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領事辦公室。
長谷仁川是親自給周清和倒茶。
“你救救上海,救救我,再讓影佐這麼折騰下去,我覺得我要告老還鄉了,你知道我現在晚上睡覺,夢裡都是這別人催促的電話鈴聲,真的要命。”
“哈哈哈,長谷先生,我既然來了,那就肯定帶着辦法來的,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解決。”
長谷仁川就喜歡藤田和清這身上的自信,說一不二,關鍵是信譽度極高,說得出就做得到。
“什麼辦法?說說看。”
“咱們節約時間,以領事館的名義召開個記者發佈會,會上我直接公佈給全上海,這個東西不需要保密。”
“行啊。”
真就是有人願意出來頂天立地,頂這上海的破屋頂,長谷仁川沒有任何不樂意的地方。
“我馬上幫你約人。”
“還有件事,你幫我找一下其他幾個國家的領事館,通知一下,讓他們的商務參贊最好也要前來參會。”
“有生意要做?藥品?行,我馬上給你聯繫。”
本就是領事館之間的正常交流,這溝通方便快捷。
至於上海的媒體記者,那更是一個電話全部叫來,現在日本人把上海搞這麼差,所有人都盯着日本,要麼是出來找罵的,要麼就是有新的辦法,反正都是頭條新聞。
下午四點,日本領事館。
堂下坐滿了記者,攝像機都已經擺了起來,周清和從後門進來,姍姍來遲。
一入場,便引發一陣驚呼,氣氛瞬間點燃。
記者們激動了!
居然是周清和來了!
難怪進門時的安全檢查如此繁瑣,繁瑣的令人髮指,原來是周清和來了!
上海的問題可能真的有救了!
大米啊,大米都要吃不起了!
“藤田先生.”
“藤田先生.”
臺下的記者自發的在那呼喚打着招呼,周清和衝他們禮貌的點了下頭,然後直接來到了主席臺前。
“歡迎各國的新聞界朋友,我是藤田和清,上海的經濟問題天皇陛下也很關心,我這次來上海是受天皇委派,全權處理上海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
希望大家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快處理,做出妥善的策略調整,而對於調整之後的政策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積極配合。
下面是提問時間,請有序提問。”
馬上就是一堆人舉手,周清和挑了一位做了個請的手勢事宜。
那人很高興,問題也很直接,“藤田先生,上海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局勢的動盪和物價的飛漲,不知道你們方面,打算什麼手段來穩定局勢,來平抑物價。”
“這是兩個問題。
局勢的動盪形成的原因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聞,原因我知道,但是處理的手段屬於軍事方面的機密,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一來上海就來了這裡召開這個會議,我都還沒有和軍事部門的人溝通現在的情況,所以暫時不能給答覆。
不過上海不止是我們的上海,是全球人一起居住的上海,一個和平的上海對各方面的人都有利,所以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會被妥善解決。
而解決後的上海,就回答了你的第二個問題,上海不缺貿易,只要環境穩定,所有物價一定會平抑,而在這時間之前,我們也會調配一些物資,來緩解市民遇到的困境,謝謝。”
“藤田先生,其實你沒有回答我們關心的問題,您說局勢只要平和,物價自然平和,但我們關心的就是局勢到底怎麼能平和,什麼時候能平和?既然你知道這是軍事手段,如果貴方是想切實解決問題,您就應該問清楚軍事相關的內容,給我們吃一顆定心丸。”有記者搶問,問的還很犀利。
搶問要捱揍的,這麼多同行等着問問題,但是這個問題確實是他們關心的,一時間大家都沒反對。
周清和淡然一笑:“下次請舉手提問,要不然下一次我的新聞會,不會再邀請你。”
“抱歉。”記者道歉:“是我太心急了,藤田先生,我收入不高,我一家人要養,我連飯都快吃不起了,真的很急。”
周清和點點頭:“對於你的問題,我現在確實沒有答案,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在和軍事部門溝通以後,才能做出對這件事的正確判斷。
而關於你的問題,爲什麼我不問清楚晚點再開新聞會,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因爲我是個醫生。
上海爆發了天花疫情,對於現在的上海而言,無疑這是雪上加霜,不管是病痛的折磨,還是藥物的支出,這都會增加一個家庭的支出。
誠如你所言,你連飯都要吃不起了,那我就更不能讓你生病,如果你得了天花,不僅是沒了收入,而且生命都會遭到威脅。
有些事能等,有些事真不能等,每一分鐘都有人可能因此喪命。
所以我決定,向全球收購400萬份牛痘疫苗,免費爲全上海的市民每人都接種一份,讓天花,在上海永遠消失。”
哇!
臺下的記者直接炸鍋了,這個決定炸裂人心。
400萬份,全SH市民,這是有史以來從沒見過的大手筆!
照相機閃耀,而情緒更是直接推向高潮。
“藤田先生,這是真的麼?”
“藤田先生,你預計這個工作多久能完成?”
“是不是全部免費,沒有任何其餘收費項目?”
