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老,你這是神仙眼光,將這麼厲害的角色挖到你們骨科?”龍主任佩服樑教授。
樑教授搖搖頭:''哪裡挖得動,小楊現在是客串,不過能夠客串就已經不錯了。”
“能不能幫忙說說,來我們基本外科也客串一下?”龍主任羨慕地說。
在協和,胰腺外科是屬於基本外科裡的一個細分專業,嚴格來說,龍主任是基本外科的大主任,協和的基本外科可是非常非常牛逼的,在全國是無敵的存在。
“別光去你們基本外科,有空來也來我們心臟外科客串。”溫主任挺着急的。
這麼一個人才,在理論上可以發表13篇CNS,是什麼水平就不用說了;而手術實踐能力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兩位主任可是親眼見過,只要他上臺,不管多難的的手術,基本上沒別人什麼事。
樑教授微笑道:“你們說得倒輕鬆,你知不知道,很多醫院都搶着請他去客串,要是每一個都去,他就算有分身術也忙不過來,301那邊請他去客串的事情現在還沒落實,歐美也有很多醫院請他去客串,他也是沒時間去。”
這話一出,接下來根本沒法聊下去,三人頓時陷入沉默。
廖主任帶着下級醫生徹底沖洗術區後,發現術區依然沒有什麼出血,這止血功夫紮實得有點過分,外科醫生哪個不羨慕,不想擁有這樣的止血絕技。
樑教授、龍主任和溫主任一陣沉默之後,大家換個話題再聊一聊。
“樑老,楊教授這樣的人才你不能只是讓他來我們這客串,我們得想辦法引進,在我們協和落戶,我們心臟外科可以撥幾張牀,讓他帶組沒問題,科室副主任什麼的都沒問題。”溫主任忍不住又回到這個話題。
樑教授輕輕嘆氣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我說給一個獨立科室的主任位置給他,他還是不同意,只願意客串,他在三博醫院是外科研所主任,這個研究所相當於院中院,擁有極高的獨立權限,就拿手術權限來說吧,他在三博可是擁有整個外科的手術權限。”
龍主任本來也想說,話堵在嘴裡不知道怎麼說,於是換個角度:“畢竟三博醫院平臺有點小,不說別的,單單科研經費這一項,三博比不上我們的零頭吧。”
樑教授本來不想說得太多,但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多說幾句也無所謂:“說到科研經費呀,我們整個醫院的經費估計是他的零頭,他有專門的對口科研基金,有一隻基金專門爲他服務。”
我去,大家頓時又陷入沉默,龍主任和溫主任以前從來沒有覺得跟樑教授聊天這麼費勁,好不容易把話聊活,他又往死裡聊。
廖醫生帶着下級醫生已經完成關腹,跟心臟外科一樣,麻醉醫生也陷入同樣的困境,患者甦醒的時間恐怕有點長。
後面接臺的手術有點多,但是請客也不能耽誤。
胰腺癌的病人甦醒後平安地轉入ICU進行術後監護,骨科手術沒有什麼特殊,大家按部就班地做完。
龍主任和溫主任商量,雖然請客分兩天各自單獨請一場,但是每天請客對象都是三個科室:骨科、基本外科、心臟外科,大家難得聚在一起,要搞就把規模搞大一點,熱鬧熱鬧。
因爲人數較多,又要吃出帝都特色,還要地點在協和附近,所以最後地點定在附近的大董。
