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依然溫柔而寫意,只是顯得有些憂傷,顫音也比較重,她的肩膀不自覺地在抖。逐漸地,她的琴音變得越來越顫,晶瑩的不明液體一滴滴落在琴鍵上,東方想雨的雙肩顯得更抖了。
“記住,下一輩子,我還要娶你!”
她的腦中思及他在夢中對她說的那句話,便傷心得更加不對自持。她知道,她要的不是下一輩子,而是今生,難道他們的今生就是這樣完結了嗎?是否過了今天,他便要變成植物人,永遠不再醒來?不行,她不答應。
“當!”琴音驟然停止,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彈下去了。她站起來,看着他不爲所動地像往昔一樣沉睡着,她的心更痛了。
“我不會放棄,絕不放棄!”東方想雨對着他大喝了一聲,然後捂着嘴衝出了病房。一陣冷風吹過,吹落了幾片鬱金香的,窗外昏花黑地,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東方想雨在那個藍色的觀海長廊下了車,靜靜地駐足觀看着整個洶涌的海灣,狂風狠狠地撲向她的臉,卻吹不落那一臉的憂傷與無助。雨點慢慢地滴落下來,陣陣寒意襲來,她失意地看着整個大海,海浪在怒吼,痛快地翻滾。在這個海灣,軒放棄了她,而讓她嫁給連皓,現在,她幾乎連那個男人都失去了,她不知自己還有多大的勇氣去面對生活。
雨水越來越大,拍溼了她的臉,突然,一把傘舉到了她的上方,她驚訝地看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就這樣淋着,會讓自己生病的,你不雄自己,但是別人會雄你。”杜文軒一隻手輕輕地抹去她臉上的水珠,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東方想雨無言地看着他,她緊皺着眉頭,喉嚨足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我記得那一天,你好美,美得讓人心都碎了。”杜文軒看着整個海灣,靜靜地回憶那幕她穿着婚紗追逐着他的場景,一顆心依然不停地着。
“我很後悔,我當時應該不顧一切帶你走,倒不至於失去你,失去得那麼徹底。”杜文軒悔恨無比,他知道他永遠找不回她了。
東方想雨擡頭看了看他,一顆心悲慼着,無言以對!的確,她也感覺自己是真真正正地從他身邊走開了,也許永遠回不到從前。
“想雨,跟我走好嗎?”杜文軒鼓起勇氣對她說了一句,一隻手輕輕板過她那張冷豔的臉。
東方想雨看着他對那深情的眸子,她的心在慢慢融化着,她也想放下一切,與他重新開始。可是,她的心卻卸不下那個影子了,爲什麼他要那麼遲纔回來,如果在她與連皓還沒開始之前……
“想雨,讓我照顧你好嗎?讓我把那破碎的幸福重建起來,回來我身邊,好嗎?”杜文軒的眼神滿帶殷切和懇求,讓人難以拒絕。
東方想雨擡起頭看着他,淚如雨下,她在心底吶喊,不要再俘虜她,她快要挺不住了。杜文軒低頭輕輕吻着她的額頭,接着慢慢地吻向她的淚痕,然後一寸寸吻向她地紅脣,
溫柔的舌尖挑逗式的試圖開啓她的脣。東方想雨全身微顫着,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突然,她理智地推開了杜文軒,哭泣地大喊了一聲。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可以……。”東方想雨的內心狠狠地掙扎着,她不可以這樣,她不知自己應該做什麼了,瞬間方寸大亂。
“想雨,跟我走好嗎?我不能看着你在他身邊受苦,我不能看着你爲了那個男人傷心難過。你不是屬於他的,你不能這樣守着他過一輩子。”杜文軒也有些亂了,他伸出大手不停地抹着這女子的淚水。
突然,東方想雨看到了戴在杜文軒小指上那個草戒指,熟悉而沉重。
“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救救我的丈夫,請幫忙捐贈骨髓。”
“你們救救我的丈夫,求求你們,救救他,我不能失去他……”
“老天,你爲什麼要那麼狠心,你把我的命去吧,不要帶走他,求你不要帶走他。”
“這……”東方想雨啞然了,她不可置信地搖着頭,這個戒指是她送給那名少婦的,沒想到……真是天意弄人,曾經他們那麼近,但是還是無法相遇。既然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波折,那麼軒應該回到她的身邊去。
“想雨,你怎麼了?”杜文軒看着她的臉色逐漸改變,十分詫異。
“你不是屬於我的,永遠不是。”她失神地說了一句,然後步入大雨中去。
“想雨,你怎麼了?”杜文軒連忙走上去,用大傘爲她擋雨。
“你回到她身邊去吧,她爲你…爲你付出了那麼多,你不可以辜負她。”
“你說什麼?”杜文軒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
“你要再一次做負心人嗎?你知不知道在法國的時候,你的妻子每天跑到海邊去乞求着陌生人爲你捐贈骨髓嗎?一個女人每天在海邊哭着懇求每一個遊客爲你捐骨髓,她視你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你怎麼忍心辜負她?”東方想雨大罵着他,自己的淚水卻瘋狂地落着。就是因爲她沒有機會陪他渡過那一段,因此她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切都回不了頭了。她一狠心,再度衝出他的傘。
“可是,我愛你!我今生已經放不開你了。”杜文軒扔掉雨傘,衝上去把她狠狠地抱在懷中。
“那一開始你爲什麼要放棄,爲什麼要放棄?”東方想雨用力地捶打着他,雨越下越狂,把兩個人溼透了。
“我不會再放手!”杜文軒堅決地說了一句,似是宣誓。
“太晚了!”東方想雨嚎哭了一句,推開他跑進車子裡,亮起車燈迅速地逃開這個讓她再次迷失的地方。
“想雨,想雨!”杜文軒大喊着,最終悲傷地脆坐在大雨中,白茫茫的雨簾,密密地將天與地縫在一起,看不見任何光!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繼續跟隨着東方想雨的車子……