡來?沒有錢又怎麼拯救大明?其中的利害關係,你知道嗎?”

公孫遇春聞言,心中一震,他擡頭望向林小風,只見林小風的眼中閃爍着堅定與決絕,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心中暗自思量,陛下此舉,究竟是何意圖?然而,他並未敢多問,只是低頭沉默。

見公孫遇春誓死不從,林小風便放了他一馬。他解釋道:“我命你行刺,只是做給別人看的。我藉此機會加強京師的戒備。緝拿兇手的任務自然落在錦衣衛身上,兇手是誰,並不是由你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林小風的話如同一股清泉,讓公孫遇春豁然開朗。他心中暗暗佩服:原來計謀是這樣運用的,真是妙不可言。他擡頭望向林小風,眼中閃爍着敬佩的光芒。

“陛下,臣已經明白了。但是臣不敢,陛下是九五之尊,如果臣失手,後果不堪設想。”公孫遇春惶恐地說,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嚇得不輕。

“你又不是真的要刺我,”林小風淡淡一笑,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不會失手的,你不需要真的傷到我,只要讓別人看到你行刺的樣子就行了。”

“臣實在難以從命!”公孫遇春仍然跪在地上,不肯答應。他雖然明白林小風的意圖,但是行刺皇帝的罪名可是極大的。抗命不過是被斬首,但行刺皇帝卻會株連九族,這讓他心中充滿了恐懼。

林小風見狀,怒了,他猛地一拍龍椅,站起身來,目光如炬,語氣沉重地說:“我身爲天子,守衛國門,保護社稷,死又何懼?”他的話語中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怕死,但我怕百姓飢寒交迫,流離失所。流賊爲什麼屢禁不絕?孫傳庭說李自成得到了民心,什麼是民心?你說,什麼是民心?”

公孫遇春沉默不語,他低頭沉思,心中充滿了困惑。他不明白,爲什麼林小風會如此執着於民心,更不明白,爲什麼他要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來獲取民心。

林小風繼續說道:“民心,民心,百姓餓的時候給他們飯吃,就能得到他們的心。我想得到天下百姓的心,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足夠的錢來發軍餉、賑濟災民、免除糧稅。否則,大明朝將覆滅。這個罪名,你能承擔得起嗎?”他見大罪壓頂,公孫遇春還是不敢受命,便繼續施壓,語氣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公孫遇春聽得頭皮發麻,他跪在地上良久沒有說話。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扎,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過了很久,他才擡起頭來,雙眼通紅如血,彷彿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陛下,臣領旨。”

林小風鬆了一口氣,他吩咐道:“這件事由你親自去辦,不可泄露。”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嚴肅與認真,顯然是對公孫遇春寄予了厚望。

“臣,遵旨!”公孫遇春施禮後,步履沉重地退出。每一步都讓他心情更加沉重,壓力太大了。他沒想到錦衣衛竟然會有行刺皇帝的任務,而且還是皇帝親自下達的。他心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看着公孫遇春遠去的背影,林小風問剛回來的郭天陽:“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疲憊與無力,顯然是爲朝中的事情操碎了心。

“回皇爺,現在是巳時末刻,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去戊字庫的時間了。”郭天陽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恭敬與謹慎,顯然是對林小風充滿了敬畏。

“一個時辰……足夠了。”林小風沉吟片刻後命令道,“郭天陽,你傳令下去,讓太子、永王、定王、周皇后以及衆妃嬪前往幹清宮,我有話要說。”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決絕與堅定,顯然是要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

“遵旨!”郭天陽應聲而去。他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期待,不知道林小風究竟要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然而,他並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執行着林小風的命令。

朝中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林小風要爲大明尋找後路。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守住北京城,但現在他可以爲太子鋪路,爲大明指明方向。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此時正值初春時節,窗外的柳樹已經抽出了嫩綠的枝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然而,這美好的景色卻無法掩蓋林小風內心的焦慮與不安。他深知大明的處境已經十分危急,他必須儘快做出決定,爲大明尋找一條出路。

