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青幫的產業到時候都還給你,你幫我賺錢,按時給我錢就行,至於他們有的一些私宅之類的東西,我就不跟你分了吧?你沒問題吧?”
“呵,呵呵,應該的,應該的。”
張法堯還是看懂了周清和眼裡的警告暗示,暗罵周清和吸血鬼,嘴裡‘當然沒問題,這都是應該的’之類的答應。
寫完張法堯馬上回家蒐集罪證。
傍晚時分就非常神速的趕了回來,頗爲興奮。
“藤田先生,都查清楚了,都在這裡,你隨便查實一兩件,保證槍斃都是輕的。”張法堯遞過來一本記事本。
青幫的人查青幫的事確實就很簡單,周清和隨便翻翻掃了一眼,內容還挺豐富,五花八門,產業是真多啊
青幫這個上海的龐然大物,能跟着張笑林打天下的元老,沒一個缺錢的。
“行,東西我留下了,你回去吧。”
“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謀劃要時間,捕魚之前是不是要下餌?你等我消息吧。”周清和是懶得跟他多說什麼了。
“好的好的,那我就等你消息。”張法堯說完告辭。
周清和看了一眼張法堯出門的背影,拿着小本本回到沙發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翻看。
這些人就是張法堯的死敵,張法堯替他做完了分類的事,那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拉一批,打一批。
而帶隊的人選也選好了,三大佬之一,癱瘓在家的黃金榮。
也只有黃金榮出馬,能壓下所有反對的聲音。
是時候該他這個醫生出馬了。
滴玲玲,滴玲玲.
周清和拿起電話。
“藤田先生?”電話裡是紅玫瑰的聲音。
“是我。”
“最新消息,影佐回來了,剛下飛機。”
影佐回來了.上海出了事,他在上海,影佐這個時候不回來,呆在南京避嫌讓周清和找不到茬,其實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既然回來了,周清和暫時猜不到影佐這個時候回來幹什麼,不過料想事情肯定要起變化了。
“知道了,全天派人跟着他,看看他去哪。”
周清和說完放下電話,看來黃金榮還得再癱瘓兩天。
太陽已經落山,上海灘的霓虹燈亮起,一展繁榮景象。
周清和在陽臺欣賞着黃浦江的夜景,一邊等着紅玫瑰的報信電話,誰知道電話還沒等到,人倒是先到了。
手下彙報:“閣下,影佐將軍拜訪。”
周清和訝異的轉身,這影佐剛回上海不回自己的梅花弄,跑他這來幹什麼?
“奉茶,我馬上下來。”
“嗨。”
周清和從樓梯上下來,“影佐君大駕光臨啊,伱不是在南京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哈哈哈哈,藤田君,不請自來,冒昧了,我在南京就聽說你來了,這不剛下飛機就來拜訪你了。”
影佐笑哈哈的從沙發上起身,對着桌上的一個禮盒示意:“聽說藤田君你早些年潛伏在南京,這次我從南京回來,專門給你帶了點南京的糕點小吃,上飛機前專門找人做的,保證新鮮。”
“太客氣了,請坐。”
“請。”
落座,寒暄幾句,影佐也說起了來意:“我這次來是有事請你幫忙。”
“但說無妨。”
“一是南京政府剛成立,物資短缺,什麼都缺,在這個關鍵時期,相比於重慶政府,我們肯定要給中國人一些改善的印象,讓他們心向我們,所以我這次來是向你伸手來了,希望你能在醫務局多籌措一些藥品,充實南京國庫。”
“這”周清和微做難色,舉茶不喝,認真說道:“影佐君,你也知道現在國內情況也不好,藥品經費就這麼多,那都是給軍隊準備的,本來就沒有給中國人的配額,你問我要,還多要,我這可不好辦。”
“別人不好辦,藤田君你肯定會有辦法的,幫幫忙。”影佐算是帶着點求的意思了。
甭管暗地裡怎麼樣,面上大家還是和善的。
周清和爲難一下,嘆氣點頭:“行吧,我想辦法給你籌措一批,不過有些話說在前面,現在南京政府剛成立,沒有收入,我就當你欠的,等到南京政府有收入了,這是要分期還的。”
“那當然,藤田君你可幫了我大忙了。”影佐辦完第一件事開心了,“走,我請你喝酒,我們邊喝邊說。”
什麼破酒能值一批藥周清和擺手:“喝酒就算了,喝酒影響神經,天皇陛下的身體還沒徹底康復,我要時刻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對對對,來日方長,那就下次再喝。”影佐一聽也不說這茬了,而是說道:“藤田君你的外科水平真的是出神入化,我這次返回上海,其實也有一件醫學上的事情找你幫忙。”
周清和擡眼掃了一下影佐,皺眉面容嚴肅:“你檢查出問題了?”
