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這頓揍,非挨不可

罪責說完之後,夏林就被當成了展示品被固定在了那長條凳子上,旁邊的刑官則開始檢查行刑之物,這個環節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巡檢物件無非就是爲那罪犯增加一些心理上的恐懼。

這府州衙門裡面的水火棍底端包有扁鐵,只是這棍子的兩頭卻另有蹊蹺。這一頭是包實的,一棍撕心裂肺、三棍傷筋動骨,五十棍下去基本等於杖斃。而另外一頭則是空的,裡頭以竹片爲簧,打下去雷聲大雨點小,聽上去就如那鐵鍋炒豆子,實際上比主人的小皮鞭疼不了多少。

這便是水火無情人有情嘛。

只是這頭兒就比較考驗個人演技,不光要演還得演的到位演得悽慘。

“這位小大人,得罪咯。到時候方纔與你說的話,可要記清楚了,若是遭人發覺可是要重打的。”

刑官蹲在夏林面前低聲言語,這幫基層小吏最是能看臉色了,雖然州牧大人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他們處理一下,但這幫人真的是嚴格秉公處置把夏林給杖斃了,他們一個都撈不着好。爲什麼?爲的就是這麼芝麻綠豆點大的事是州牧大人親自的發了令,且還是喜笑顏開的模樣。

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他們這麼些年就算是白混了。

等刑官站起來,拿出行刑令一揚,高呼一聲:“行刑!”

水火棍搞搞揚起,帶着破空聲嗚嗚的打在了夏林的屁股上,第一下他沒吭聲,但因爲憋着一口氣生生將自己的臉憋了個通紅。

這個場面讓下面的小郡主捂住了嘴,滿目擔憂的看着夏林,眼淚水兒就在眼眶裡打轉,但她卻什麼都幹不了,因爲滕王早就三令五申郡主世子不允許干涉當地政務,如無分內之事一句話都不許說。

她不敢也不能上去學那些個詞話本上的刁蠻郡主一般上去法場奪人,只能看着夏林一棍一棍的受着。

這第三棍的時候,夏林那口氣憋不住了,他開始叫了起來,雖然並不是很疼但得演的很疼,要把那種痛苦神色裝到位,幸好夏林看過很多影視劇,沒吃過豬肉可看過不少豬滿地跑。

雖然有那麼些許瑕疵吧,但他整體表演還是很到位的,而且這場表演賽裡有兩棍是真打,第二十五棍和最後一棍時,剛好是要把夏林屁股上打出一片青紫血印子,這樣纔算是能夠交差,而在這兩棍打下去的時候,夏林那是真的喊得跟殺豬一樣。

到底這年輕人是不怎麼吃勁兒,兩下就趴在那起不來了,看上去要多慘就有多慘,接着刑官上去扒拉了一下,以爲他還在演,但沒想到這一扒拉發現他真暈過去了……

這一瞧不壞了麼,萬一真給打出個三長兩短他們可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連忙叫人給他擡上了擔架然後一路擡到了醫館。

這熱鬧沒了,但人羣卻還沒散去,先就不說小郡主這會兒已經是淚流滿面梨花帶雨了,弄得她二哥以爲是自己帶小丫頭看行刑讓她受了驚嚇,正手忙腳亂的在那哄着。就光說旁邊圍觀人羣中的讀書人們,那一個個皆有些義憤填膺之狀。

“這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爲民請命者何故要如此羞辱!”

“你沒聽全乎啊,這是那九品鄉正自行請的罰,州牧大人已經說了錢也給罪也免,但這少年郎自有心氣便自請責罰維護國法。”

“喲……這可是個了不得的人,不錯不錯,這風骨頗有那魏晉遺風。”

“你怎麼罵人吶?”

“我怎麼罵人了?”