不久之後,幹清宮裡聚滿了人。三位皇子、妃嬪內眷們相視無言,猜測着即將發生什麼事情。正月初的時候,皇帝和內閣曾經商議過南遷的事情,但因爲種種原因以及林小風的反覆無常而沒有結果。今天召集大家來,肯定是又要重提舊事了。

三位皇子與衆妃嬪、公主們磕頭後分立兩旁,心情不寧地等待着命令。大家都知道留在京師是危險的,而前往南京則相對安全。然而,他們卻不願意離開這片故土。京師就是他們的家,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多年,這裡有着他們太多的回憶與牽掛。

林小風看着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穩定了一下心神說道:“大家都坐下吧,今天這裡只有親人沒有君臣之分。”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溫柔與親切,彷彿是在安慰着這些即將面臨離別的親人。

幹清宮裡的座位有限,衆人不敢說話也不敢坐,於是依次席地而坐。他們心中充滿了不安與焦慮,不知道林小風究竟要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林小風繼續說道:“流賊已經侵犯了我們的邊境,勢不可擋。郭天陽作爲九門提督告訴我,北京城大概很難守住。”說完這句話後,原本安靜的幹清宮頓時亂了起來。衆人心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按照大明的規定,後宮不得干政也不能私下議論政事。她們雖然早就知道北京城難以防守,但這話從崇禎帝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讓她們感到非常震撼。她們心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肅靜!”郭天陽尖銳的聲音壓住了衆人的喧譁聲,“永樂十八年我們遷都北京,世人稱頌天子守國門。這既是我們的榮譽也是我們的責任。朱家人不怕死誓死守衛華夏!”他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激昂與堅定,彷彿是在爲衆人打氣。

林小風的聲音也變得沉重起來:“然而流賊勢力龐大京師難以防守啊!”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無奈與悲涼,“所以我害怕!我害怕天下大亂百姓受苦!我害怕建奴南下百姓遭殃!我害怕大明近三百年的基業毀在我的手裡!”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不想成爲亡國之君也不想讓你們承受亡國之苦。權衡利弊之後我認爲暫時南遷是最好的策略。”

皇室成員們沉默了,他們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扎。京師就是他們的家他們不願意離開這片故土。然而如果繼續留在這裡的話,這個溫馨的家就會變成冰冷的墳墓。而這個墳墓還會被流賊摧毀、挖掘,本該得到厚葬的屍體也會變成荒野中的枯骨。想到這裡,有人開始輕聲抽泣起來。哭泣似乎具有傳染性,眨眼間幹清宮裡哭聲一片。

林小風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內心卻毫無波瀾。他覺得宗室尤其是皇室成員太過軟弱了。明末時期,死於天災人禍的百姓數不勝數,而皇室成員僅僅因爲要離開家就哭泣不已。那些荒野中的墳墓、斷橋下的枯骨,又有誰來爲它們悲傷呢?他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悲涼,卻也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這個決定,爲大明尋找一條出路。

等到衆人的情緒穩定下來後,林小風繼續說道:“我決定讓太子、定王、永王前往應天府,六宮內的內眷、內臣百官除了少數人隨行之外,其他人都和我一起固守京師等待勤王之師的到來。到了應天府之後,由太子監國。如果我戰死沙場,你就在應天府繼位登基吧。”他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決絕與堅定,彷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唰——”一聲響過,幹清宮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朝堂上的消息還未傳到後宮,衆人心中都以爲林小風會親自率軍南下,抗擊流賊,卻沒想到皇上竟然打算留在京師,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太子朱慈烺雖然年幼,但卻十分明理,他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他急忙跪在地上,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打溼了衣襟,他淚流滿面地請求道:“兒臣年幼,無法監國,請父皇移駕應天府,以保大明江山!”

