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雲霧漸漸散開,後面露出的飛舟越來越多,舟上站立的全是藍色衣衫的雲海宗弟子,粗粗來看,竟然不下一百人
飛舟落下,謝乘風大喜過望,立即迎了上前。
“司徒師叔,你不是在天工閣閉關煉器嗎怎麼來四方城了”
司徒流雲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鬚,冷哼了一聲,“還不是你小子搞了這麼多事,一會兒要我煉器,一會兒又來折騰四方城,華老兒當然不放心。”頓了頓,他眼中的精光一輪,“你小子,竟然幾日就將四方城的結界破了,倒沒有丟雲海宗首席大弟子的顏面。”
華掌門果然思慮周詳,這麼快就派人在四方城外接應。
謝乘風因爲長生果到手,心中的重擔盡散,舉手投足間又恢復了往日神采飛揚的大師兄氣派,“師叔謬讚了,結界不是我破的,是歸一宗的蓁道友。”
司徒流雲目中精光一輪,很快便看到了蓁蓁。
“長生果還在她那裡”
謝乘風一怔,知道司徒流雲在擔心什麼。
如今果子在蓁蓁手裡,她並不是雲海宗的人,對雲海宗而言,的確談不上“到手”兩字。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鳥獸的嘶鳴聲,回頭看去,空中又來了一方頗爲氣派的儀仗隊,前面十匹金甲飛馬開道,拉着一輛紅黑相間的大馬車。
那輛大馬車裡坐着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身穿華麗的龍紋黑袍,不時向外張望,一臉焦急的模樣。
馬車落地之後,四方城的五位宮主收起長劍,齊齊向華衣中年人行了一禮:“皇上。”
原來這人就是飛羽皇朝如今的皇帝。
皇帝下了馬車之後,只對着五位宮主微微點了點頭,便朝着謝乘風和司徒流雲所站的地方走了過來。
“給雲海宗的仙師們問好了。”
打一開始,他派出五位宮主,是希望能夠用武力直接奪取長生果的,但如今雲海宗大隊人馬已經到了,大勢已去,他不得不客客氣氣。
皇帝朝着司徒流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司徒流雲如今處於金丹期,是這一羣人中修爲最高的,皇帝理所應當的看向了他。
誰知司徒流雲哼了一聲,長長的白眉毛一挑,背過身去,將謝乘風推到身前。
非是他高冷,他修爲雖高,但一直專注煉器,對溝通交流這些問題實在不太擅長。
謝乘風只是笑笑,走上前對着皇帝拱手道:“在下謝乘風,是雲海宗的首席大弟子,皇上若是有什麼話或是顧慮,不妨對我講。”
“謝道長。”皇帝見謝乘風氣度不凡,也沒有輕視之意,趕緊說道,“素聞雲海宗是乾元大陸的第一大宗,一向都是秉持公義,如今幾位道長取走四方城的鎮城神器,恐怕不久四方城就要大禍臨頭了”
皇帝說着說着,幾乎老淚了。
司徒流雲瞪了他一眼,“不就是結界沒有了,再做一個不就得了。”
再做一個
皇帝和五位宮主互相望了望,沒有說話。
長生果這東西,是上古神仙們留在乾元大陸的,只此一個,你雲海宗再厲害,能還一個一模一樣的真要有那本事,你雲海宗還犯得着來偷四方城的長生果嗎
不過這些話,他們也只敢腹誹,不敢說出來。
謝乘風見狀,笑道:“此番取走長生果,實在是我雲海宗遭遇了大問題,箇中緣由不便細說,只是一旦雲海宗不穩,整個乾元大陸恐怕也不得安寧。我們取走了四方城的東西,定然會給城中的人一個交代。不會讓四方城就此遭難“