“連乞丐都可以麼?有沒有年齡限制。”
“.”
周清和淡笑的等了等,壓了壓手等情緒迴歸了點,肯定的說道:“是的,你沒聽錯,連乞丐都可以,全部免費。”
哇!人羣更加熱烈!
“藤田先生,據我所知,你們日本的陸軍省並沒有這筆費用支出,請問你的費用從哪裡來?是今年就執行,還是明年增加預算才執行?”
“對於這個問題,要看各國的庫存儲備是否足夠,本次交易並不是以現金交割的方式,而是交換。
大家可能知道,我前段時間一直在國內研究藥品,而我也確實研究了治療死亡疾病肺結核的藥物,所以,本次交易,以物易物,我會拿出肺結核藥物的配額,來交換各國手中的牛痘疫苗。
也是基於此,我邀請了各國的商務參贊,希望他們能在接下來的洽談中爲我們提供便利,SH市民接種的速度,取決於我們商談的速度”
會後,周清和把這件事交給日本領事館的商務參贊和對方洽談,肺結核藥物世界獨一份,每個國家都有需求,原本需要用真金白銀買,現在可以用一些庫存的疫苗進行交換。
有能力生產疫苗的國家不介意生產新的,能拿到周清和手中的肺結核藥物,那才更加重要,因爲那個東西,更加稀有。
而隨着消息的傳播,不止是商務參贊,各大醫藥公司跟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全都涌了過來。
國與國之間的交易交給商務參贊,而醫藥公司的交易那就交給紅玫瑰。
臨時找間辦公室成立皮包公司。
裕仁交代的醫藥公司任務,周清和藉着新聞會順便就給他完成。
至於廠房,上海回到了他的手裡,是時候可以搭建起來了,精密的設備早就從日本運到了上海,一直在倉庫保存,現在只需要從日本國內召集點高精尖的醫藥研發人員過來,肺結核藥物的生產線就可以在上海搭建起來了。
青幫,吳四寶死了,是時候讓黃金榮出來插旗了。
周清和給黃金榮去了個電話,早就溝通好的事情,黃金榮也早就準備好了,等的就是周清和的這個訊號。
打完電話,周清和想到了一個人,他差點把張法堯給忘了。
那傢伙還關在玫瑰商行的地牢裡呢,得有一個月了吧?
玫瑰商行,地牢。
紅玫瑰陪着周清和走了下來。
這裡周清和還是第一次來,說是地牢,其實挺精緻,一個個小房間佈置的跟旅館差不多,除了沒有窗戶。
“平時這裡會有值班的人睡,所以收拾的很乾淨。”
玫瑰商行畢竟還兼着特高課的任務,有不方便放在憲兵司令部的人,那就可以放到這裡。
而佈置的舒適,那是給安保睡的。
“張法堯怎麼樣了?”周清和問道。
“一開始有點不太適應,現在還行,挺聽話的,不過我估計他還沒交代乾淨,就住這一間。”
周清和走到一間房間外,這個門和牢房的鐵門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到裡面。
張法堯正躺在牀上,舒適的抽着大煙,看見他們來,動了下眼皮,管都不管。
周清和好歹是抓他來的仇人,結果這傢伙的眼神裡就一個信息,爺不認識。
什麼仇人?哪有仇人?快樂的很。
紅玫瑰嗤笑道:“按您說的,不給他大煙抽,想要大煙,一次十萬,一開始還不肯,狠話說盡了,還絕食抗爭。
我就說了一句,鬧一天彆扭,第二天價碼翻倍,現在給的非常痛快。
不過也有點小聰明,有個賬戶有七十多萬,他記得挺清楚,所以給那個賬戶的時候他一次性就要了七天的量。”
周清和笑了笑,“只要他給錢,來日方長,張笑林也算幫了我不少忙,對於張法堯我也不想做的太過分,一點大煙錢我還是供得起的,一天十萬,花完再說。”
張笑林死的急,周清和都沒來得及問他要幫他保管的錢。
這個數靠猜就很麻煩,張笑林搜刮了這麼些年,財富絕對不少,自己的錢少了一點都心疼。
所以只能靠張法堯了,毒蟲嘛,等到需要那一口的時候,別說是錢了,那都是廢紙。
鈍刀子割肉慢慢吐,逼急了一橫心死了就太吃虧。
懶得多看這個人,周清和和紅玫瑰走了上去。
“醫藥公司的反應怎麼樣?”
“很感興趣,不過商人唯利是圖,您話說出口了,他們賭你會維護信譽,所以想趁機壓價,您給的比例是一盒肺結核的藥物,換兩支疫苗,他們聯手想要壓到兩盒藥物三支疫苗。”
周清和的口碑在上海是非常好使的,這都是以前做事做出來的,名聲這東西毀一次可能就沒了,周清和說了要400萬盒,這數量太大了,能提供的人不多,於是商人就動了歪心思。
周清和不置可否,“參贊他們那邊呢?”