永王、定王見狀,也相繼跪在地上,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懇求與憂慮,齊聲說道:“請父皇移駕應天府,以安天下之心!”其他的妃嬪見狀,也都跪在地上,齊聲請求,聲音中帶着哭腔:“請陛下移駕應天府,保我大明社稷!”

“陛下,請您三思啊!”瞬間,宏大的幹清宮裡哀聲四起,每一個聲音都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和對未來的擔憂。

“肅靜!”郭天陽受到林小風的示意,聲音顫抖地喊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無論林小風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會無條件地服從,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喧囂的幹清宮很快又恢復了寧靜,只剩下衆人沉重的呼吸聲。

“朕意已決!”林小風面色冷峻,不容置疑,他的眼神彷彿能穿透一切,直視着未知的未來。太子欲言又止,卻被站在一旁的周皇后伸手製止,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與哀傷,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能改變皇上的決定。

“陛下!”周皇后向前一步,聲音雖然柔和,但語氣卻十分堅定,她的身姿稍微有些瘦削,但她的皮膚卻如同白玉一般,潔白而光滑,在昏暗的宮殿中顯得格外耀眼,“臣妾願意留在京師,與陛下共同抵禦流賊,生死與共!”她的五官精緻如畫,身穿着一襲白衣,流露出一種國母的端莊典雅,這樣的美貌,頗合今人的審美,卻在這危機時刻更顯出一份不凡的氣度。

林小風原本並未留意,但看到周皇后的美貌後,不禁又多看了兩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袁貴妃見周皇后不打算離開,也向前一步說道:“陛下,女兒也不願意離開!(因爲周皇后爲了爭寵,只允許自己在林小風面前自稱臣妾,其他的妃嬪都自稱女兒。)”她並沒有周皇后的見識,只是覺得世事紛亂,擔心途中會遇到流賊,或者護送的士卒會譁變,她們這些女眷的下場堪憂。即使逃到了應天府,也只會孤獨終老,那又有什麼意義呢?與其冒險,不如留在林小風的身邊,與他生死與共。

袁貴妃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雖然稍遜於周皇后,但卻勝在年輕,她的眼眸中閃爍着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林小風的依戀。然而,林小風並沒有這樣的念頭,他看到兩位妃子都表明不願意離開,也就無話可說了。他只是揮了揮手,對郭天陽說道:“你去仁壽宮傳旨,請懿安皇后整裝前往南京。”

懿安皇后是林小風的皇嫂,天啓皇帝朱由校的原配皇后。天啓皇帝崩逝後,林小風尊她爲懿安皇后,原本居住在慈慶宮。但在林小風十五年朱慈烺大婚時,懿安皇后從慈慶宮移居到了仁壽宮,那裡的景色宜人,四季如春,是她晚年的寧靜之地。

“遵旨。”郭天陽不敢怠慢,急忙轉身,腳步匆匆地前往慈慶宮傳信,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憂慮和對皇上的忠誠。

“其他人都退下,太子留下!”林小風的聲音在空曠的幹清宮中迴盪,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衆人不敢違抗,表情沉重地離開了幹清宮,只留下林小風和太子兩個人,相對無言。

林小風看着朱慈烺,目光復雜,他的心中充滿了對這個年輕太子的期許和擔憂。他無端地得到了這個太子,如果對他直呼其名,是不是顯得有些囂張呢?

“父皇!”太子朱慈烺行了一禮,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父皇的敬畏。

林小風想了想,問道:“慈烺,如果北京城被攻破,朕也亡故了,你會怎麼做呢?”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悲劇。

“父皇是天子的身軀,得到上天的庇佑,一定能夠守住北京城!”太子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堅定,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

“不要說這些虛話,回答我的問題!”林小風有些無奈,這些古人總是善於阿諛奉承,如果皇上都是天子的身軀並得到上天的庇佑,那麼改朝換代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了。

太子被林小風的語氣嚇懵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在這種情境下,身爲太子,一言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如果你不知道,我就來告訴你。”林小風揹着手站立着,帝王之氣溢於言表,他的眼神彷彿能穿透一切,直視着未來的風雲變幻,“如果我亡故了,你第一時間不要想着爲我報仇。”