骨科、基本外科、心臟外科,陸陸續續在晚上九點多才結束手術,這絲毫不影響大家的積極性,三個科室的醫生、研究生、進修生,除了要值班的,全部歡歡喜喜地去赴宴,車子就紮紮實實地塞滿好幾輛。
協和的醫生們也是難得這樣放鬆一下,大佬請客,大家都是空着肚子很久,所以都是準備大幹一場。
這些大佬的在帝都的人脈還是不錯的,門店經理親自出來迎接幾位大佬,親自帶領大家進包間,親自安排上菜。
樑教授陪在楊平身旁,然後左右分別是儒雅之中帶有幾分豪爽的溫主任與龍主任,其他人隨意落座,大家其樂融融。
除了不喝酒,其他隨便大家怎麼鬧,出來就是放鬆的,大家吃吃喝喝,搞得熱鬧點,當然喝的都是各種飲料。
席間免不了龍主任和溫主任輪番邀請楊平去他們科室客串,兩位主任這麼盛情,正式定期客串肯定是沒有時間的,但是在骨科客串的時間裡,私下一起交流溝通還是可以的。
這事不急,從長計議,龍主任和溫主任各自心裡有打算,今天只是開個頭。
因爲開餐開得晚,大家吃到十二點多還意猶未盡,其實肚子都已經填得飽飽的,只是大家還想聚在一起繼續聊天,反正出來一趟不容易,盡情而爲。
這時呂醫生不知道是接到電話,還是在微信羣裡看到消息,跟龍主任說:“主任,急診科救護車剛剛拉回一個高處墜落的患者,從八樓掉下來,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顱腦損傷,血氣胸,腹腔內臟損傷,還有兩根鋼筋貫穿整個身體,一根從會陰穿入,從頭部穿出;另一根從肛門穿入,從左胸穿出,涉及的專科挺多,傷情十分複雜,我們科的住院總和二線都已經趕去。”
龍主任一聽,這傷情確實挺複雜,高處墜落傷本來就是嚴重的多發創傷,現在還有兩根貫穿的鋼筋,從描述來看,這兩根鋼筋經過的路徑挺複雜的。
協和有專門的急診外科,水平非常高,當年急診外科是由龍主任領導的基本外科牽頭成立的,急診外科的主任許教授以前就是基本外科的帶組醫生,是龍主任手下的兵。
“從左胸穿出?那涉及到心臟吧?我們應該也派人去了。”
溫主任說道。
“聽說胸腔的心肺都有損傷,腹腔的肝膽胰脾胃腸道也有損傷,剛剛的最新消息,不只兩根鋼筋,路徑比較長的是兩根,還有幾根路徑沒這麼長的。”呂醫生跟幾位主任解釋。
龍主任思索片刻,這麼重的損傷,即使在協和也是非常罕見的,他有點擔心,既然在醫院附近,就去看看,於是說:“我們去看看。”
''我也過去,小楚,叫服務員過來買單。”溫主任也想跟着一起去,看剛剛呂醫生的介紹,肯定有心臟外科的事,不知道自己科室的住院總和二線能不能搞定。
樑教授聽到高處墜落,傷情這麼複雜,也想跟着大家走一趟。
шωш★t t k a n★C ○
幾個主任都去,那麼這些吃飯的醫生全都想跟着去,大家現在吃得飽飽的,正愁沒活幹呢,實在不行看看熱鬧也行。
這樣,溫主任匆匆買單,好幾輛車載着協和的醫生從飯店出發,奔向急診科。
這幾十號人突然腳步匆匆地壓向急診科的時候,急診科的值班護士立刻臉色煞白,還以爲鬧事的來了,正準備打電話呼救的時候,她發現看到的全是熟悉的面孔,帶頭大哥不是咱們醫院的幾位大主任嗎。
值班護士剛剛嚇得不輕,現在看清楚來人後,鬆一口氣。
龍主任跟護士臺後面的值班護士說:“剛剛收的高處墜落伴鋼筋貫通傷的患者在哪?我們過來會診!”