“各國因爲有您以前談判的成果在,所以洽談的還算順利,基本都賣您這個面子,所以400萬份的數額,其實他們也能解決大部分,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們基本都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他們會盡快運過來,但您得出面到時候新聞會專門說明,他們運過來的速度,表面他們國家對SH市民的關心,得登報。”
“哈哈,行,沒問題。”
花花轎子人擡人,有人要利有人要名,名周清和不介意給,但是利這東西,那就別想從他口袋裡掏錢了。
“跟各大醫藥公司說,就這個價格先到先得,過時不候,如果這次交換中沒有參與的,後續我的藥品會對他價格上浮三成,並通報給各自的國家。”
“是。”
三天後
計算了一下下一批疫苗到達的時間,周清和就讓軍醫隊和醫生護士全體出動,在上海設置種痘點,用借來的SH市庫存疫苗先行開打。
理論上週清和實行全市接種令,他們留在手中的庫存貨根本就沒用了。
與其爛在手裡,還不如跟周清和換點以後的肺結核藥物,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
接種開始,每個接種點,人頭攢動。
市民心情怎麼樣,周清和並不關心。
按照日本人的管理方式,每一條街都會有個中國人當街長,讓日本人責任下發,讓街長保長之類的人物逼着人來打就行了。
76號的人倒是工作認真,混在一旁的警察隊伍裡,當着戶籍科警察,一個個比對來人的身份信息。
時間一天天過去,接種的人羣越來越多,但是76號卻收穫寥寥。
在此期間發現了兩個中統人員,還有幾個偷雞摸狗的通緝犯是真的,軍統的人員那是一根毛都沒有撈到。
而軍統的行動卻還在繼續。
依舊有破壞行動,依舊有僞政府高官被不斷殺害。
李力羣惴惴不安,生怕周清和追他的責。
一日三請安,每次請安必定彙報情況,說自己怎麼怎麼努力,周清和懶得回覆,李力羣緊張的說。
“藤田課長,人我都派出去了,我是再三跟他們強調,要來接種的每一個人都要嚴格覈實信息,而且着便衣,在各個街道打聽,有沒有藏匿的人羣沒有接種牛痘。”
得到的周清和的回覆就是一句:“我知道了。”
李力羣怎麼想都不安吶,於是又去問影佐。
影佐也有些看不懂,“軍統依然在行動,按道理這不可能,他們如果打了疫苗,你們就是沒有發現,如果他們沒有打疫苗,這麼多人,怎麼可能不擔心發生意外呢?你們76號有沒有認真查找。”
影佐倒不是盼着藤田和清抓到軍統,而是這件事就不正常,想不通。
病房裡他也只能琢磨這些事情。
“真的努力找了。”李力羣叫屈:“影佐將軍,我的人除了在接種點的,現在有一百多號人全部撒了出去,在街上發現可疑的人就覈實身份,但真沒發現可疑份子。”
“那就奇了怪了。”影佐相信李力羣不敢跟他耍滑頭,整件事確實古怪。
“軍統怎麼就敢活動呢?”
影佐想不通,但他越來越期待事情的發展了。
藤田和清的接種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但是大本營乃至天皇,讓藤田和清來解決的可不是天花問題。
現在軍統還在肆無忌憚的搞破壞,上海的經濟沒有任何氣色。
藤田和清怎麼破局?
或許可以陰他一下。
“這個時機很不錯呀”
影佐思索了下,叫來手下:“給竹機關發電報,讓他們的人聯合我們的人在軍部給安田家施壓,逼迫藤田和清儘快解決上海的事情。”
影佐前腳發完電報,後腳這電文就到了周清和手裡。
華懋飯店頂層。
紅玫瑰也確實擔憂:“現在76號的人找不到人,您到時候沒辦法跟軍部解釋。”
“怕什麼?”一身西裝的周清和不慌不忙的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下,翹着腿又看起了報紙,享受着美好的下午,“你每天看報紙麼?”
“看啊。”紅玫瑰當然看報紙了。
“哪些報紙?”
“上海的各大報紙,南京的報紙,我都看,我手下還會過一遍,摘出重點,幫我查漏補缺。”
“那你聽收音機麼?”
“收音機也聽,但是不常聽,收音機我一般用來了解紅黨的走向,他們報紙少,收音機裡的宣傳內容多。”
“多聽一聽,尤其是國外的,可以瞭解全球局勢。”周清和對她一笑:“放心吧,轉機很快就到了。”
全球局勢,還轉機?這跟軍統有什麼關係?
紅玫瑰不解其意,問道:“那您覺得我先聽哪個國家的比較好?”
“真會問問題。”周清和笑了笑:“德國。”
“我回去就聽。”
紅玫瑰一走,周清和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打開收音機,收聽轉播的德國新聞。
希特勒確實強,在歐洲戰場摧枯拉朽,法蘭西快要撐不住了。
時間差不多了,該做事了。
把影佐徹底打落的最後一步,就是由他周清和徹底解決上海問題。
這一步,輪到曾海峰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