太子朱慈烺一震,不解地擡起頭,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父皇,兒臣不解。”

林小風並沒有立即解釋,而是繼續說道:“你切不可聯合建奴抗擊流賊,而應該先滅建奴,再滅流賊。”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戰略格局。

“你記住了嗎?”林小風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期許和擔憂,他看着太子朱慈烺,彷彿在看一個未來的希望。

“兒臣記住了,但是父皇.”太子朱慈烺更加不解了,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困惑。按理說,如果父皇死於李自成之手,那麼朱家與李自成的怨恨就會上升到家仇國恨的程度。大明自開國以來就推崇以孝治國,如果太子舉全國之兵討伐李自成,那麼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就是盡忠孝之道,可以說是名正言順。即使太子不去找李自成的麻煩,滿朝的文武官員和天下的百姓能同意嗎?

“無需多言!”林小風怒視着太子,斥責道:“亡國可以,但是滅種不可以!建奴一旦入關,你以爲李自成會是八旗兵的對手嗎?”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憤怒和無奈,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悲劇。

太子朱慈烺沒有說話,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和對父皇的敬畏。他以爲李自成既然能夠從陝西打到宣府,那麼他的戰鬥力一定不俗。遼東的建奴雖然善於騎射,但是兵士只有十萬。而李自成號稱有五十萬大軍,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淹死建奴了。

看到朱慈烺不服氣的神色,林小風感到恨鐵不成鋼。他的腦海中裝滿了大明的歷史,對於李自成的底細他了如指掌。先不說李自成的五十萬大軍中有多少水分,其中至少有五成是烏合之衆。在冷兵器時代,精銳部隊與烏合之衆之間有着天壤之別。精銳部隊的士氣更加穩定,能夠承受更多的傷亡而不退縮。在逆風時,他們仍然可以戰鬥,甚至發起反衝鋒。而像李自成這樣的由農民組成的烏合之衆,在野戰中一旦陷入劣勢,就會迅速潰敗。到時候,一個人逃跑會帶動十個人逃跑,十個人會帶動一百個人逃跑,一百個人會帶動一千個人逃跑。別說五十萬大軍了,就算是一百萬大軍也沒有用。他能夠從陝西打到宣府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遇到真正的硬茬,他打的都是攻城戰,很少有野戰。而八旗兵最擅長的就是野戰!

林小風想了想,想要舉例來說明:“你知道寧武關的周遇吉嗎?”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沉重和哀傷,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悲劇。

“兒臣知道。”太子朱慈烺回答道,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和不安。

“他只有數千兵馬,卻讓流賊在攻打寧武關時傷亡了近八萬人!”提到周遇吉時,林小風又嘆了口氣。明末的武將有的投降有的戰死,現在已經到了無人可用的境地了。

“寧武關本來就易守難攻,流賊損失巨大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朱慈烺不服氣地說道,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和對父皇戰略的不解。

“呵!”林小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歷史上的崇禎帝不讓太子單獨前往應天府了,他根本就挑不起大明的半壁江山啊!林小風憤怒地跺了一下腳,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憤怒,“你枉爲一國儲君!流賊擅長攻城守城,但是不擅長野戰。面對建奴時,李自成除非死守否則將不堪一擊。如果他勝利了還好說,但是如果他敗給了建奴那麼北方就會落入建奴的手中,到時候就會給我們華夏帶來滅頂之災啊!”

看到父皇發怒了,朱慈烺害怕得不敢再說話了,只能跪在地上,低頭不語。過了很久之後,林小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嘆了口氣:“罷了,朱慈烺才十六歲,還需要時間來成長啊!”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來培養這個大明太子了,只能設法多爲他安排一些能人志士來輔佐他了。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和對太子成長的擔憂,希望這個年輕的儲君能夠在未來的風雨中茁壯成長,守護好大明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