“不是我。”影佐輕笑否認:“這個人你見過,南京的汪主席。”
“是他呀。”周清和表情又恢復從容,面上追憶,若有所思。
影佐說道:“他曾被鐵血鋤奸團成員刺殺受傷,子彈深陷體內,到現在都沒取出來,步行不便,實在是痛苦,我這次來上海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拜他所求,他聽說了你在國內給天皇做脊椎手術的事,所以特意求我來找你,看看能不能幫他解決傷痛。”
周清和微微點頭,好笑道:“這件事我知道,刺殺他的是暗殺大王王亞樵派遣的特工,打扮成記者混入了發佈會,一槍臉,一槍手臂一槍胸,身中三槍而不死,這人運氣是相當不錯。”
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王亞樵算是個暗殺方面的高手,成績斐然,周清和雖然設計殺過憲兵司令,但並不是這場戰爭中的唯一一次,王亞樵早年間就設計殺過一名關東軍司令,而且那人的級別是大將。
人物頗具傳奇色彩,可惜也是因爲刺汪這件事,被戴老闆的人在廣西做掉了,那時候汪可還沒叛變呢,大庭廣衆之下刺殺二把手,校長肯定是要讓軍統做事情的。
而且還有個原因,這個人是旗幟鮮明的反蔣,對校長來說,身有反骨,偏偏又真有能力搞暗殺,這種人怎麼能不死呢?
影佐苦笑搖頭:“痛啊,痛楚難當,找遍了醫生都說這顆子彈取不出來。”
周清和淡笑一聲:“陳年槍傷,你讓他來上海,我看看再說。”
“好好好,那我馬上回去通知他,讓他儘快趕過來,那就不打擾你了,藤田君,謝謝了。”影佐站了起來。
周清和也站了起來:“你一回來我就幫你兩件事,回頭我有事要你幫忙,你可不能推辭。”
“藤田君的忙,我必須幫。”影佐嚴肅說完,微笑道:“藤田君的往日之情我可一直記在心裡。”
“哈哈哈。”周清和手一擡:“送送你,請。”
影佐一點頭,微笑着走到門口,突然頓步問道:“對了,藤田君,張笑林被殺一事抓到人了麼?”
我還以爲你一直不提了呢.周清和慢慢搖頭:“人過江跑了,線索斷了。”
“哼。”影佐冷哼一聲,“重慶特工這麼肆無忌憚的暗殺我們的商人,這事情不能這麼算了,我是對華特務委員會的主任,上海的特務如此肆無忌憚,藤田君,這件事有我的責任,我向你道歉。”
影佐板着臉微鞠躬一頓首:“前陣子我忙於南京的事,對各地的特務打擊工作確實有疏忽,我會努力的,一定給藤田君你出氣。”
冷不丁的道個歉讓周清和都有些不適應,隨意附和的說好好好。
“期待影佐君的表現。”
送走了人,周清和皺着眉回到樓上看着黃浦江的夜景。
影佐的前兩件事都挺常規,要好處和託人看病,應該都沒什麼問題。
但這最後說起張笑林的事,雖然說的官話,但似乎又有什麼深層含義。
打擊特務工作,重慶特工.周清和眉頭一皺,走下樓去。
一個小時後,華懋飯店頂層,喬裝打扮的曾海峰溜進了房間。
“來一趟是真不容易,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給我帶禮物?”曾海峰自來熟的倒起了桌上的酒牛飲。
“日本娘們要不要?”
“要啊,哈哈哈,你敢送我敢要,來一個聯隊,就叫小日本的娘們聯隊。”
兩人開完玩笑落座,周清和也不廢話,皺着眉直入正題,“有件事我覺得有些問題,今天影佐從南京回來了,一回來就來找我,別的到沒什麼,就是說起張笑林死的事,他向我道歉,說對最近的特務工作有疏忽,他接下來會打擊重慶特工。”
“這有什麼問題?”曾海峰怎麼感覺沒聽明白,這不正常流程麼?重慶特工不是被打擊,就是在被打擊的路上,都習慣了。
“打擊重慶特工。”周清和看着他又說了一遍。
曾海峰愣了愣又想了想,然後嘶的一聲:“是啊,是有點問題,打擊上海的特工,打擊重慶特工,張笑林死的誰殺的都不知道,他怎麼就能篤定是重慶特工呢?就不能是紅黨,就不能是蘇俄?美國人不行麼?”