會診?今天是什麼情況,幾位大佬親自來會診,還帶着這麼龐大的隊伍。
“去拿幾件白大褂!”溫主任跟護士說。
旁邊的實習護士挺機靈的,趕快去拿白大褂,但是空閒白大褂的數量明顯不夠,只能先拿幾件給大佬用着,其他人要麼派人去科室取,要麼就這樣穿着便服將就着。
大家哪有什麼時間穿白大褂,立刻往搶救室趕,路上碰到的醫生彙報,病人剛剛做完CT,現在正在送往手術室的路上。
其實現在很多急診病人急不起來,比如腹部外傷的病人,以前醫生做個診斷性腹腔穿刺,如果抽出不凝固的血液,不用做其他什麼檢查,就憑這個可以判斷腹腔有臟器損傷,然後敢於直接將病人送上手術檯開腹探查,從病人到醫院再到開刀,半個小時就行。
現在不一樣,腹部外傷的病人必須做CT,單單做CT就差不多半個小時,還有其它各種檢查,爲什麼,醫生要自我保護。
如果不做這些檢查,病人救過來還好說,沒有救過來就等着被告被鬧,只要被告,沒有CT抽血這些客觀證據直接開刀基本上輸官司賠錢,所以現在沒哪個醫生敢依靠一個腹穿就將病人送上手術檯。
現在都是先做一套檢查,檢查做完再說,就算病人因爲做檢查耽誤時間死亡,醫生也沒有錯,一切都是按照醫療流程走的。
以前是搶救生命,其他一切靠邊站。
現在是合法合規搶救生命,合法合規是前提,大前提前置,其他靠邊站。
協和的急診科很大,共有七個區域,急診流水診室、急診搶救復甦室、急診留觀室、急診綜合病房、急診ICU,共有超過150張牀位,其中監護牀位有70多張,現在醫生護士忙得不可開交。
聽說患者去了手術室,大家浩浩蕩蕩開進手術室,幾乎是奔跑前進。
這種多團隊的協作的搶救,手術室的護士也不會因爲無菌制度而嫌人多。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協和手術室最熱鬧的一個夜班,骨科、心臟外科、基本外科除了值班醫生,幾乎所有醫生、研究生和進修醫生都來了。
連護士都驚訝,今天怎麼來這麼多人。
除了這些人,其它外科至少有一個醫生到位,大多數是二線醫生帶着住院總和跟值的研究生和進修醫生,算起來隊伍也是非常龐大。
各科的住院總、二線高職稱的主任、跟值的研究生、進修生全部行動起來,他們早就各就各位。
這個患者涉及好幾個科室的合作,神經外科、心臟外科、胸外科、血管外科、肝臟外科、基本外科、泌尿外科、骨科,幾乎所有的外科都有涉及,而龍主任的胰腺外科就是基本外科裡的一個專業組,龍主任是基本外科的大主任。
急診外科的許主任現在是組織搶救的指揮官,手術第一要務是控制出血,搶救生命,其他的可以放到後面再處理。
即使是協和,這種大型複雜的創傷也是極罕見的。
“血管外科!”
“到!“
“下腔靜脈有損傷,必須修補,等下上去我們一起開腹,你們得先處理大血管。”
''明白,血管得切斷重新吻合。”
“我們處理肝胰脾,肝臟脾臟胰腺都有貫穿。”
“心外!胸外!”
“來了,已經看過CT,心包有損傷,鋼筋穿過心包和雙肺!”
“開腹開胸同時進行,胸腔交給你們了。”
“開顱也要同時進行,沒問題吧,神經外科!”
''上臺的刷手去了。”
“泌尿外科後面上吧,骨科要做骨盆的止血,站不下那麼多人。”
協和就是協和,放到其它醫院患者早就沒了,短短半個小時,完成了術前準備,許主任頭腦冷靜,是一位百戰將軍,很快對手術進行規劃,這些醫生已經開始刷手準備上臺。
而年輕醫生正在對患者進行消毒鋪單,大家配合默契,動作利索,爭分奪秒。
“龍主任,你怎麼來了?”許醫生看到人羣中的龍主任。
龍主任說:“我來看看,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這裡的人隨便調遣。”
以前許主任還是龍主任手下的兵,後來成立急診外科,許主任就被派遣擔任急診外科主任,所以對龍主任格外尊敬。
手術室這麼多人,看起來很雜亂,但是這只是表面現象,大家非常知趣,參與手術的一秒鐘也不敢耽擱,沒有參與手術絕不去幹擾搶救,能夠幫上忙的,立刻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參與一起搶救。
“什麼情況?”
宋雲抓一個博士問道。
博士說:“我也不知道,聽急診出車的醫生說,一個男子,赤身裸體裹着毯子從八樓墜落,掉在下面一個鋼筋搭的棚子上,大概棚子做了緩衝,纔有機會上手術檯。”
博士的三言兩語說明情況,不過信息量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