頓了頓,謝乘風從司徒流雲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小小的海螺,託到嘴邊,再一開口,頓時聲如洪鐘,由近到遠擴散開去。
”我謝乘風,以雲海宗之名宣佈,從今以後,四方城在雲海宗的庇護之下,若有膽敢來犯者,便是與雲海宗爲敵“
這聲音巨大,如雷貫耳,藉助那神秘海螺的力量,響徹四方大地。
謝乘風說完,又轉向皇帝:“如今宗門尚有要事,我不便多留,四方城的事情便由司徒師叔做主。”
“我才懶得做主。”司徒流雲眼睛一瞪,嘟囔了一句。
雲海宗的弟子都知道他這副脾氣,都是笑了笑,全都看向大師兄謝乘風。
“結飛舟陣,先送寶物回宗。”謝乘風也知道拜託司徒流雲主持大局不太可能,也是一笑,迅速對衆弟子吩咐起來。
陳肅、柳廣聞言,頓時點了點頭,將二人帶來的飛舟拋在空中。
他們倆專習了一套飛行術法,配合雲海宗的特製輕舟,速度雖然比不上御劍飛行,但勝在運載力強大,可以帶不少人。
謝乘風衝着莫非墨點了點頭,莫非墨便躍到蓁蓁身邊,拉着她一起走上飛舟。
蓁蓁走了幾步,忽然扭頭向謝乘風:“謝師兄,那皇甫師姐呢”
“無妨,我已經派出去聚靈堂接她了。”
蓁蓁彎起嘴角一笑,放下心來,跟着莫非墨上了飛舟。
她低頭看着手中盛放着長生果的錦囊,只覺得心頭一熱,又有眼淚要掉下來。
魔尊伯伯不僅爲了救她灰飛煙滅,到如今,都還庇佑着她找到長生果。
只是不知魔尊伯伯當年是如何遊歷到了四方城,這長生果會不會就是他和他的朋友留在此處的,想來定是一段風流往事了。
謝乘風看着蓁蓁小心翼翼的模樣,也想起了宗門裡的崇陽仙人,頓時心急如焚,想帶着長生果立即奔回雲海宗,但司徒流雲師叔從來不管事,莫說他不願意管,即使願意,也不一定能處好各方關係。
“司徒師叔,那我們就兵分兩路,你帶着結陣弟子立即在四方城四周結下護城大陣,必無疏漏,保四方城平安。”
司徒流雲吹了一下鬍子,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便飛快地點了足夠的弟子帶上法器出城結陣。
“孟元青,董鶯。”謝乘風沉吟片刻,又從衆弟子中點出兩人。
“弟子在。“兩名修爲在築基中期的藍衣弟子應聲而出。
”你們倆都已經到了離開宗門歷練的時間,原本是讓你們去商會,既然今日到了四方城,你們就留在此處做本宗的監察弟子,維護本城的安全。“
”弟子遵命。“
話音一落,飛羽皇朝的皇帝又走上前,“我這就命人在宮中收拾出兩座道館給兩位監察道長居住。”
“那倒不必,”謝乘風擺了擺手,“留他們在此只是爲了守護四方城的安寧,並非我雲海宗要插手飛羽皇朝的事務。司徒師叔會按照我雲海宗護山大陣的規制在四方城外重新做一個陣法,雖然不比長生果結界,但是抵擋一般邪祟綽綽有餘。”
“那是自然,對雲海宗,我是一百個放心。”皇帝依然勸解了幾句,但心中的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若是雲海宗的人住進皇宮,那他這個皇帝離有名無實的傀儡就不遠了。
雖然沒有奪回長生果,但這個結果對飛羽皇朝而言,並不算壞。
至少,皇位還在。
謝乘風的目光在衆人中轉了一圈,落在了傅越之身上,“聚靈堂也算與我有緣,若是傅堂主願意行個方便,往後雲海宗的監察弟子便在聚靈堂落腳,監察弟子說到底也是修行之人,四方城中的俗務,由聚靈堂出面代爲處理。傅堂主,你意下如何”
傅越之原本已經被後趕來的人羣擠到後面,謝乘風一問,衆人紛紛轉過頭去看他。
他心下一凜,當即拱手道:“承蒙謝道長看中,聚靈堂願意盡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