人不是他殺的,這曾海峰又不會失了憶。
“說快了?”曾海峰斜眼看周清和,拋出了一個很有可能的可能,“人不是我們殺的,肯定是日本人自己殺的,那就是影佐殺的,影佐跟你說這話的時候,潛意識就把真相給拋出來了。”
作爲一個正常人,什麼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如果影佐真不知情,說的應該是打擊上海的特工,或者詢問周清和人是誰殺的,這是合理的。
影佐如果是把上海特工說成了重慶特工,那就算口誤,他不知情,如果是嘴快說出了心裡話,就是要篤定要把屎盆子扣在軍統身上。
直接拋答案,只能說明他自己就在局中。
“有可能吧。”周清和思考了下襬擺手:“是不是口誤其實我不怎麼擔心,我就是有點擔心他說這話的潛意識,他和我道歉說打擊力度不夠,然後要加大打擊,讓我等着看效果,我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能找到你的人?”
“不會吧,他這段時間都不在上海,而且我們的人挺小心的。”曾海峰話是這麼說,但膽小的跟老鼠一樣的性子,已經讓他疑神疑鬼,神經緊張。
擰緊眉頭想了想.幹想確實也想不出什麼,問道:“會不會就是客套話,加大打擊,這種話一年能說上百次,而且我們最近上海挺安靜的。”
在張笑林死之前,上海全是周清和的地盤,日軍的勢力在哪裡,憲兵隊的暗探在哪裡,曾海峰清楚的很,他指揮下的軍統上海站就沒有犯大錯的可能。
就是有錯,都能在事情曝光前把線索全部掐斷。
而現在張笑林也就死了幾天,前些日子影佐又在南京,根本沒有指揮上海
“南京?!”曾海峰眼睛猛然一瞪。
周清和眼神凝重,點頭:“很有可能。”
曾海峰神情緊張嚴肅的喃喃,“南京新政府成立,籠絡的都是早些年我們的高官,如果從他們嘴裡漏出了什麼關於上海站的隻言片語或者上報用來獲取權力,而被影佐獲悉
可是不對啊。”曾海峰疑惑的看着周清和:“他們這幫人知道淞滬戰爭以前的軍統駐地不奇怪,可我現在是淞滬會戰以後重新搭建的上海站,他們憑什麼有線索上交?能有什麼線索?
認識人?人員都是淞滬會戰後來決定的,來敵後的人是誰軍統內部的人都沒幾個人有名單,他們一幫軍閥當官的怎麼可能知道?根本不是一條線上的。
有親戚?!”曾海峰自言自語想着想着猛然一震,瞪着眼睛看周清和,隨後又變扭的皺眉自語:“這檔案寫的也就親爹親媽,不是直系也不進檔案
當年軍統撤退的時候名單沒有清理乾淨,被日本人從土裡挖出來了?
還是南京站被抓了?!”
“好了,別猜了。”周清和給曾海峰倒了點酒,“你再猜下去,就該猜戴老闆被捕把你供出來了。”
曾海峰給了周清和一個白眼,那特麼在重慶,小日本能有這個能力幹啥戴老闆,不直接幹總裁就完了?
白完眼,語氣就變的幽怨,楚楚可憐,“周老弟,幫忙想想,怎麼回事,哎呦喂,哥哥我快急死了。”
雖然這件事只是影佐隨口一句話引發的周清和的一個猜測,但是幹這行的神經要是不繃着,那是真會死人的,被日本人牽出一個就是一串!
曾海峰很急。
“暗查吧。”周清和微皺着眉:“現在線索太少了,你回去先查身份背景,什麼人在南京呆過,什麼人上一輩有人當官又不在重慶,這些人都是高危份子,先排查他們,然後你好好想想,最近上海站有沒有犯過什麼錯,仔細想,逮着犯錯的人人品想,以最壞的結果就當他們已經叛變來做打算,但是不要驚動這些人,不要處置,現在影佐什麼目的還不好說,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行,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處理。”曾海峰一口飲盡杯中酒,眼神已經冷峻。
“記住,別的都能緩,隔離一定要做好,就算出事,也不能被拔出蘿蔔帶出泥。”周清和着重強調。
“放心,我他媽最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