你一眼我一語,這兩人竟打了起來,場面好不熱鬧。

不過這一下,夏林的名聲可就在這地界升騰起來了,他給自己立了個無敵人設,有人設就好打造風評,有風評纔好利於未來晉升和辦事。反正他的目標明確的很,沒什麼爲民請命,他纔不在乎那片地方的人活得好不好,他老早就說過他心裡頭有一把火,他要讓自己一步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他要做夏高!然後用這把心火把曾經刁難過他、霸凌過他、侮辱過他的人全部燒成灰,左一堆右一堆,全部送到田裡做化肥。

只是小郡主可不知道這些,她這一路人都哭簍了,這連哭帶咳嗽的就回到了藤王府,這一進別苑正巧見到爹爹跟長兄坐在小亭裡聊天,這一眼就見小郡主哭着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手足無措的她二哥。

“璞玉!你幹什麼東西?是不是又招惹妹妹了?”

滕王用力拍了一把桌子站起身來:“胡鬧的東西!”

那二世子被父親這麼一吼頓時噤若寒蟬連聲都不敢做,反倒是大世子笑道:“父親,依我看這事恐怕與璞玉無關,小妹那性子您是知道的,幾時候會哭成這幅模樣,與其責怪璞玉倒不如問問小妹便知。”

滕王聞之有理便點頭將小郡主呼喚了過去,仔細詢問了一下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問出來這小郡主便把夏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她可是從頭說的,說他們怎麼認識的,怎麼一路結伴過來的。在說到夏林的時候,小郡主可謂是神采飛揚,臉上神情煥發,哪怕說他是個壞蛋的時候語氣都與平時完全不同。

滕王跟大兒子對視一眼,他倆過來人啊,滕王號稱天下一地風雅王爺,年輕的時候可沒少禍害姑娘,夏林的原著裡描述他是大魏的段正淳,很帥且越老越帥。這大世子那也不是什麼簡單貨色,雖然如今已結婚生子,但當年卻也是個愛微服私訪游龍戲鳳的人物。

也許他們的政治才能一般,但在分辨女孩子家心事這方面那絕對是頂級選手,這一看還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女兒明擺着春心動了。

但他們也知道這拓跋倩的性子,於是便跟他聊起了夏林的事來,當聽到這個夏林是親王世子安排到這邊來當小官的,這一對父子心裡頭自然也是明白了。

“父親,看來族弟這的春苗變法已開始了。”

“嗯,看來的確是如此。他不是過幾日就要來了嘛,到時候且問他一聲。”

這會兒拓跋倩見父兄二人居然無視了苦大仇深的夏林在那聊些不相干的瑣事,這可還了得?於是她腳一跺便喊道:“你們喊我來說,我說了伱們卻不聽!”

“好了好了,乖乖倩寶,父親知道了。”滕王笑盈盈的說道:“不過這等事也不是皇家可參與的,如今朝堂之上局勢紛擾,若是爲了一個小小鄉正妨礙司法,陛下那可是要爲難的。”

拓跋倩見自己父親又開始這樣說話了,她哼了一聲便轉身跑走了。

看到逐漸遠去的女兒,滕王也是長嘆一聲:“這孩子,到底還是個孩子。”

“父親,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見見小妹說的這個夏林。”大世子輕輕眯起眼睛:“從小妹描述來看,這夏林倒是個奪天造化的天才。”

“不用見了,若是讓秦王世子知道了,難免心生間隙。”滕王擺手:“至於這個夏林,他必是個人精。”

“哦?父親是如何可知的?”

滕王站起身揹着手站在荷花池邊眺望願望:“敏兒,你可記得你十六歲時在做些什麼?”

“騎馬作詩寫詞賦歌,偶爾會去遊山玩水。”

“嗯,倒是個標準的紈絝。”滕王戲謔一笑:“若是今日換成十六歲的你,你能做到如那少年一般否?”

大世子思索良久,輕輕搖頭:“郭州牧出身太原郭氏,五世三公,即便是高相也要敬他三分,不敢輕易與他針鋒相對。此人極難纏,從來便是以事論事,剛正不阿。”

“嗯,老郭就是這樣的渾人,但恰恰朝中有這樣的渾人還不至於讓那姓高的一手遮天。那我再問你,你都做不到的事,那少年辦到了,能逼得老郭給了銀子又給了面子,你說他該是如何的圓滑。”

“或許是看在阿靖的面子上?”

“那你可太小看老郭了。”滕王咂摸了一下嘴:“不行,說得我也心癢癢了起來,我去尋老郭問個清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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